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坡土块院子里,一阵鸡汤的香味传出来,院子里坐着个胖孩童,身上都是泥灰,藕节的手腕和脖子上戴着金项圈、金手镯。 “乖孙儿,奶奶给你熬的鸡汤,尝尝香不香。” 孩童七八岁的样子,手脚灵活,却由老妪将鸡汤一勺一勺地喂进嘴里,顺着嘴角留下残汤,流到衣服上,孩童只顾着手里的竹蜻蜓。 一只老母鸡只炖了一碗鸡汤,鸡汤喂到见底,老妪捧着碗舔,舔到连鸡汤香气都没有,又抹了把孩童身上的残汤舔着。 簌簌── 老妪吧唧着嘴,转头看向门外,动静声又响起,脚步声从门前路过。 “外乡人,嘿嘿,好东西肯定不少。”看着几个外乡人的背影,老妪想着怎么将他们的东西占为己有。 一转身,脚踩着一个硬东西,硌得脚底疼。 “什么东西?”老妪一脚将脚下的东西踢飞,硬物砸在院门上。 老妪眼睛一亮,赶紧将东西捡起来,左右看了看塞进怀里。 夜里,老妪拿着湿帕子擦了擦手里的东西,放在烛火下看着。 玉手镯里血色纹路,烛火下照着,红得发黑。 “好东西啊!”老妪没牙撮在一起的嘴咧开笑着。 起身来到熟睡的孩童身边,将血玉手镯小心地戴在孩童手腕上。 “明儿个要看乖孙笑喽!” 老妪从镂空架子床边离开,回到她自己的土炕上,睡着了嘴角咧开的笑都不弯下。 孩童身上残留着鸡汤的味道,一到晚上变得难闻,孩童睡得不踏实,馊掉的鸡汤味,越来越热的身体,他梦见他变成了一只老母鸡。 被人捏着鸡翅膀吊着,脖子被掰着上仰,带豁口的生锈砍刀一刀一刀地砍在脖子上。 孩童的身体不受控制,只能看着他的脖子被砍断,拽着腿倒吊着,脖子里哗啦啦流出的血水蹭着烂肉。 猛地一睁眼,孩童圆溜溜的眼睛害怕地张着,他嘴一张,想要跟以前一样大哭让奶奶来。 而他嘴一张就再没闭上。 手腕上血玉手镯如头发一样收紧,将孩童的手腕勒出紫红的痕迹,咔吧一声里面的骨头错位,疼得他直打抖。 一缕缕头发一样的东西从血玉手镯里爬出来,缠在孩童的脖子上,塞进他张着的嘴里。 越塞越多,脸颊高高鼓起,嘴唇被撑得裂开,血丝就像老妪没牙的嘴。 本就胖墩墩的脸上鼓得像发面面团,挤压他的眼珠向上翻,翻到没有黑眼珠,活人气儿也没有了。 — “把他送去割喉地狱。”青玄沉着脸。 整个无常殿都是金宝的哭声,胥娘刚做鬼魂,魂体极不稳定,一听这哭声差点没变成厉鬼。 一听割喉,金宝立马闭着嘴,憋哭憋得打嗝。 “你咋来到这儿的?”言姽问道,一面和青玄说,“他突然出现,我以为是小白。” “进入地府都要走鬼门关。” 青玄面容冷酷,看金宝的眼神就像是下一瞬就带他去割喉,吓得金宝总算是老实了。 “不知道,我睡起来就看到你了。”金宝委屈着。 突然来到陌生的地方,金宝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言姽,他现在已经依赖上言姽了。 “他在这里,那人间金宝活着的是谁?”胥娘问道。 “我去人间瞧瞧,小白呢,闭关出来没?” 青玄抬头看到地府里的月亮,赤色的月亮被云层半遮着,暗黄色的云层上染着赤色的光影。 “还要再等等。” 将金宝收进锁魂袋,言姽坐在门槛上等小白出关。 青玄和胥娘各忙各的,言姽坐得无聊,起身不知不觉就转悠到了东厢房。 “还是算了,慢慢等吧。”言姽转身打算离开,脚步又顿住,喃喃自语,“万一他闭关我能帮上忙呢?” 自从知道小白烛时不时要闭关,言姽也没再问过。只是这闭关的次数多了,她总会好奇小白烛到底在闭关什么? 徒地耳尖一动,她听到卧房里传来动静。 言姽皱眉,暗想:这闭关该不会是待在卧房里睡懒觉吧? 随即摇摇头,小白烛可不像她这么闲,既然说是闭关那就是在闭关。 那此时在小白烛卧房里的……是贼? 言姽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往卧房走去。 “好啊,敢来无常殿偷东西,看我咋教训你!” 猛地打开卧房的门,言姽眼前一白。 第20章 老妪 一道白色的身影藏于紫檀雕花木屏风后,留下肩上流苏玉饰的残影,修长的身姿肯定不是小白烛,言姽疾步追上去。 “小白?” 屏风后,小白烛穿着素白衣袍,宽大的衣袖衣摆在往上折着。 言姽上前将小白烛抱在怀里,两三下折好衣袖。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男子?”言姽想了下,“或者一个女子,身着白衣,长得比我高这么多。”她伸手比划着。 小白烛摇摇头,“无常殿的女子只有你和胥娘两人。” “难不成我眼花了?”言姽喃喃自语。 “你许是就是眼花了。”小白烛面无表情。 居然能把他认成女子。 皇城城郊外,满是枫叶的山坡上住着几户人家。 此时,言姽和小白烛就在枫林之中,一黑一白,一大一小,格外显眼。 “娘,怎么觉得金宝的性子变了?” 远处走来一对母子,身上背着竹篓,路过言姽两人时,小孩盯着不停地看。言姽恶作剧心起了,扒着眼皮做了个鬼脸。 