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印消失后,她一时根本找不到沈北竹的踪迹。 “祸心。” 言姽唤了一声,身边却久久没有出现祸心的身影。 她蹙紧眉头,伸手在虚空处狠狠一抓,祸心的魂体被她凭空抓出来。 一到言姽身边,祸心差点魂飞魄散的魂体总算是凝聚成型。 “你这是!”言姽用鬼力小心地给祸心固魂。 在凌乱散掉的白绫中,只有一颗冰冷的像是冰雕一样的心脏。 冰冷的鬼心上出现一道裂痕,当言姽的鬼力覆盖时才慢慢将裂痕填补。 她着急去找沈北竹,但祸心这边再晚一步就要魂飞魄散了。 言姽不知道祸心的魂体能承受她多少的鬼力,只能一点点地将它魂体慢慢凝聚。 直到散去凌乱的白绫再次缠绕在祸心身上。 “老大,快去找沈世子!” 祸心一清醒,随手斩断一截白绫,白绫向外飞去。 言姽将祸心收起,跟着白绫飘出去。 出了京城,路过无头山,直到到了无头山北面的一处沼泽地。 尽管言姽来得再快,也只看到沈北竹已经魂飞魄散的身体。 一个紫色的身影在沈北竹对面,惨白的利爪上散发着浓浓的鬼力,摧残着沈北竹的魂体。 “祖……”感应到什么,沈北竹侧头看去,正好在最后一面看到了言姽。 他扬起嘴角,冲言姽笑着。 每次言姽出现,他都是这样笑着走向她。 “不!” 言姽冲到沈北竹身边,却连他的身体都没有来得及触碰。 等她站在沈北竹的位置,这世间再也没有沈世子了。 “阿姽?”白术惊喜地收回利爪,“好久不见。” 只是利爪没有收回,被言姽狠狠捏着。 “你做了什么!”言姽咬牙切齿。 “砰!”地一声,白术的整条手臂被言姽捏烂。 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眼神阴冷地看着言姽。 “阿姽来就是为了毁掉我的一条手臂?” “你为什么杀了他!为什么!”言姽脑子里只剩下沈北竹魂飞魄散的那一幕。 她此时只想白术魂飞魄散,尽管如此也无法借她心中的悲恸。 她就算有全天下最强的鬼力,也无法让沈北竹死而复生。 怨恨白术杀害沈北竹,更怨恨她自己为何没有保护好沈北竹。 “想杀便杀了。”白术随意道,眼底全是冰冷。 “啪!” 言姽一手捏着他的另一只手,一手盖在他脸上。 双手用力,要将白术的头和手臂从躯干上拽下来。 白术眯眼,身躯和脸庞扭曲,却挣脱不开言姽的双手。 他堂堂八荒鬼王居然在言姽手下连动弹都做不到。 “原来如此哈哈——原来是你,无头鬼王!”白术大笑着,就算即将在言姽手下魂飞魄散,他脸上也没有一丝畏惧。 “是你啊,蠢货。”白术幽幽说道,眼里全是轻蔑。 他说完这句话后,言姽就察觉到不对,连忙松开手,却没来得及。 “砰!” 白术的身体四分五裂,随后化成灰烬飘散开来。 言姽更是动怒,双手狠狠攥紧拳头。 “居然没亲手灭了他!”让白术找到空隙自爆了。 沼泽地里的泥浆翻滚,周围丛林失去生机。 言姽的周身浮动着浓郁的鬼气,双眼变得猩红,苍白的肌肤上缓缓出现诡异的纹路。 她想要毁掉面前的一切,去给沈北竹陪葬。 但她不能! 言姽努力控制着体内暴起的鬼力。 她若是出手,日后必定会后悔。 突然,反应过来身后一直存在的视线。 一身白衣,和灭了沈北竹的人有一模一样的面容。 “啊!” 言姽猛地冲过去,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将他困在失了生机的树干上。 “他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有人为他偿命!”一字一句从言姽牙缝中挤出来。 她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睡一会儿吧,睡醒就好了。”白烛伸手遮住言姽的双眼。 在言姽怒极,巨大的鬼力侵入他体内时,被灵镜挡了回去。 白烛用法力,迷.惑了言姽的双眼和她的意识。 当言姽倒在白烛怀里时,她身上浮动的鬼气依旧袭击着白烛,那种像是被刀子刮在身上的感觉。 沈北竹死了。 这是言姽闭眼前脑海里一直出现的话。 在沼泽地外。 凌槐真人眼神阴沉地看着手中的葫芦。 葫芦散发着强大的鬼气。 是他在白术魂飞魄散之前收集的散魂。 “前功尽弃,八荒鬼王又算得了什么?”凌槐喃喃自语,“还好我早有准备,保住了她最后的血脉。” “哦?你这妖道还挺靠谱。” 一道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出现在耳旁,凌槐一惊,翻身离开原地。 在他身后,是刚刚魂飞魄散的白术。 “阿姽厉害,不代表我弱。”白术冷笑地看着凌槐,转动眼珠看向沼泽地,“不过他们两个居然有关系,真有趣啊!” —— 无常殿内。 胥娘坐在殿门外,手上绣着衣裳。 绣一会儿,放下手发会儿呆,再绣会儿,再发会儿呆。 之前三天就能绣好的外衫,如今半个月不见绣好。 “老大,你什么时候醒来?”胥娘垂头丧气。 自言姽昏睡,已经过去三年。 人间的三年,在地府的时间就更长了。 胥娘的厢房里,全是给言姽缝制的衣裳,却不见她醒来。 她听青玄说。 