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来此地都是为了求药,已经走到这步,哪里还肯放弃。 这一招屡试不爽,黑袍人见惯了这种场面,“如果没异议,那便进去,我告诉你们通过这底层的要领。” 应如流和姜见青站在最后,他个子高模样好,长得很招人注意。可惜太孱弱了,活脱脱一个病秧子,惨白的脸色像是贫血至极,随时能厥过去一般。 他咳嗽了一声,声音也很符合他的模样,几乎气息衰竭。他问,“这位仙官,通过这一层难么,我们只是普通人,这样会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危险?” 这一问又引来很多人的疑虑。黑衣人道,“当然不会,这只是普通的无比简单的一道考核而已,不会伤人性命。” 他远远地望一眼应如流道,“再者,你们有谁听说过从钟离家求药,没求得药反倒丢了性命的传言么?” 这当然没有,钟离世家不仅不伤人,还不停救人,而且据说每一位进来求药的人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这一波解答打消了许多人的疑虑,同时也让大家的心稳定下来。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么?”黑衣人环顾一下四周,“没有的话我便要告诉大家通过选拔的注意要点了。” 姜见青又举起手,她望着那人不耐烦的神情道,“我觉得很奇怪,既然选拔很简单,大家都能通过选拔,那么为什么又要我们进行选拔而不直接给我们药物呢,多此一举又是做什么?” “问得好。”那人道,“我们钟离家虽然心善,济世救人,修补缺陷,弥补遗憾,但是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要。我们要的,便是求药者的一片诚意。” “求药之求,在于态度,心诚则灵,这感激之心对我们来说便是不可或缺的。”他解释道,“钟离家要的就是大家的一片感恩之心,要的,就是这诚意。” 那人说得很诚恳,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姜见青却越听越烦,什么鬼话连篇? 那人接着解释,表诚意很简单,只要心中一直默念所想,再给钟离世家的祖人上一炷香,香不灭,那便是通过了选拔。 上香成功就可以? 香由钟离家提供,有一股很重的檀香味,刺激,不好闻。 堂室十分亮堂,点满了各种香烛,头顶悬挂一盏巨大的长明灯。长明灯由犀角珠调制而成,常年不灭,屹立在堂室里,将整个暗室衬托得庄重而神隐。 有一个人带头伸手去取香。这是个凡人,名叫顾携,跋涉千里从中原来到此处。他爱慕的姑娘得了不治之症,连最好的神医也说她活不过这个冬天。顾携千里迢迢来此处,只为了找能够帮心上人减少病痛的药物。 少年模样俊俏,眼角轻轻往上挑,便使得原本周正俊朗的样貌带了几分邪气。 这应该是人间某个王侯将相家的贵公子,除了长得一表人才,勇气更是可嘉。他环顾四周,没有多言语,望一眼头顶上的祖人雕像,取好香点燃,毕恭毕敬拜上。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也开始陆续燃上香,虔诚地跪坐在石像前,默念心中所想。 “你为何不拜?”黑衣人望一眼姜见青,“你不想?” 姜见青不想,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发剧烈。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目光如炬,像是豺狼看到了猎物,十分狂热。 她压住心中那股不安的躁动,起身准备去燃香,识海里突然传过来一句话,“香里面掺了东西,可能会致幻,你小……” 应如流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慢慢地弱了下去。 燃好香,姜见青站在那石像前面。石像是一个男人,应该是仿照真人模样一等一复制的。男人的个子很高,和应如流差不多,比姜见青高大半个头,双眼半眯,一副和蔼模样。 背后的黑衣人催促,“跪下,默念心中所想,药祖便能听到你的心声。” 姜见青站在石像前,慢慢吸了一口气。周围的人都跪坐在蒲团上,一个接一个入了定。燃香一闪一灭,烟气萦绕在周围,视线也慢慢随着烟气变得模糊。 她举起香,轻轻俯身,朝那石像鞠了一躬。 “轰”。 姜见青腰只弯下去一半,那石像突然往前倾倒,狠狠栽倒在地面。 凡事万象,均受不过神族一礼。 这石像祭的是钟离遇,若钟离遇在世,姜见青作为一个小辈,以他的身份地位倒是能够受得起她的行礼,但这普通的石像么,就受不住这神恩浩荡了。 石像倒地,溅起一层灰土。这里干净整洁,地上连只蚂蚁都没有,灰全是石像身上的。这石像看上去结实,但是落地的时候很奇怪,并没有很大的声响。 烟气缭绕,视线里更看不清了。那些黑衣人手忙脚乱去扶石像。明暗中姜见青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应如流道,“是我。” 面前越来越黑了,姜见青被应如流拉着退到一个角落,应如流朝她比了个“嘘”。 石像被扶好后重新立在原地,这时,那像缓缓地动了一下。 姜见青揉了一下眼睛,果然!她确实没看错,这个石像原来半开的双眼慢慢地全睁开,俯瞰着身前的一批人。 而那些人全部像是睡着了,一个个全部跪坐在原地,没有半分察觉。 从那石像的身后慢慢伸出来无数细软的管子,像变形的鱿鱼触手,密密麻麻,十分恶心。那些触手仿佛有生命一半,在地上不停游走,最后盘在每个人身上,缓缓插.入他们的身体。 