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不出男女的鬼物,散发披着,浑身长满了毒疮和毒瘤。 如癞蛤蟆背上的疙瘩,长满了整个舌头,鬼物伸出这样可怖的舌头,流着哈水魅.惑地看着沈北竹。 沈北竹跟在言姽身边,本来已经看过世面不再害怕这些长相恶心的鬼物。 但他在看到这个鬼物魅.惑的眼神后,还是忍不住胃里的翻滚。 捂着嘴弯下身子开始干呕。 “刚刚你不还是一副沉迷的样子?”言姽走到沈北竹身边冷冷地看着他,“作为我的乖孙,你也太不中用了,难道一点不对劲儿都察觉不了吗?” “我,呕,我以为,呕,您,呕,在身边,呕,所以我,呕……” “行了行了。”言姽嫌弃地摆摆手。 身后的鬼物已经被青玉控制住,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在言姽走向它时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言姽低垂着眼,睨着鬼物,皱眉道,“这么弱?” “我也觉得。”青玉眉头同样皱起,“还以为会是厉鬼,看它的样子连怨鬼都不算。” “可它敢挑衅我们。”言姽走近鬼物,见它将魂体越发缩成一团的没志气的样子。 既然死后不愿去地府选择做人间幽魂,就别一副胆怯的模样。 像它这种幽魂,和人人过节喊打的老鼠有什么区别? 青玉拿出长剑便要驱鬼。 根本不费功夫,那还缩成一团的幽魂便魂飞魄散。 转世轮回的机会,只有在死的那一刻。 成为幽魂野鬼后,再想要去地府投胎就要看机遇,遇得上好心的鬼差会带上一程,遇不上就只能魂飞魄散。 刚刚只要在青玉动手前言姽上前阻止,那只鬼物就会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可她并没有。 她觉得对其他死后的鬼魂不公平。 而他们身职阴官,不老不死,代价就是公平,不然到最后只有天罚等着他们。 沈北竹呕得胃都要呕出来了,在鬼物消失后才发现他们此时正在许易缘的卧房。 想起白日里言姽所说的“今晚就会知道画中鬼的样子。” 看来言姽和青玉一早就下了套。 秘戏图画卷上的枕巾已经被人取下,沈北竹怎么都不觉得是他取下的。 想了片刻,应当是双茂。 昨日言姽将所有人都叮嘱了遍,就是没和双茂说不能揭开画卷。 沈北竹也不想问他是怎么到这卧房里的,反正言姽和青玉一个比一个神通广大。 “领着沈北竹出去。”言姽将秘戏图画卷拿下,语气冷得比外面的雪还要冰冷。 青玉拿起长剑什么都没有问,带着沈北竹出了卧房。 “阿姽她为何生气了?”沈北竹和青玉走到院子外。 “大概是起沈公子你。” “我?” “那只鬼物只是寻常野鬼,连厉鬼都不算,沈公子你跟在言姑娘身边,居然还中了招,这让言姑娘如何不气?” “原来是这样。”沈北竹失落道。 “这个给你。”青玉将白绫纸还给沈北竹,“沈公子还是将这个东西好好收起。” 卧房内。 言姽看着手上的秘戏图,眼神冰冷地将这副画卷收起来卷成一束。 脚步一顿,转身,猛地将画卷扔出去。 “叮——” 画卷砸在软尺铜镜上,后掉落在梳妆台上。 走上前,看着软尺铜镜里扭曲的自己,言姽的眼神阴沉如一片死水。 伸手,一柄巨大的镰刀出现在手里,尖锐的刀尖立在镜面上。 片刻后,在言姽不耐烦将镰刀再往前伸去时,铜镜的镜面如水面一般泛起涟漪,将镰刀刀尖吸了进去。 只是在将刀尖吸进去后,镜面突然出现了裂痕,裂痕展开直到最后整个铜镜都变成碎片。 “我这可是夺魄,你咋想的?”言姽无奈地看着铜镜。 手中一动,镰刀的刀尖钉在梳妆台上。 霎时,刀尖下飘起一缕黑气,在触碰到夺魄刀后便消失不见。 “费了一堆事,原来是你作乱的。” 话落,她将夺魄拔起,再用力砸在梳妆台上。 顷刻间,梳妆台四分五裂。 躲藏在其中的厉鬼拔腿就往外离开,言姽手中的镰刀一挥,便刺穿了它的心肺。 挂在夺魄刀上,它还在不停地嘶喊,片刻后就没了动静。 言姽瞥向房门,房门外正对着的院子外,正站着青玉和沈北竹。 将手中的刀柄在地上轻轻磕了一下。 一道阵法展开,包围了整个卧房。 地府之门打开后,将厉鬼踹下去,合上门,她又将阵法收回来。 以青玉的本事,若是不展开阵法,肯定就会知晓她的身份。 第71章 倒数第一 言姽收起夺魄,正要出门去,余光瞥见倒塌的梳妆台下压着什么东西。 沈北竹和青玉听到屋里的声响后担心言姽出事,一进屋就见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沈北竹看着言姽手上的东西,“看着像是个字,这是什么字?” 黑色的符纸上用朱砂画着一个符咒。 青玉上前看了眼黑符,视线移到言姽脸上。 “这是个‘言’字。” 青玉说道,“这是言家的符纸,应该是用来驭鬼的。” 沈北竹和青玉的视线都落在言姽身上。