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她回应他,希望她留下来,希望她看他一眼,而不是这般毫不犹豫地与其他男人离开。 可是乘袅没有回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阿烆,有什么事可以之后再说嘛,我先与剑君回去了。” 话音未落,她的人已经随着蔺霜羿走了好远。 好远。 远到遥不可及。 季烆的心忽然剧痛。 梦里的一幕幕又反复的出现,凌迟着他的心脏。 不,不是遥不可及。 他是修士,不过数米的距离而已,只一个呼吸他便能追上。这般想着,他抿紧了唇,抬步便要追上去。但刚走了一步,便被拦住了。 是季家老祖拦住了他的去路。 季烆有些着急:“老祖请您让开,袅袅快走远了。”耽搁的这时间,以乘袅和蔺霜羿的速度,身影已经远离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他要追不上她了。 季烆双拳握得越发紧,心底的那道口子似乎越来越大。 季家老祖脸色有些发沉,声音更沉道:“帝女与剑君一起,安危自有保证,你无需担忧。” 季烆当然知道有蔺霜羿在旁,乘袅的安全有保障,如果是以往,他没什么不放心的,但现在……正因为是师尊,他才更担心。 “老祖。”季烆张了张嘴,想让老祖放他过去,然而抬眸,便对上了老祖的眼睛,里面满是警告。 “烆儿,莫要忘了,无暇剑君乃是九胥第一人。” 季家老祖一字一顿的道,九胥第一四个字更是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 季烆霎时僵在原地。 不待他开口,一旁便传来了一声轻笑,乘宿道:“季尊说得对,季少主莫要担忧袅袅的安危,剑君可是我九胥最强战力,定能护她周全。” “不错不错,有剑君在,盘龙教余孽定不敢肆意妄为。” “那些人自然不是剑君的对手。” “若是来了也不过是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罢了!” 容清雪清凌凌的声音也响起:“季少主既然这般担忧帝女安危,不如干些正事。那夜重光当众对帝女下杀手,好好料理此等凶恶之徒,才是当务之急。” 语气中不乏嘲讽。 无论是何因由,此时此刻,所有人似乎都统一了口径。 他们仅把此事定义为是无暇剑君为护帝女周全。 但季烆知道,不是这样的。 至少……不仅是这样的。 他的师尊从来没有这般在意过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他分明从师尊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清晰的敌意——原来,当初在无忧苑感受到的威胁,不是他的错觉。 可此时,面对众人的目光,季烆却无法说出口。 不能说出口。 更没有资格说出口。 …… 夜重光被关进了灵牢,以他所犯之罪,按律当诛。即便夜家再有心想保住他,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法做什么。 不仅如此,为了不被牵连,还要尽力与夜重光划清界限。 因此,对于此事,夜家最好不要插手。 夜家老祖憋着一肚子的气离开。 此次九胥大比,还未结束,夜家便受了重击,损失可谓惨重。但这口气,不想咽也得咽下去。 “此事当真没有转圜了吗?”回了府,夜家老祖还是忍不住问夜露白,“你与帝女关系好,可能让她——” “老祖。”不等他说完,夜露白已经失礼的打断了他的话,摇头道,“众目见证,事实确凿,无可更改。您比我更清楚,二叔是罪有应得。此罚,逃不过的。” 当然,便是有转圜的可能,夜露白也不可能去替夜重光求情。 他们是亲人,却也是敌人。 夜家老祖当然清楚,他只是不甘心而已:“你二叔可是合体期,前途无量。” 夜重光那一辈,除了容清雪,夜重光是第二个突破合体期的人,自然称得上是前途无量。 世家之所以傲立九胥多年,靠得不就是源源不断的优秀后辈吗? 只有后继有人,才能继续维持家族荣光。 夜家老祖心里有气,语气也不好:“我知道你与你父亲对你二叔父子心有不满,但再怎么样也是一家人。非我要扶持你二叔,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无论如何,你二叔也是合体期大能。” “他强大,于夜家,于你皆有好处。”说到此,夜家老祖脸色沉肃,“露白,你难道想要看到夜家变得与乘家一般吗?” 乘氏当年何等威风,而今却是什么光景? “子孙不肖,后继无人,便是元祖后人又如何?皇室又怎样?”夜家老祖冷哼一声,“如今不过是勉强维持三分体面罢了。” 但也仅止于此了。 最多五十年,若五十年内,乘氏还不出一个大乘期,那么便连这三分体面也维持不了了。 届时,乘氏是个什么下场,完全可以预见。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怪只怪,乘氏占了皇室之名,却再无祖上之能。既如此,德不配位,当然只有让贤。 倘若识时务,或许还能留些星火余脉。 若要反抗,怕是要——家破人亡! 夜露白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老祖的意思,孙儿明白。我夜家想要长长久久的风光,当然需要源源不断的后辈崛起。但是——” 他停顿片刻,话锋一转,忽而道:“您觉得以二叔的资质和悟性,当真能忽然突破至合体期吗?” 不等夜家老祖斥责,夜露白便拿出了一份资料双手递上,沉声道:“请老祖一观,这上面记载了我夜家这几年来死去的子孙数量和死因。” 