小孩没被吓到,反对着言姽吐了下舌头,转身跑到娘亲身边。 枫叶山坡每当枫叶红了的时候,总有皇城世家少爷小姐来赏景。 路过言姽两人的不光有背着竹篓的母子俩,还有上山的游客,相比下来,他们看到言姽两人就如寻常人一样。 言姽就当作赏景一般,领着小白烛到山坡上闲走。 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言姽此时就被层层枫树林迷住了。 “我们刚刚走的是这条路。”小白烛指着一条路。 言姽怀疑地转了几圈,发现还是每条路都长得差不多。 “我就是按照你指的那条路,还是没走出去。” “你走偏了,刚刚有条岔路。” “那现在怎么办?都走偏了,你说的这条路也不是我们刚刚走过的。” 小白烛默然。 “两位年轻人怎么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妪拄着拐杖来到两人身边。 “迷路了呗,不会指路还硬要指。” “是你走错了,我说走偏了你还不信。” “你咋不早说,我都走过去几里地了。” “是你不听……” “好了好了,两位年轻人,老朽家就在枫林坡上,对这片很是熟悉,不如带你们下去。”老妪走路颤巍巍的。 言姽上去搀扶着,“谢谢老人家了,我来扶您。” “枫林坡景色这么好,住在这里肯定很享受。” “哎呦,姑娘你说得对,我们这枫林村住着就是不同,尤其是晚上,风吹树叶声听着可好听了。”老妪笑着,脸上的皱纹折在一起。 “真的?”言姽喜道,转而一脸丧气,“可惜我们晚上再回去就赶不到家里了。” 老妪眼中带着比言姽还要深的笑意,“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来老朽家留宿一晚?” 言姽一喜,又犹豫着,“这不好吧,太劳烦老人家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姑娘别嫌弃就行。”老妪心里笑的比面上更开心。 果然这娇生惯养的姑娘家最好骗了。 见老妪上当了,言姽得意地睨了眼小白烛。 一开始言姽说要在老妪必经之路上装作迷路,再表现一下想看晚上的枫林。 小白烛觉得此计太过绕弯,且变化太大,不如直接降一场雨困在枫林坡上来得方便。 谁知这老妪居然真的中计了,看来还是金钱的魅力太大。 “奶奶。” 到了老妪家中,一个小胖墩从屋里跑出来,张着双手扑到老妪身上。 言姽盯着小胖墩的脸。 这是张和金宝一样的脸,不,应该说这就是金宝的脸。 有肉身有魂体的活人。 “哎呦我的小乖孙。”老妪笑得露出没牙的嘴。 “你们先坐,老朽给你们倒茶去。” “奶奶,我去吧。”小胖墩跑向庖房。 “老朽这乖孙就是孝顺。”老妪欣慰道,“老朽还是去看着,免得乖孙躺着自己,老朽就这一个乖乖孙。”说着,人已经走去庖房。 “你说会是毒药,还是迷.药?”言姽悄声问道,抱着小白烛坐在木凳上。 “老人家怎会轻易就有这两种药。” “那他们赶着去庖房做什么,真这么好心?”言姽挑眉。 老妪端着茶盏出来,言姽起身迎了上去,刚碰着茶盏,“哐当——”一下,几个杯子朝她身上撒去。 …… 她忍! 她很想躲开。 她如此强大的鬼力怎么会躲不开?! “哎呀姑娘,都怪老朽没拿稳。” 言姽嘴角抽了抽,“没事,是我非要上前。” 黑色纱裙上落了茶渍不显眼,却不知道这老妪沏得什么茶,落在裙摆上有种很难闻的味道。 “姑娘要不先换上老朽的衣裳?这熟茶落在衣裳上味道不好闻,脱下洗洗一会儿就干了。” 说话间,茶渍的味道熏得言姽整个身子都是难闻的味道,这股味道还蹭到小白烛身上。 她知道小白烛有多爱干净,连忙离小白烛几步远。 到了老妪卧房中,看着老妪拿出来的破旧衣裳,言姽叹了口气。 她没小白烛那么臭屁,可也没穿别人衣服的习惯。 “老人家,能否让我弟弟进来?” “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还是……” “没事,七岁不同席,我家小弟才三岁。” 老妪咬咬牙,以为言姽要将身上的财物放到小白烛身上,转身去院子里叫小白烛的时候,便想着怎样将茶水再倒在小白烛身上。 “我听姐姐叫我。”小白烛一侧身,躲过了茶水。 等小白烛一进门,言姽就将房门关上。 小白烛还没转身,小小的身子就被抱了起来,随即一只白玉般的手伸向衣带。 轻轻一拉,外衫就被脱下。 等言姽还想再脱他一件衣裳时,小白烛已经轻巧地落在地上。 眼神不悦地看向言姽,随后一愣。 墨色的肚兜上绣着祥云,轻纱般的亵裤下是细长的双腿。浓墨的一身,更衬得言姽肌肤似雪。 “小色鬼。”言姽再次将小白烛抱在怀里,点了点他的小脑门。 小白烛耳尖泛红,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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