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责三十,通常能让受刑者皮开肉绽,虽非宫中首次施行如此严苛的惩罚,但香兰听了仍觉心头一颤,连忙退离了含庆殿,心中忐忑难安。 郑贵妃稳坐在雕花铜镜之前,眉头微蹙,心湖深处荡漾着父亲最近书信中的每一个字句。 信笺之中,父亲忧心忡忡地提及碧霞与那位心思狡猾的沈冰凝在归途之中离奇失踪,至今如石沉大海,音信皆无。 父亲在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焦虑与担忧,让她不得不紧绷每一根神经,提醒她务必要时刻警觉宫墙之内的一丝风吹草动,一旦有变故的苗头,即刻传信回家。 镜中映出的容颜,那道伤痕隐隐透着不祥,郑贵妃心底暗自推测,这背后的祸首极有可能与表面温婉、实则心机深沉的虞秀禾脱不了干系。 那女子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轻易就能迷惑众人的眼睛,却始终无法瞒过自己敏锐的直觉。 既然如此,便让父亲替她解决这个潜在的威胁,以免夜长梦多。 --- 另一边,沈冰凝原以为能够径直返回那金碧辉煌的皇宫,然而几日颠簸之后,马车却意外驶入了一片幽邃莫测的竹海之中。 “这里是何方圣地?” 沈冰凝环视四周,只见一片翠绿的竹影婆娑,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宁天逸自竹屋中踱步而出,语气中虽带有几分嗔怪,“你们怎么这时候才到?我还以为昨日便能迎接你们归来。” 第179章 阴阳一波 但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在沈冰凝身上流连,眼神中隐含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乎在揣摩是否因为她的缘故而延误了行程。 沈冰凝慌忙解释,神色间带着一丝急切,“这真的不关我的事,是因为碧霞受伤了,需要时间修养,所以我们行进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暗风立在一旁,听闻此言,心中暗暗叹息。 沈贵人真是日益胆大包天,竟然当着碧霞的面,在宁郡守面前如此谈论她,这可是宫中禁忌之事。 此时,箫翊迈步走入庭院,声音低沉而有力,“是我们来得太早了。” 他仰首望向天际,暮色已悄然笼罩大地,哪里还能算早? 显然是他们这对恋人之间的小插曲拖延了时间。 宁天逸轻轻摇头,将话题引回正轨,“我们还是先处理正事要紧,我随后还要赶回去。” 于是,箫翊与宁天逸步入竹屋内密谈,沈冰凝则独自留在了静谧的庭院中,并未参与他们隐秘的讨论。 微风拂过,细长的竹叶轻盈飘落,点缀在石桌之上,如同自然的装饰。 沈冰凝趴在石桌旁,孩子气地撅起小嘴,每当一片竹叶飘落,她便轻轻地吹一口气,让其再度飞舞起来。 而泰戈,那只忠诚的伙伴,则在她的脚边自得其乐,用肉垫般的爪子拨弄那些被她吹散的叶子,玩得不亦乐乎。 看到泰戈如此欢乐,沈冰凝吹得更加起劲。 泰戈时而跳跃,时而轻巧落地,却在一个不慎间失去了平衡,庞大的身躯笨拙地摔了个四脚朝天,惹得沈冰凝笑声响彻竹林。 室内,宁天逸为箫翊斟上一杯热茶,神色略带诧异,“真没想到夺取天行针法的过程如此顺利,我还以为必定要经过一番血雨腥风。” 箫翊没有应声,目光越过茶杯,静静凝视着庭院中嬉戏的沈冰凝与泰戈,眼中有着他人难以察觉的柔情与深意。 宁天逸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语气中带着一丝肯定,“现在看来,当初你决定将她带回宫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 原本那不过是一步棋,一种权宜之策,将沈冰凝控制在可操控的范围内,以备将来之需。 未曾想到,除了利益之外,还能得到这样一份意外的温情。 自郅城一别,箫翊对沈冰凝的评价悄然转变,特别是在她协助夺得天行针法之后,宁天逸内心不由生出好奇——如此聪慧勇敢的女子,为何甘愿成为箫翊的附庸? 收回远眺的目光,宁天逸又提到了新的情报,“炎歧已经与小韩王搭上了线,两者结成了联盟。小韩王助郡王篡夺你的王位,而炎歧则负责帮小韩王除去韩景承这一块绊脚石。” 箫翊饮了一口茶,态度从容,“那两个小角色不值一提,让他们得意一会儿无妨。” 宁天逸轻摇着头,浅笑间带有一份洞悉世事的豁达。 正如老虎捕食前的戏耍,让猎物误以为有机会逃脱,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增加游戏的乐趣,最终的结果早在踏入陷阱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玉家的人去找韩玉景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慢慢来,雷家一旦混乱,许多人便会按捺不住。” 箫翊的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棋局已布,只等各方势力相互撕咬,这场权力的游戏即将达到高潮。 庭院再次恢复了宁静,箫翊的目光随即转向窗外,只见一位佳人伏在石桌上,伴随着竹林清风,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宁天逸捕捉到了箫翊微妙的眼神变化,不由得笑道:“有了沈冰凝之后,那些曾经棘手的问题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你不是着急离开?天色已晚。” 箫翊提醒着,眼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暖意。 宁天逸微笑不语,对于他对沈冰凝表现出的些许兴趣却遭到如此直接的催促,内心暗自感到有趣。 