夜露白眸色暗沉,面色冰凉:“只这最近短短半年,我夜家便共有一百零三人丧命。” 闻言,夜家老祖脸色一滞。 夜露白仿佛没有发现夜家老祖的不对劲,继续道:“虽则都是旁支子孙,但皆是我夜氏族人。这么多人死于非命,于情于理都该查清楚。庇佑家族子孙,本就是夜家立于世的责任,老祖,您说可对?” 维持家族荣光,需要的是子孙自己努力,而非用亲人的血去供养自己。若是如此,岂不是本末倒置,违背了先祖遗志? 若是这般的家族,那他宁愿做一个孤身之人。 夜家老祖锐利的眼光倏然射向他。 夜露白不躲不避,依旧维持着谦逊有礼的模样,坦然与之对视:“请老祖示下。” …… 这头,乘袅和蔺霜羿一路回了无忧苑。 两人一路无话,牵在一起的两只手却一直没有松开。直至到了无忧苑,一时也没人提出。 乘袅心里有点高兴。 今日不仅在斗战台上大出风头,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竟有意外之喜,乘袅的心情自是极好。 “剑君,您方才为何要阻止阿烆与我一起?” 乘袅开门见山,没问是不是,而是直接点明结果,便是要蔺霜羿无法否认。她偏头抬眸,双眼亮晶晶的瞧着旁边的男人,直接问:“您是吃醋了吗?” 蔺霜羿拉着她,没有回答,一路沉默的进了院子,最后又进了房间。 没有放开她的手。 乘袅的唇角又往上翘了一点。 脑海里回天珠已经要炸了:“你别胡说八道,蔺霜羿怎么可能吃你与季烆的醋?你别妄想了,他修的是无情道,他不会动情的!” 乘袅没理它。 她只是看着蔺霜羿。 男人拉着她进了屋,又关上了门,甚至还设了一个结界挡住了外界了窥视……乘袅忍不住挑眉,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蔺霜羿难得主动,乘袅自是欢喜,但太快了也不符合她的计划。正这般想着,手腕忽地一紧,是蔺霜羿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随即,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筋脉入了她的体内。 乘袅怔了一下,瞬间便动不了了,抬头却意外看见了男人倏然沉凝的面色,比之平常越发冷冽。 “噬魂藤。乘袅,你竟敢用噬魂藤。”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乘袅还从未见过他这般骇人的神色。 但奇异的是,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忍不住笑:“剑君,您是在担心我吗?” 不等蔺霜羿回答,她笑着问:“您怕我死?” 死字一出,男人脸色越发难看,语速极快地说:“不许说那个字。”他一点也不想从她嘴里听到死。 “人固有一死,便是修士也难逃,我也算是死过……行吧,我先不说了。”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蔺霜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可怕,眼见着要到临界点了,乘袅没再逗下去,总算转了话锋,笑着道,“想要我不说也可以,但您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 明明此时不能动的是乘袅,处于弱势的也是她,但莫名的,蔺霜羿却觉得被掌控的是他。 回忆着方才乘袅的连续几问,蔺霜羿喉间忽然干涩不已。 “剑君,您就是吃醋吧?” 他们离得那般近,近到他低头便能采撷到那份独一无二的美好。 喉咙很干。 像是生了熊熊烈火。 每一丝烈焰都在诉说着汹涌的、快要溢出来的……嫉妒。 不错,他就是在吃醋。 他不愿她的目光看向季烆,不愿她提起季烆,他只想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要她喜欢他。 真正的喜欢他。
第73章 所有的克制土崩瓦解, 引以为傲的忍耐更是早在她的身上便失了效。为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了自己的原则和计划,用再多的借口来掩饰, 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此前的那些想法, 全都成了笑话。 即便没有名分, 他还是当众对她做出了亲密的行为, 当着众人的面,想要显示自己在乘袅心中的与众不同。 如果我吃醋,那你会怎么做? 会不爱季烆吗? 会彻底远离, 甚至忘记他吗? 蔺霜羿知道, 若此刻他这般问,那乘袅给他的回答定然都是肯定,甚至最后她还会加上一句令人无比心动的话—— “我现在喜欢的只有剑君。” 诱惑如此大,那一刻, 心里的这些话差一点便要脱口而出。但在最后一瞬,蔺霜羿到底没有直接说出来。 非他不想,而是不能。 倘若有一日,情人咒被解开,她再回忆此事,她会怎么想他? 明知她心有所属, 明知她身不由己,明知她婚约在身,明知她是他弟子的未婚妻子, 他却还对她生了觊觎之心。 这般丑陋, 她会厌恶他吧? 即便不至于厌恶, 想来也会远离他。 蔺霜羿想到了乘袅夸赞他的那些话语,想到了她看向他时崇拜敬仰的目光。在她的心中, 他是光风霁月的无暇剑君,光明磊落,公正严明,澄澈无任何龌龊污秽和阴暗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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