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胖橘一向心大,丝毫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一根绷紧的弓弦骤然崩断。 颜笙等人发现圆胖橘失踪是清扫涂家老宅之后的事,那时候各大门派的人马已经走得一干二净,剩下零零星星的人也全都表示未曾见过圆胖橘。 比起圆胖橘上次失踪,这次颜笙显得格外沉得住气。饮食男女一切如旧,丝毫不受影响。 陆析比她上心多了,每日探察与圆胖橘相连的血脉,确认着圆胖橘的状况。圆胖橘自离开后,脉搏比往常更加强劲,生活似乎比原先还要滋润。 至于柳初蔷所言的与清疏派一道而去的猫,不是圆胖橘,而是同为千灵族的白妙。 她是陆析的养母,也是陆析颜笙两人双亲中唯一一个在世的。 白妙为那颗所谓千灵珠,一早就对崔攸宁称臣。听闻陆析与颜笙再办婚事的时候,生怕得罪崔攸宁,所以一再推辞作为男方亲属出席,即使颜笙一再以金蝉术作为诱饵。 颜笙金蝉术已有小成,黍三等弟子的金蝉功后遗症已经痊愈。通过结合鹤冲派的身法,就能缓解他们的病症。 不过,黍三对修行金蝉功没有原先热忱,他修炼金蝉术并非为成仙,只为消解青口直断门的诅咒修回人身。 如今已经解除危机的黍三,按捺不住雀跃心情,带着具雉城的精兵良将离开万径城,四处围剿青口直断门在凡间的道场。 朝阳照常升起,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对于过往为复仇而净身入宫,还有毁掉与唐如雪那桩婚约,黍三说他无怨无悔。 对于缺失的那部分,黍三倒是想得开,咧嘴笑道,老鼠就算切掉尾巴,后代也并不会天生无尾。 对此,颜笙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咽下了。 窦不迟对青口直断门知根知底,跟着黍三一路同行,也一并离开了。 一开始颜笙以为窦不迟是一只真的土豆精,初遇时熟练地切下土豆块讨好她。后来才发现窦不迟和黍三是一路人,为达目的甚至可以对自己残忍。 颜笙知道窦不迟曾是青口直断门的探子,猜测他是中途被愣头青涂修远策反。哪想到窦不迟是卧薪尝胆,蛰伏在青口直断门。后期利用陆析借力打力,将青口直断门一网打尽。 甄婉更不用说,是崔攸跻派遣下来的探子。 陆析身边没有一个人是自己的心腹,说他是孤家寡人再合适不过。 还有一个人会站陆析身边,那就是涂修远,应该说是陆修远。 不过,陆修远和崔攸宁一起失踪了。听白妙说,他们是一起回到临渊宫了。 最后是颜笙与陆析,他们两人早早就回到鹤冲派,除去贾菀他们之外,金蝉派的弟子有少部分跟着他们暂且入驻别鹤山。 圆胖橘听闻陆析和颜笙成婚是在大婚前一日深夜。 他赖在庞羿安这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乐不思蜀得很,无心参与这两口子的事。 半夜,庞羿安把他睡梦中拎起来,扛在肩上,说道:“别睡了,你爹要成亲了。” “哦。”圆胖橘微抬困顿的眼皮,觉得天黑风冷,松松软软地靠在庞羿安的肩膀,绕成一个毛茸茸的围巾,牢牢箍着庞羿安的颈部,好不容易微微睁开的眼皮再次合上。 感觉圆胖橘在脖子上缠得有点紧,庞羿安推推肩膀上的圆胖橘,见他没有反应,溺爱地笑了笑,又在肩膀上披一条斗篷,正好罩上在圆胖橘身子。 素雅的别鹤山张灯结彩,一夕之间漫山遍野开满红花,笙歌悠扬而婉转。 这日天刚破晓,贾菀带着金蝉派的女弟子们敲响房门。 颜笙揉着惺忪睡眼,推开紧抱着她的陆析, 不到一炷香工夫,颜笙就跟着贾菀他们离去。 昨日连夜赶回的窦不迟随后走进陆析房间,帮他换好婚服。 夫妇俩再度见面时,是在鹤冲派的主殿。 颜笙凤冠霞帔,妆容精致,身穿拖地长裙,杏眸清莹秀澈。