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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重天，九霄殿。 彼时，为着即将要奔赴荒芜海，围杀魔君封犀一事，是否要设法逼他聚元重生，天帝请了各仙域的首领，齐聚此处议政。 玄龙与女娲，一左一右坐在云阶金座的首位。 此时此刻，玄龙单手支颐，半垂着眼帘，看似半睡半醒一般，整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九霄殿内。 说是来议政的，他不止来的最晚，还仿佛只是来露个面，走个过场。 在座诸仙心有异议，却又敢怒不敢言。 因为这仙域之内，玄应帝神座下的兵力，是最霸道最勇猛的，这一点，无人能及。 就算是他修为不及过往，也一样是上古兽神，实力和背景加持，没人敢指责他一个字。 女娲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想说什么，斟酌着迟迟没开口。 正此时，殿外温隽飘逸的鹿蜀上仙疾步而来，立在殿门外，向着女娲与天帝拱手一礼，随即绕着云阶，脚步匆匆踱到了玄龙身边。 他俯身，在玄龙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要见您，想让我们放那条蛇回凡间，像是已经猜到了，魔域的事。” 玄龙低垂的睫翼如鸦羽般浓黑神秘，微微动了动，拂袖起身，一句话都没留，转眼便消失在原地。 九霄殿内蓦然一片寂静。 天帝与女娲对视一眼，开口时，语声温缓空冥。 “鹿蜀上仙，不知玄应帝神他，可是有何急事要去处理？” 鹿蜀揣着手，眉眼笑意温润如风，轻轻浅浅回了句： “是急事，很急。” 天帝，“......” 鹿蜀含笑垂首，退了两步，跟着消失在原地。 诸仙面面相觑，顿时掀起一波议论声。 “太随性了，这简直是目中无人...” “哪有一点身为上古帝神的样子。” “这分明是没把这次诛魔大计放在心上，眼里就没有身为帝神的责任感，唉...” “别说了，他那一族最是小心眼记仇的，听了去，不得了，还是接着商议吧。” 女娲静静听着这一番议论，却也只半合着眼，一派慈悲端雅，没有任何反应。 不一会儿，众人收敛了情绪，重新回到正题上。 涂山，白夭派藤嵇到涂山脚下给天将传了话，便静静靠坐在洞府外的合欢树下等他来。 藤嵇想着自己就要离开了，实在心里别扭，干脆钻进了后山，拎着只囊袋去摘果子了。 带走一个是一个，带走一双更沾光，回了人间，可就吃不到这等美味了。 当然，他前不久才见过玄龙，这么做，也是为了暂时避开他，毕竟，血脉上的压制无法克服，如果一撞上面，他就忍不住要对玄龙下跪行礼，那还挺丢脸的。 故而，玄龙来时，依然只见到白夭一人在。 白夭一字都未多言，主动开口说的话，与鹿蜀先前禀报给玄龙听的，意思一般无二。 玄龙负着手看他，没有回应她提的话，反而眉目温和的问她。 “你既已猜到了魔域的事，那你可知，吾为何要计划这么久，让魔子诞生，给魔君封犀夺舍重生的机会？演绎出这出诛魔大戏？” 白夭眸光淡漠，平静的望着他，摇了摇头。 玄龙绯薄唇角浅翘，眼底似乎浮现几分愉悦，像是在为自己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么做，而感到愉快。 “因为你。” 白夭黛眉轻蹙，“我？” 玄龙眸含浅笑，这一刻，他玄墨色瞳仁中的笑似印着碎星的柔芒。 “你。” “你当年为救淮长流舍生忘死，若非吾赶到的及时，将你破碎的元神在临近幻灭之处，一点点聚拢，用心头血做引，小心捏回去，又封印起来，你恐怕就真的不在了。” 白夭缄默，缓缓垂下眼睫。 “那时，吾怕急了。” 白夭搭在腹间的手轻颤了一下，纤长白皙的玉指指尖微缩。 玄龙似是喟叹了一声，缓慢抬脚，一步步靠近她。 “吾恨不能捏死了淮长流，夺他修为续给你，但那时已经顾不得了。” “将你藏在人间，吾便返回九重天，去找淮长流麻烦，结果，知道了他与天狐族首领乐诩的过往，你为助他渡劫而幻灭，他竟是从一开始便别有居心。” “吾愤怒至极，自然新仇旧恨一起算，绝不能饶过天狐族。他让吾失去所爱，吾就要他承受同样的痛苦，让他加倍偿还。” 这才是天狐族被赶尽杀绝的真相，竟然还有她的原因。 白夭面色微白，脑海里，一瞬间想到的，竟然是秦合苦涩的笑脸。 那她自己，岂不也算是秦合的仇人之一？ 玄龙紧盯着她的神情，自然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情绪，便缓缓蹲下身，凑近她，与她平视，看着她如深海般的美丽瞳眸，轻喃叹息。 “你的心究竟有多软？被他们算计，被他们利用，甚至为他们舍生忘死赔上了性命，如今，还要为他们应当付出的代价感到愧疚自责？” 白夭狐眸微暗，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目，眼睫颤动，轻轻咽了咽喉。 玄龙扯唇的笑意略显苦涩，轻声问她。 “涂山白夭，你心真的这么软，为何又偏偏，只对吾如此薄情寡义？” ……