无人能让言姽昏迷这么长时间,除了她自己。 她自己不愿醒来,谁都无法唤醒她。 在这三年里,青玄暂代黑无常的职位,与白烛一同出去勾魂。 胥娘独自守在无常殿里,等着言姽醒来。 文判官路过无常殿,见还是那个小鬼役垂头丧气地坐在门口。 一看就知道言姽还没有醒来。 叹了口气,文判官看着账本上几位阴司的阴德。 没了言姽,黑白无常的阴德又排到了第一第二。 想换个黑无常,但又怕言姽突然醒来。 可黑白无常一个勾魂,一个摄魄,哪有单独行动的道理。 深思过后,文判官下定决心,朝着帝君殿的方向飘走。 要是连帝君都没办法,他就只能换个黑无常了。 第174章 无常死时的真相 文判官离开帝君殿后,帝君一手支着头,一手在桌面上敲着。 鬼役上了茶水后正要退下,被帝君叫住。 “去将白无常唤来。” 白烛正好从阳间回来,刚进无常殿还没来得及去看言姽,就被唤来了帝君殿。 “你还不打算将言姽唤醒?” 白烛神色淡淡:“她不想醒了谁能奈何得了她?” 帝君抬眼看了他。 这黑白无常,他算是一个也管不着。 明明能唤醒言姽,还非要跟他说奈何不了。 “可这样下去,就要给你慕色新的黑无常了。”帝君说道,“文判官那里的账本对不上。” 白烛沉默了半晌,开口:“我知道了。” 他正要离开,又被帝君叫住脚步。 “死的那个人姓沈?” 白烛点头。 “你就不想知道为何言姽在生前会有孩子?你执意不将她唤醒是否就是因为这事在置气?”帝君眼底划过一丝戏谑。 尽管帝君这样挑衅他,白烛依旧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 “帝君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白烛抬脚便要离开。 “其实言姽生前的事知道的不多,本君就是其中一个。若骨肉算是孩子的话,沈氏一脉确实是言姽的后裔” 白烛微微皱眉:“骨肉?” “对。”帝君笑中带着深意,“她的一根手指,连皮肉带骨。” 千年前,帝君听说人间降生了位神女,便去人间查看。 发现言姽并不是所谓的神女降生,但却无前生来世,降生为人,却有着神躯。 他对此感兴趣,便一直注意着这个生来便与众不同的少女。 但是少女的人生很乏味,从出生就不停被人陷害,直到五六岁时发现实在奈何不了这个女童,就将她困在一座山上。 山上简陋的庭院里,只有一个女童和两个下人。 女童在这个庭院里,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睡觉,躺在树上睡,趴在池塘边睡。 有一天,庭院的门突然被人敲响,当时少女正在熟睡,以为是两个下人发出的声响便没有理会。 直到第二天,下人出去置办时,发现门口躺了个浑身是血的妇人。 妇人已经死去多时。 当时,其中一个下人随口说了句:若是小姐开门,许是能救下这位妇人。 少女那是第一次知道了死这件事,同时又被心里突然出现的愧疚感扰得心神难受。 一气之下,就找了棵树上吊自尽了。 奈何在庭院里没找着绳子,就只有她钓鱼用的鱼线。 用鱼线上吊,她往下一坠,整个头颅齐整整地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她死得太突然,连掌管地府的北太帝君都没反应过来。 少女死了后,两个下人害怕主人家责罚,就一直瞒着这件事,将少女的尸体放在冰窖里存着。 但两人不知道的是,少女在冰窖里居然“活”了过来。 少女的身子先站起来,将头颅放回到脖子上,除了脖子上留下的一条红线,其他看着就是个活人。 少女打不开冰窖的门,就只能无聊地在冰窖里等着。 趴在冰块上睡觉的时候,一根手指被黏在了冰上,她没注意到,等趴着睡累了躺在地上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根手指。 少女依旧没在意,翻了个身子继续睡去。只是做了个梦。 梦见她有了个小婴儿,小婴儿在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少女觉得有趣,逗弄它让它饿着,小婴儿就大哭起来。 结果她就被吵醒了,一睁眼就看到冰上躺着个小婴儿,正在大哭,而她的手指却不见了。 小婴儿的哭声又尖又响,很有穿透力,就将两个下人吵了过来。 门房看到少女和一个婴儿待在冰窖里,此刻却顾不上害怕,只惊慌地看着身后,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着他。 他一咬牙,从少女手中抢走婴儿,留下一句:小姐,我会将这孩子养大,您现在给起个名。 少女张张嘴,想说婴儿快被冻死了,刚出口:他身子冰冷…… 门房应了声:好,就叫沈子炳。 没等少女应声,门房起身就跑,他刚离开,就出现一群穿着怪异的人。 将她的身体放在被血染红的棺材里,随后一把火烧了,烧得灰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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