一打二她不是没打过,她只是赶时间。 玉流引剑,踢起地上的粗断木,起剑,落剑,木屑如飞针刺向瘦子。 瘦子大惊:“一剑飞花。” 他可来不了了,拿刀抵御这杀招。 玉流身后得了空,转身提气,足尖点于树之间。这胖子脚步太沉,只有蛮力,先杀了他。玉流这一招须臾便耍得这胖子大喘气。 “混账,死娘们,给我下来,下来。” “这可是你说的。” “噗嗤——”眼尾一道残影后,他低头,看着没入心口的长剑拔出,溅出一股的血。 捂住喷涌的伤,胖子踉跄倒地,扭动着半死不活的身子,气血翻涌,又吐出一大口的血。 还好玉流退了几步,没溅到她的鞋面上。 胖子气息已经快没了,眼珠瞪得老大,是不可置信:“你,你,你——” 临终遗言用来说这个,真是不划算呐。 解决了这一个,还有一个。 她回身,瘦的那个刚破了一剑飞花,身上被划拉了好几道口子,见阿哥死在玉流剑下,心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死不如赖活着,抖着腿想跑。 敏郎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瘦子脑子一动,抓起大刀就抵在比他还高的敏郎脖颈间,有些滑稽。瘦子狰狞着那张丑脸,紧紧抓住敏郎的肩膀。 小郎君满脸惊慌,一时僵了身子。 玉流能阻止这番变故,但她偏不。 瘦子阴险地用刀在敏郎脖子上割开一道伤口,威胁玉流:“放我走,不然,不然我杀了他!” 没几分魄力的威胁,就跟稻草人一样,都是草包。 玉流:“你杀。” 瘦子愣住了,狐疑地看向敏郎:“你,你不是和她一起的?” 敏郎眨着无辜的眼睛,不敢说话。被束在一旁的手却是动了动。 玉流歪了歪脖子,调笑道:“你不杀,我杀。” 话音落下,风变了。 满山的浓雾袭来,如细密的渔网兜住这片山林。 眨眼间,眼前哪还有女子的身影,瘦子握紧刀柄,在原地乱得不行:“玉流,出来,出来,不然,不然我真的杀了他,你信不信!” “信。” 女子的声音散在风中,不知从何处而来,随之一起的还有,“敏郎,低头”。 得了嘱咐,敏郎毫不犹豫地抬起胳膊往后一砸,不知砸到了哪处,瘦子惨叫一声,万分痛苦地松开握刀的手。 敏郎趁机弯腰。 瘦子看不见了,哀嚎以后满眼血泪:“混账小东西,敢伤你爷爷我,我,我,我,啊——” 戛然而止的骂声后,是身首异处的两声。 “许是雾气太重,我没看清,漏了点血。” “这样啊,”谢遥知冷静了下来,恢复了玉公子翩翩姿态,“无事,山里有狐狸会分食的,如果它们不吃,我会帮你处理的。” 听起来他和狐狸很有交情一般,他也的确是。 谢遥知一副狐狸像,真像是山里得天地灵秀养育出的精怪,惹人嫌得很。去了那抹血,合上破了的扇子就想靠过来,被玉流一掌推开。 “不必,我多跑了一趟,将尸首挂到城门上了。” 听得她如此说,谢遥知掩面轻笑,真是太久没见到真人,忘了玉流这一年的名声了,这才是侯官做派。 “那敢情好,该说另一件事了,”谢遥知把扇子放在玉流面前,一字一句道,“玉流,你得赔我。” 玉流冷眼瞥他:“你脑子进水了?” “嘿你们,怎么说的话都一样!” 玉流陪他演:“谁?” “还能是谁,朱雀呗,我就开句玩笑,她提着金缕丝就来,还好我反应快,拿扇子挡了一回,不然这断成两截的就是我了。” “是吗,你说了什么?” 谢遥知铺开扇面,遮住半张脸,眼神虚地都快飞上天了:“我问她有没有兴趣去极乐天看看,我说她非常符合秦辜幸的美人脸。” 玉流漠然,继而道:“该。” “无情呐,真是无情呐。”谢遥知仰天长叹。 “别演了,”玉流玩够了,“我要见慕容鸠。” “玉流,你知道规矩,想见阿鸠,先得过我这关,哎哎哎,别拔剑,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武功,来来来,给我们玉姑娘上壶好茶!” 倒是念着几分儿时的情谊,玉流没硬闯,而且她也不知慕容鸠身处这山中的哪一处阁楼中。 “那你和我说,”玉流不想废话,目光湛湛,直截了当,“第一是谁。” 逍遥阁的规矩,换榜首是大事,要阁主亲临。死钟昨夜刚响,她入山门前看了悬于半空的榜单,还没换。 换言之,一切还不能断定。 “唉,还能是谁,”谢遥知知晓她的脾性,也不瞒她,“无涯贼首。” 第7章 读半边 ◎“爷爷不识字,选了个好字却只会读半边”◎ “你确定?” “不确定。” “那你让我见慕容鸠。” “哎你急什么!” 这山中除了阁楼就是各种花圃和亭子,谢遥知找了一处僻静之地,给玉流倒了杯清茶:“玉流,你怎么会输给他?”他就爱哪壶不开提哪壶。 玉流哼声:“怎么,你不知道?” 谢遥知微微笑,跟笑面狐一样:“知道是知道,但是从当事人这里知道,不是会更好吗?” “呵呵。”玉流喝了一口茶,长话短说了。 谢遥知当听话本:“嘶,你这——玉流,你对他感兴趣了。”所以才会如此轻易地中了计。 