第277章 吾改了，好不好？ 她对玄龙心狠吗？ 白夭眼神恍惚，思绪拉扯着陷入沉寂。 真的听他说起来，她似乎，是对他挺薄情寡义的。 玄龙看她恍惚变幻的神情，知道她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一时心生浅浅的暖意。 他抬手，指尖小心翼翼轻触她昳丽清媚的眉梢眼角，玄黑瞳仁中的柔和缓缓溢出来，语声也温柔些许，如同对着爱人的梦呓。 “因为天狐族的灭亡，手下人无可避免的伤及无辜，吾与女娲彻底决裂，乃至封锁了天门，断彼此后路。” “一千多年，吾一直在等你醒来，吾得想办法缓解与九重天的隔阂，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接你回去，让你乖乖呆在吾身边，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魔君封犀为逃幻灭的命数，当年釜底抽薪，自碎元神躲在荒芜海里伺机而动，他必须重生现世，才有被彻底诛灭的机会。” “只有协力诛灭了封犀，九重天才会真正记吾的功德，接纳吾的族人。” “吾做这一切，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三界苍生，你一定不会误会吾，是不是？” 白夭偏头躲开他的手，低垂的眼帘轻轻颤动，低喃开口。 “你就是担心我会误会你，所以才特地费这番口舌，解释的？” 玄龙目光柔和凝视她，适时收回手，指尖掩在广袖中轻轻捻了捻，有些贪恋方才这片刻的亲昵。 他坦然笑应，“嗯。你不是不喜欢吾遮遮掩掩，自诩不凡，目中无人？” “吾改了，好不好？” 她喜欢聂混的样子，他不是做不到的，否则，又怎么会生出聂混这样的分身？ 白夭眸色复杂，不知为何，竟然不想与他对视。 她闭了闭眼，没有接这话，而是冷下声，重提请他来一趟的原因。 “我认可你的大格局，但众生皆苦，凡间不该为仙魔之乱受苦，你们可以不顾及那些凡间生灵，但至少，让我能做的，也只有不置他们于不顾。” 说着，她平稳了心态和语气。 “你可以不放我回凡间，我知道，我这身子，出去了也是添乱，那就送藤嵇回去吧，至少，让他替我做些什么。” 玄龙深深望着她如玉的侧颊，点头应允。 “好，我会让他回凡间送信。” 白夭浅舒口气，垂下眼看着脚下的石坪，没再出声。 这样的玄龙，让她无所适从，无法面对，也不知该怎么面对。 她没再开口，玄龙也没急着离开。 两人就这样静静呆了片刻。 玄龙无声叹息，侧身准备离开，临走，他温声说道： “你完全可以跟吾说，只要你想，吾自然会护凡间安宁。” 白夭眸光微漾，一动未动，语声轻忽回道： “多谢。” 玄龙下颚线紧了紧，眼尾余光处瞥见迟迟回来的藤嵇，广袖一扬，一股玄光灵力瞬间笼罩藤嵇周身。 藤嵇尚未反应，只来得及看了白夭最后一眼，转瞬间，两人便消失的无声无息。 白夭坐在原处，许久许久，身形一动未动。 藤嵇稀里糊涂便被扔出了仙域，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玄龙一眼，等反应过来时，他正坐在一处河滩边上，手里还拎着装了许多仙果的囊袋。 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藤嵇爬起身来，四顾了一眼，忍不住惊叹嘀咕。 “不愧是玄龙，袍袖一卷就把我扔出来了？” 真正是感到实力被狠狠碾压… 没那么多时间忧郁，藤嵇深呼吸了一下，连忙辨别着方向，准备回周山寻陶浅之和聂混。 他如今修为大增，且进化为蛟龙，自然速度也比过往翻了倍的，只用了不到一日时间，便回到了周山。 然而，陶浅之的洞府空空如也，还好水潭边的竹屋里，箫弥一家三口还在。 他一落地，箫弥便察觉了异样，叮嘱好忻娘和瞳儿别出来，自己匆匆奔出了竹屋。 看清来人，箫弥满眼惊愕。 “藤嵇？！” 不能怪他大惊小怪，像是不认识藤嵇一般，实在是，眼前这身形清挺面容邪俊的人，显然跟印象里那个白净俊美的小蛇妖不同了。 好像，人间一别三四年，藤嵇突然就拔苗助长，成了个健壮结实的雄性了。 藤嵇见到他，自然也是一脸欣喜，他瞬移上前，一把抱住箫弥，大声朗笑道。 “箫弥！这么久不见，想我了吧？哈哈哈…” 箫弥，“……” 这略冒傻气的人，是藤嵇没错了。 他清了清嗓子，抬手推开他，眸色清亮盯着藤嵇急声追问。 “你怎么回来的？你怎么好像修为精进许多？白夭呢？她怎么样？生了什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听的藤嵇脑瓜子有点懵，他搭着箫弥的肩拍了拍，跟着他往竹屋走，一边懒懒开口。 “快别提了，一言难尽，以后再跟你慢慢说涂山这仙山宝地的妙处啊！我要不是受白夭所托，我都不想回来的！” 箫弥略显无语，站住脚催促他。 “你快说！你怎么突然回来的？” 藤嵇眉头一蹙，负着手沉声道，“九重天要出大事儿，白夭担心魔族会为祸人间，求了玄龙放我回来，我回来给你们送信，聂家不是掌着这里半壁江山吗？保护人间安宁人人有责啊，我必须尽快见到聂混和陶浅之，他们人呢？” 难得见他如此严肃，陶浅之也分得清轻重缓急，没再追问更多的，听他问聂混和陶浅之的下落，他连忙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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