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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时候大概是心无旁贷，当时的心情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加利亚将盛着麝香皂的托盘放在浴盆的桌子旁，准备转身的时候。 卡里古拉的手按住了加利亚的手腕。 “你明天也要参加典礼，不一起洗吗？” 加利亚抬起眼帘，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滴水珠从卡里古拉的手指顺过小臂的肌肉线条滑落到他的肩膀上。 热水伴随着蒸汽在空中氤氲升起，香草松针和玫瑰花漂浮在浴盆的水面上。 所以下面看不到，加利亚的视线扫过卡里古拉的上半身，意外的看到了十分艳红的颜色…… 然后沿着卡里古拉的下巴向上看到了在氤氲水汽中的暗红色的双眼。 一滴水珠沿着金色发丝的末端从他继承高卢的如刀刻的竖直鼻梁落到因为体温分外泛红的唇上，和加利亚之前看到的红色一样。 卡里古拉看着加利亚的眼神，喉结和手指一起动了一下：“太久了……加利亚，你看别的男人也是这么仔细的吗？” 加利亚轻笑一声：“嗯，比起那次在雪中救你，现在你的身体确实比你少年时候健壮。” 卡里古拉猛地收回手，耳尖上还有泛红的颜色。 加利亚含着糖准备离开，卡里古拉突然说。 “你不沐浴吗？” 加利亚停住脚步，她细想着自己有没有过什么破绽。 其实你越想藏住一个秘密，越不要去想它，只要忘了你就藏住了。 所以，有时候加利亚会忘了自己是一个女性，只有在睡前解开束胸，又或者洗漱便溺时候才会想起原来自己与他们是不同的。 加利亚一直认为，女性和男性并没有不同，如果硬要证明难道她不是都做到了吗？ 但是现实是女性不能参军，不能参与政治，甚至不能当国王。 加利亚想，如果她真实的性别会公之于众会发生什么呢？ 她会像女教皇那样死无葬身之地吗？还是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呢？ “加利亚？” 卡里古拉再度催促着。 加利亚叹了口气说：“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稍后我会自行沐浴的。” 卡里古拉似乎是气到了，身后传来一阵水声，随即他说：“连我你都嫌弃……算了，我可以让仆人将这里都换一遍……” “不。”加利亚打断卡里古拉，“为什么你执着这点，难道你对我……击剑犯是不对的。” 背后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然后是卡里古拉强忍着羞耻的怒斥：“怎么可能！加利亚你在想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加利亚没有出声，身后是卡里古拉的一声呜咽：“不要用这样的字眼玷污我们之间的感情。” 加利亚微微低下头想，如果是你知道我的真实性别，你又是会怎么想呢？ 于是长久沉默中，加利亚说：“我来给你洗头。” “嗯。”卡里古拉说。 于是加利亚再次走进帷幔，她将袖子往上提起用绳子绑住，然后站在卡里古拉身后用热水润湿双手。 她将卡里古拉的头发用麝香皂打出泡沫，然后慢慢揉搓。 卡里古拉能感受到，那双有着剑茧的手从他耳廓摩擦，他不自觉哼了一声。 “我记得你还给斯蒂芬妮扎过头发。”卡里古拉突然说。 加利亚想了想说：“我记得王室有将年幼的男孩装扮裙子躲避疾病的传统，你没被扎过头发吗？” 卡里古拉想说的话被噎住了，加利亚很少这么直面的呛他，卡里古拉抿了抿唇，并不会与加利亚直言相对。 “虽然穿裙子，但是会剪头发。”他说完安静了下来，似乎是感到窘迫。 虽然卡里古拉安静了下来，但是加利亚不自觉的想卡里古拉如果是一位女性会怎样，虽然她看着斯蒂芬妮会不自觉想起卡里古拉，但是归根结底卡里古拉和斯蒂芬妮还是有很多不同，如果卡里古拉是女性……大概也和斯蒂芬妮截然不同的吧。 细想想还是很荒谬，就在她准备低下头给卡里古拉盖上热毛巾时候，她看到了卡里古拉仰着头，那双暗红色的眼眸自下而上地望着她。 加利亚顿时有些吓了一跳，她侧过脸去拿热毛巾问：“为什么要盯着我？” 卡里古拉手臂抬起，手指抵在加利亚没有移开的喉咙上，他突然说： “加利亚，从前没在意，现在才发现……你没有喉结吗？” 卡里古拉手指的食指中指抵在加利亚的喉咙上，随着卡里古拉疑惑地问出声，他手指下的喉咙动了动。 这时候男性的衣服都是高领的衬衣，平常还会打上克拉巴特或者阿斯科特领巾，在这种情况下男人们的喉咙从来不会露出，自然加利亚也不会对自己的喉咙进行修饰。 这次是加利亚在浴室内脱去外衣，又与卡里古拉凑的太近的缘故。 加利亚先是惊讶地伸缩一下瞳孔，然后平静自然的将卡里古拉的手打下去。 “有，比较小，你喉结比较突出所以才这样觉得。” 卡里古拉蹙了一下眉，回摸自己的喉结：“是吗？我认识的男人喉结都比较突出。” “哦，那我可能就是例外吧。”加利亚面不改色地说。 卡里古拉还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加利亚让他低下头，用木勺帮他冲洗头发上的泡沫。 