其实,沈冰凝并没有真正睡去,她只是在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不愿这份美好被梦境取代。 对于宁天逸的离开,她心知肚明。 风渐渐停歇,沈冰凝步入竹屋,发现箫翊已经半倚在竹榻上,手中正翻阅着书籍,她轻声询问:“陛下,我们今晚就在此歇息吗?” 箫翊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之上,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可是这里只有一间卧室。” 沈冰凝环顾四周,发现一侧是书房,另一侧则是禅室,并无多余的寝居之处。 箫翊再次以简短的“嗯”作为回答,显然心神仍然沉浸在他的阅读之中。 沈冰凝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那臣妾今晚该在哪里安寝呢?” 她清楚,这唯一的卧室必定属于箫翊,那么她又该如何是好? 书房里除了书架上堆积如山的书籍,根本无处可以安置一张卧榻。 终于,箫翊抬起了头,目光锁定在沈冰凝身上,“爱妃自然是与朕同寝。” 此话一出,沈冰凝的眉头紧锁,嘴角下垂,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箫翊眼眸微眯,仿佛洞察了她的想法,“看样子,爱妃似乎非常不愿意,那么,你今晚就在院中自行解决吧。” 沈冰凝连忙收敛了不满的情绪,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陛下误会了,臣妾怎会不愿意呢?” 虽说是初夏,寒气已渐渐退去,但夜露仍凉,若是在户外过夜,只怕会染上风寒,不得不忍受那苦涩的汤药之苦。 一想到此,沈冰凝不禁打了个寒颤,强颜欢笑道:“臣妾是担心自己的睡相不佳,会打扰到陛下的休息。” 箫翊再次放下手中的书本,“这么说来,爱妃更加应该在外留宿了。” 沈冰凝连忙上前几步,拿起箫翊放下的书,又重新递到他手中。 “臣妾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床铺,“陛下睡床,臣妾就寝于这竹榻上,这样两不耽误。” 虽然竹榻窄小,但总好过露宿在外。 “爱妃想要睡在这竹榻上?” 箫翊的语调中带着一丝玩味。 沈冰凝轻轻点了点头,表面上看似顺从,心中实则暗自思量,他,一个习惯了华贵床榻的人,真的愿意放弃那份奢侈的舒适吗? 答案如同春日里悄然绽放的花朵,不言自明。 第180章 物有所值 箫翊再度放下手中的书卷,一侧身,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直接与沈冰凝的视线相接,“亲爱的,如果你选择去客栈休息,必然需要支付银两吧?” 沈冰凝的眼眸忽闪忽闪,像是夜空中迷路的星,一时间未能领悟他的言外之意,略显迟疑地回应:“自是如此,哪有免费的住宿。” “那么,如果你想睡在这清雅的竹榻之上,不妨也付些银钱给为夫如何?” 箫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沈冰凝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衣兜,那里空空如也的现状让她不禁自嘲一笑,轻声道:“我可真是口袋空空,一文不名了。” 闻言,箫翊剑眉微挑,眼中闪烁着捉弄的光芒,“若是爱妃如此珍惜银两,怕是今夜只能与皎洁的月光作伴,在露天之下度过长夜啰。” 露天就露天吧,沈冰凝骨子里那份倔强被激发了出来,她挺直脊梁,带着她的小伙伴——小狗泰戈,一屁股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仰望着天空,可惜此刻夕阳还高悬,繁星尚未显现。 泰戈温热的小身躯贴在她怀中,竟让她感到这一夜似乎也不会太过难熬。 就在这时,一阵车轮声打破了小院的宁静,暗风驱车归来,手中提着食盒步入院内,轻声呼唤:“沈姑娘。” 随着食盒的开启,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弥漫开来,直勾得沈冰凝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她还饿着肚子呢。 暗风将晚餐送进屋内,不一会儿又出来,驾车离去,留给沈冰凝一个孤独而坚定的背影。 原本她还盘算着能否在马车里凑合一宿,此刻看来,她与这冰冷的石板地之间,似乎已成定局。 突然,泰戈的耳朵轻轻一颤,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信息,猛然从沈冰凝的怀抱中跳出,灵活地穿过篱笆的缝隙,向着竹林深处狂奔。 “泰戈,你跑去哪里?快回来!” 沈冰凝焦急起身,紧随其后。 但泰戈的速度太快,转瞬之间已没了影踪。 她虽知追之不及,却也笃定泰戈不会走远,于是折返回到石桌旁,坐下。 腹中空空,仅存的一丝暖意也被孤独所替代。 她在心底暗暗埋怨着箫翊,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思乡之情在心头荡漾开来,眼眶因此微微泛红。 正当她打算让这份伤感多停留片刻,决心等到第三滴泪水滑落便重新振作时,泰戈却像一阵风一样奔回,口中还叼着某个不明物体。 天色渐暗,沈冰凝眯起眼睛,仔细打量。 鼻尖轻嗅,试图辨别那未知物的来历,心中充满了谨慎与好奇。 当她终于看清楚泰戈口中的“礼物”之时,沈冰凝整个人猛地一震,如同遇见天敌般,飞快冲向屋里,躲到了箫翊的背后,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箫翊,有蛇!” 蛇,是沈冰凝最为惧怕的生物,比起蜘蛛、老鼠更加让她感到恐惧,一念及此,她的全身仿佛被电流窜过,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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