玉流:“那又如何?” “是不如何,只是啊,我说玉流,你师父要是知道你们师兄妹这第一就没拿个几年,不会被气得出关了吧。” 玉流眼神冷了:“闭嘴。” 谢遥知感叹,继续说风凉话:“那无涯贼首,还真是有点本事,不知是不是你师父的对手?” 玉流不说话,望向巍峨的群山深处。师父早已不问红尘,根本不会出山,更不会在意这天下第一落在谁身上。 天下第一,无涯贼首……她又想起了他的嚣张之语。 玉流放下瓷杯,目光从远山移开,沉声道:“我问你,宋繁声,真的死了吗?” 谢遥知心中惊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玉流敲着桌面:“他自称‘无涯贼首’。还……赢了我。”这世上,玉流不信除了他之外还有第二个人。 无涯吗,谢遥知也放下瓷杯,注视着杯中青绿的茶面。转脸,不太在乎地反问:“不是你和我说的吗?” “胡说,难道不是——”玉流眼神一变,闭嘴不语。 不是谢遥知说的,不是任何人说的,是剑榜换了。 她离开无涯山不久,死钟响起,消息传出,她成了第一,而宋繁声不是第二,他被除了名。 出现这样的变化,要么和师父一样退隐,要么是他死了。宋繁声不可能退隐,所以,他只能是死了。 彼时玉流就在此处,亲眼见着慕容鸠握着宋繁声的剑归来。 人在剑在,这是剑客之本。佩剑落入他人之手,就是委婉地告诉世人剑客已死。 思绪回到此时,谢遥知:“阿鸠不会骗人。” “我知道。”玉流喝下清茶,抚平胸口的燥热,她大概是多虑了。 正巧这时侍女步履轻盈,搅了这一处的寂静:“玉姑娘,这位小郎君来找您。” 敏郎是个面生的,自个儿主动在逍遥阁入口登记了姓名,进来后又去给两匹马找了个好去处,才在侍女的带领下走到他们身边。 小郎君,什么郎君,谁的郎君!对此事异常敏感的谢遥知眯眼一觑,又在玉流冷漠的脸上转了好几眼:“他是谁?” “柳太守给我的小仆。”玉流倒了杯茶递给敏郎,没听出谢遥知显然变了的调子,也没看出狐狸已经炸毛。 “啊呸,你的,什么你的,你的什么!” “难道你强抢良家妇男了?” “我看看,还是个年幼的!” “玉流,你居然好这一口。” “你为何不抢我?” “我比他差吗!” “不就是比他看着老个几岁嘛,我可以去敷粉,去绞面!” 谢遥知丢了玉扇开始跳脚,侍女捂嘴在一旁偷笑。 一连串口不择言的话从谢遥知嘴里蹦出来,玉流额头的青筋狠狠跳了几下,扣住桌子的下沿,用力,忍着一掌拍上去的冲动。 敏郎被吓坏了,躲在玉流身后:“啊,这位公子,看起来有点疯。” 什么疯,他就是贱。 玉流:“谢遥知,病了就去医馆,别在我面前发病。” 她懒得管犯了疯病的人,抬步走到侍女面前,她对这位有点印象:“紫衣姑娘可否带这位小郎君去处理一下伤口?” 敏郎的伤已经结痂,碍事是不碍事,就是看着有失美感,如同芍药花茎断裂。反正都到了逍遥阁,蹭点金贵的仙药又不亏,免得说她苛待手下。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敏郎惊讶抬头,眼里藏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大人?” 玉流当做没看见:“嗯。” 紫衣眼睛转了转,也不多看这两人,含笑颔首:“难得玉姑娘还记得紫衣,紫衣自然要给姑娘个人情,这位小郎君请跟我来。还有,玉姑娘,阁主在谷雨楼等您。” 谷雨楼?玉流点点头:“多谢。” 她转了半身,走出这片花亭,走上悬空的木桥,走入半山。 飞瀑之下,四溅的流水背面,秀丽的竹楼若隐若现。 “玉姑娘,请。” 守门的小书童为她开了门,玉流走进来,楼中凉得如放了满屋的冰。 玉流轻啧:“你倒是会享受。” 如薄玉的纱帘之后,脱俗出尘的青年放下手中的闲书。有贵客来,自当迎接。 他起身,散落的乌发里掺杂着不少白发,一身如玉华衣配着浅紫的玉佩,一路走来,玉声清脆。 这位曾经的少年阁主,如今也有了上一任阁主的半分神韵,神仙的疯子韵味。 “慕容鸠,一年不见,你头发又白了。” “日夜多思之症结罢了。” “那就是活该了。” 慕容鸠知道玉流有怨气,不介意她的冷语。 “难得回来,不先去看望尊者吗?” “他这时候,未必想见我。” “也是,”慕容鸠停在她身侧,“你找我,要什么?” “你不会告诉我关于无涯贼首的事吧。” “我知道的不多。” “行,我信了,”玉流也不跟他装,伸手便要,“崇州百姓详册。” “你,要查敏郎。” “你给不给。” 背阴的山面适合养书,当然,不是凤毛麟角的古籍和现世罕见的孤本,而是慕容鸠自己编的书。这人在山里呆疯了,学什么写书人说书人,得了空就编些传奇话本,还落款山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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