卡里古拉的那点小小的疑惑很快被热水浇灭了。 “我只给马洗过澡，其余的你自己做吧，国王陛下。” 给卡里古拉冲完头发，加利亚加重语气说。 “嗯。”卡里古拉抿一下唇回应。 …… 卡里古拉沐浴完毕后，要和他册封的骑士一同去奥多亚克的小教堂守夜。 加利亚提着夜灯在塔楼中的楼梯穿梭，因为楼梯很紧密，两人能凑近闻到彼此的香味。 因为用的是同一种沐浴用具，所以香味也极其相似。 到达被士兵讽刺的小教堂，两人便开始了守夜。 原本加冕前的仪式就是由君王沐浴和他在沐浴当晚授勋的骑士一同净化，加利亚曾经被卡里古拉在议会就任仪式上的薰浴勋章也由此而来，原本这个勋章应该由国王卡里古拉再次分别授予他的另外五名骑士，但是最后陪伴在卡里古拉身边的只有加利亚一个人。 加利亚有时候想，卡里古拉或许过于小心眼了，与其说他小心眼不如说这位王子，哦不国王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很少很少的人。 “我有时候会觉得我现在在做梦。” 卡里古拉将油灯放在教堂弥撒的台阶上，然后他走到加利亚身后。 加利亚还在发呆，脸颊上忽地传来冰凉的触感，加利亚抬起头，发现是卡里古拉用酒瓶贴了一下她的脸。 “喝酒吗？” 加利亚有些无奈：“你不是说不让我再喝酒吗？……还有今天马上就是加冕典礼……” “今天是例外。”卡里古拉眨了一下眼睛，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加利亚确实好久都没有看到过卡里古拉如此孩子气的表情了，很久之前，卡里古拉浑身还是少年的朝气，那时候他竟然快意笑着在高地上，在酒馆里。 加利亚有些恍惚，因为在这一瞬间曾经轻狂的少年和眼前这个沉稳的君主重叠。 卡里古拉不知从哪拿出酒瓶一支支立在地毯上，他拿了两个金杯，一杯递给加利亚。 于是两人满上了酒坐在石阶上碰杯。 加利亚在军旅生涯中喝劣质酒更多，而打出生卡里古拉入口酒都是从高卢或者罗马酒庄里运来的名品。 对于加利亚来说酒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对于卡里古拉来说，名酒和差酒的区别如同掺杂了碎石和黑面包和白面包的区别那样令人难以忍受。 “很久之前我就梦想，我能从战场中回来继承王位……然后加利亚，你作为我的薰浴骑士，陪伴我度过在教堂守夜的漆黑夜晚。” “现在我成为了国王，加利亚你有什么样的梦想呢？” 油灯在台阶上像一个圆点，照亮了教堂黑暗中一处，加利亚垂眸看去正好看到卡里古拉的双眼。 两人碰了一下杯，金杯发出闷闷的碰撞声。 加利亚看着金杯中像是鲜血一样的红酒轻声说：“我……想要所有人能过得更好，想尽可能的给予他们公平公正，让人民能吃饱穿暖，流民能自食其力安居乐业。” 卡里古拉愣了一下，他其实并不意外加利亚会这样说，但是他还是有那么一点好奇心，于是他睁大眼睛说： “你说的是你的梦想，你的目标，但是这个梦想里没有你自己啊，加利亚。难道你没想过你想要得到什么，将来应该是什么样的吗？” 加利亚呆呆愣愣的，大脑一片空白，半晌说：“我……没想过。” 卡里古拉也沉默了一下，随后他勾起唇一本正经地说：“虽然有些猜测，但是加利亚你不会是神派来拯救我的天使之类的吧。” 加利亚顿时呆住，反应过来甚至有些啼笑皆非。 “你在说什么小孩子的玩笑啊！” 卡里古拉挪过来靠在加利亚肩膀旁，认真地说：“无论怎样，作为人类总要有些脚踏实地的想法吧。不然会让人以为，加利亚会变成天使飞走呢。” 加利亚好笑地反问：“哦？比如呢？” “比如……”卡里古拉顿了一下，“结婚之类的。” 加利亚撇过头半晌闷闷地说：“跳过这个问题。” “不对…为什么？”卡里古拉不禁追问。 加利亚将脸颊贴到自己的臂弯，眼中是提灯中闪耀的火焰，她眨了一下眼睛声音有些沉闷。 “别问了。”她眼眸垂下掩盖一片寂寥，“对于这样的事，我已经从很久很久之前就不报有期待了。” 这个话题结束，卡里古拉识相地停止了追问，然后他十分聪明的换了话题，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曾经战场上的趣事，下议院的八卦，还有很多很多。 卡里古拉带来的酒渐渐见底，加利亚大脑越来越不清醒，于是十分困顿便点着脑袋。 加利亚从来没有因为酒而失算过，只不过或许是无论是所在场景还是人都让她格外安心，也没有一定要她撑着的缘由。于是在酒精作用下，加利亚感觉要昏昏入睡，只不过她还记得还要守夜，她开始点着脑袋。 “睡吧。”发现加利亚状态的卡里古拉让她倚着他肩膀于是说。 “记得…叫醒我……”加利亚于是倚着卡里古拉模模糊糊地说。 “知道了。”卡里古拉抓住加利亚手指如此承诺。 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摩擦，卡里古拉毫无睡意地看着地上的灯。 等确认加利亚睡着后，卡里古拉将她的头挪到他的腿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却又不自觉地勾起嘴角，手指摩擦过加利亚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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