姜见青想去 殪崋 提醒,应如流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从那细管中吸取了血液,石像越发兴奋,表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黑衣人全部匍匐在他身下,一动不动,似乎在害怕什么。 有什么细软的东西爬到姜见青的手上,是从石像身上爬出来的伴生生物。姜见青强忍着恶心想将那触角斩断,应如流摇头。 “斩断它会惊动那个东西。”到现在为止他们都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姜见青觉得这很像在凰谷时他们发现的黑色眼睛。应如流为避免打草惊蛇,伸手将那个软管捏住,将它缠在旁边的柱子上。 这软管像是活的,有自己的意识,在应如流的手上游走,又仿佛是变形的蚯蚓。 又有一根软管像是嗅到了气味,慢慢地爬到姜见青身上,姜见青实在不想用手去触碰这东西,随便在芥子里取出一个棍子,将那东西拨开。 没想到那东西像是嗅到了灵气,越发兴奋,几十只软管像是有生命似的,齐刷刷立住,随后开始向姜见青这边游动。越来越多的软管聚过来,姜见青没办法当挡,趁乱往后退几步。 “走。”应如流拉住她,在那软管冲过来的一瞬,两人往后猛地一退,随后滚进一个密室中。 “咳咳咳。”姜见青捂住口鼻,这都什么味儿啊。 空气中弥漫了很厚重的药腥味,这种味道比平时煲药的还重,从小到大姜见青喝了无数种类的药,对药物气味的接受能力很高,但几乎就在瞬间被这药给刺激到了。 这味道很奇怪,除了药物的腥臭味,还混入了某种怪异的味道,像是有人许久没洗澡,又像是濒死之人身上的腐味。但是这股味道又被那腥重的药味给盖住,几种气味混在一起,味道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姜见青捂住口鼻,不想再吸入这怪异的气味。一旁的应如流早就屏神闭气,甚至还想往身上套一个结界,不想沾惹这气味半分。 “这是什么地方?” “不清楚,但是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密室,肉眼看不到出口。”应如流道,“动静小一些,看能不能找到通风口之类的地方。” 密室壁上挂着灯,隔几步才有一个,但是因为这里一点外部光线都没有,这点光亮已经足够了,能够将整个密室尽收眼底。 密室很大,和方才祭拜的地方一般大小,甚至更大,咳嗽一声后还能听到回音。周围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密室摆了几十张桌子,每张桌子隔的距离都一样。桌子不高,站在旁边刚好能够伸手够上桌上的东西,姜见青伸手去摸,便有一种黏糊糊的触感。 姜见青本以为摸到的是血,但是手指轻捻一下,放在鼻尖,并没有腥味,反倒有种异样的清淡的花香味。 再一捻,她的手指上爬满了一层白绒绒的东西,一拽,还有些疼。 这东西长到了她的肉里,取出来的时候姜见青疼得龇牙咧嘴。绒毛还带着一丝血。这就像是禽类身上的毛,又像是蘑菇的菌丝,看上去十分恶心。 姜见青凑到应如流旁边,给他看白丝。 应如流冷邦邦地,“你别碰我。” 这东西没有毒性。姜见青处理完后问应如流,“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有什么能让人长毛的东西?” 姜见青伸手又摸了另一个桌上的东西,这一回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是手上结了一层薄膜,原本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了。 应如流拦住她,“别再乱摸了。” 姜见青举起另一只手,手心里长出了几朵白色的小花。“这个呢,这又是什么?” 她每碰到一种药水或粉末,身上就会长出一些奇怪的东西来。 这应该就是南滨妖人拐卖了妇童后带来的地方。这里能够将活人变成另一种生物,但是技术可能不成熟,姜见青每种药粉都摸了一下,发现这里只能让手脚长出花和叶子来。 除了这张桌子,其他桌子上也残留着各种药物,甚至还有残余的鲜血。等走到一个石桌时,姜见青忽然停住脚,随后猛地捂住头。 应如流看她一眼,“怎么了?” 嘶吼,尖叫,呐喊,哭闹……绝望,后悔,憎恶,咒骂……各种诡异的混杂的东西堆在一起,直冲她的头颅,猛地一听,姜见青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扶着桌子,缓了很久才定住。也不知道这感觉是从何而来,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揩去眼角的眼泪。 这里应该是发生过很多残忍的事,所以才会让她共情。 应如流皱眉,“你看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作话好像没太多要说的哎,那就推一下我的新文《他只是我的弟弟》,小天使们收藏一下吧~ 文案如下: 宋恩是风齐友人之女,他受故人所托,收留她为义妹。他救她,护她,纵容她。他为她遮风避雨,佑她一世平安,是众人心中情深义重的兄妹。 他会带她去人间看世事繁华,去九天之上看星河烂漫,甚至还会因此忘未婚妻洛尤的生辰。而面对洛尤的声声质问,风齐怪她嫉妒成性,“尤尤,小恩只是是我的妹妹。” 直到宋恩将渡天劫,风齐偷偷动用洛尤的天神四脉替妹妹重塑筋骨,而后洛尤飞渡神劫,却缺失四脉为之护体,十九天雷余威之下,奄奄一息几近殒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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