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言家人。”言姽随手将黑符扔给青玉,“这玩意你处理了。” 沈北竹想起沈南画曾给他说的关于言家的事,想了想还是不再提言家的事。 “那是怜妃的鬼魂吗?” 言姽摇摇头,“不是。应该就是青玉说的,是从言家出来的鬼,不过柳子彦为啥要跟沈西琴说画上怜妃的事?” 沈北竹将掉落在地上的画卷捡起,就感觉言姽的身子一顿,然后就被她拽着衣裳拎了起来。 “从柳子彦去找你大姐到现在,过去多少时日了?” “有半个月了吧,怎么了?” “没过七七四十九天……”言姽自言自语后,跟两人说,“我先走了,改天再找你们玩。” 话落,人就跑出了卧房。 等沈北竹和青玉出了屋门后,就不见她的身影了。 入了地府后,言姽连无常殿还没回,就打开阴阳册。 “柳子彦。” “柳子彦。” “柳子彦……” 前后翻了十几次,言姽将阴阳册收起来后就呆呆站着。 文判官刚好路过,从言姽身边飘过去,没一会儿就又飘回来。 来来回回三四次,终于忍不住开口,“黑无常,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不着急攒你的阴德了?” “判官,呜呜~”言姽哭丧着脸,拿出阴阳册来到文判官身边。 文判官:“……有事说事。” “我这阴阳册是不是有毛病?为啥每次都找不着想找的魂?” 阴阳册上根本没有柳子彦的名字。 “你确定那人死了?又确定他被带回了地府?若是已经确定还没找到,那就要去人间看看这魂是否被做了手脚。” 文判官语重心长道,“人间生生死死,我们管得不光是人魂,还有家畜草木的灵魂,总会有出错的地方,这才需要我们这些阴官。” “地府真的很忙啊!”所以你们就不要偷懒了! “我只听说那人会死,但没亲眼看到肉身。” “你瞅瞅,会死就说明还没死,这怎么可能会在阴阳册上出现?” “好吧,那我再查查。” 文判官欣慰地点点头,后小声说道,“黑无常,给你透漏一下,人间过了新年,我们也要结算下阴德,如今你和白无常的阴德排在第七第八。” “第七第八?!”言姽尖声道,“阎王下管事的不就八个?!” “是。”文判官点点头,“所以你和白无常排在了最后。” “为啥?凭啥?我不服!” “你新来的,白无常他……也算是新来的。” “阴德是每年叠加还是重新算的?” “叠加。”趁言姽发火前,文判官及时说道,“前年黑白无常排第一,这攒阴德很好攒的。” “那去年谁排第一。” “我和武判官。”文判官眉梢都带了笑。 可算是轮到他们两个了。 言姽阴恻恻地看着他,“明年第一肯定是我和白无常。” 文判官笑笑不说话。 “我们差了你和武判官多少阴德?” “三千九百五十八亿阴德。” “多少?”言姽怀疑她肯定是听错了。 “三千九百……” “五十八——亿?!”言姽翘起兰花指扶着额头。 她堂堂十方鬼王差点昏倒。 “你再多数一位,我都不知道咋念了。” 文判官谦虚一笑,“不多不多。” 回到无常殿,言姽直奔小白烛的院子。 见小白烛端坐着在写东西,直接将他抱起放在膝盖上坐下。 然后将文判官所说的告诉他。 “这差得也太多了吧?”言姽无语道,“他该不会是在坑骗我吧?” “地府阴德,有赏有罚,文武判官只待在地府,犯错的机会少,同样攒阴德的机会也少,只要我们不犯错,且常去缉拿鬼魂,很快阴德就会比文武判官高。” “那咋牛头马面和枷锁二爷呢?”言姽赌气。 “枷锁二爷缉拿罪孽极重和山野精怪,那都是我们无法缉拿的魂魄,去缉拿一次的阴德顶得上我们百次。 至于牛头马面,比起去阳间,它们只是在地府抓捕逃窜的鬼魂,去年一年他们做得很好。 阳间一年,地府数百年,攒阴德不算困难。 而且,因上一任黑白无常接连出事升职,阳间许多魂魄都被逃窜,枷锁二爷和牛头马面帮我们在阳间缉拿了不少幽魂野鬼。 我们该去道谢才对。” 糯糯的小声音,和糕点一样含在嘴里便化了,化在她的心尖上。 “小白烛,你可一直都要是我弟弟呀!”言姽将下巴放在小白烛毛茸茸的头顶。 小白烛低头默然了片刻,还是打算将他的原身告诉言姽。 正张嘴时,就听言姽喃喃低语道,“我在阳间碰见一个很像你长大后的人。” 小白烛出口的话一顿,还泛着婴儿红的眉头皱起,“和我很像?” “不不,和长大后的你很像。” 小白烛一噎。 总算知道言姽为何这次回到地府后,对他的反应回到从前。 之前怕是以为他才是在银安城轻薄她的人,如今知道他不是,这才没了心里的芥蒂。 “他也姓白,会不会和生前的你同出一脉?” “他叫什么?”小白烛沉声。 “白术。” 室内一片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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