陆析身姿挺拔,苍白脸颊被喜服映得红润几分。 陆析不是第一次穿上喜服,只是第一次和颜笙同时站在喜堂。 金蝉与鹤冲两派的所有弟子都聚集在鹤冲山,但颜笙他们也没有邀请其余门派的人,包括崔攸宁。 清口直断门的两个神仙也一早守候在殿内,不过他们没有坐在上座。 今日的喜宴正是宋青葱在后厨精心筹备的。 听说有神品麻辣兔头,仙品的青口煎,鹤冲派的弟子吃得正兴,金蝉派弟子大都脸色青绿,一筷子未动。 殿堂正前方坐着白妙,身姿僵硬,唯独眼珠子四处乱转,一看便知是被挟持来的,还被施加定身咒术。 颜笙挑眉,侧眸看向白妙身旁的一群人,黍三邀功似的地朝她笑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颜笙这一世的生身父母都已经亡故。至于她元神的父母,这还真请不动,能请下来的话,这世界大概就要天塌地陷了。 她的父母是天与地。民间的一拜天地,对于她来说就是二拜高堂了。 正要跪拜陆析的高堂白妙时,颜笙眼前略过一道淡黄色影子。 “大喜的日子,笙笙怎么没通知师父。”庞羿安降临殿门,缓缓介入二人与白妙之间。 没等颜笙回答,庞羿安食指立嘴唇前面,“嘘”一声,“桔儿还睡着呢。” 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逐渐迫近的威压,不同于凡间任何修士。修习金蝉术的那部分金蝉派的弟子,大都隐藏实力较深,他们无惧青口直断门仙人的威力,可是却被庞羿安的威压震慑。 ----
第64章 闹婚 就连崔攸跻和宋青葱这两位名副其实的清口直断门弟子,都不禁退缩两步。 颜笙挡在陆析身前,对庞羿安说道:“犬子这几日对师父多有叨扰,我这就把她带走。” 说完这话,她伸手触碰圆胖橘的毛皮,试图把它从庞羿安的肩膀拿下来,但被庞羿安捉住手腕。 庞羿安把颜笙拉到视线正前方,压低声音道:“不必,让桔儿好好睡吧。” 一阵金属摩擦声音传出,亮剑出鞘,银光闪耀,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颜笙身后。 陆析以他的长剑,劈断庞羿安的手腕,蓝绿色血液四处飞溅,颜笙强忍着作呕感,把那只手拍落。 被砍断的手在颜笙的脚边不断抽搐,散发浓烈的腐烂果实的气味,紧接着变成脱水成干枯的麻杆,就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五足蜘蛛。 血液染污衣裙和脸颊,颜笙倒吸一口气,往自己和陆析身上接连释放好几道清洁咒。 陆析拽着颜笙挡在身后,颜笙双手环抱着他的手臂,头侧靠着他的肩膀,眼睛斜瞄着两人的前方。 庞羿安的残臂没有继续淌血,很快止住血流。 还没等陆析着手捞回圆胖橘,庞羿安的断臂缺口处生出肉芽,长出新的手掌。 庞羿安揉着手腕的断裂处,轻描淡写道:“笙笙,这凡人太弱了。要不,还是和师父走吧。” 颜笙摆头,委婉拒绝:“我与陆掌门没有和离的打算。今天是补全之前的礼数,想着就算以后早他一步天界,也能抱着点回忆等他。还望师父成全。” “万年前的回忆还不够?你不是已经取回记忆了?还亲自放火烧我的楼阁。”庞羿安轻哼一声。 “师父误会了。那不是我。是我二姐,是斐颜。”颜笙信口胡诌。 庞羿安面色缓和,正襟危坐在白妙旁边的座椅,说道:“女方连个亲人都没有。实在是惨淡了些。不如不办。” 颜笙向旁边使了个眼色,接过一碗茶,双手奉给庞羿安,婉转恳求:“师父若是愿意,可以替我已故的双亲,受我们夫妻一拜。徒儿一直谨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不愿意。”庞羿安说这话没有犹豫,却接过颜笙手里的茶,“今次前来正是要同你断绝师徒关系。这杯茶,就当是最后的谢师礼。” 紧接着,空中凝结成一本金色的纸飞向颜笙。 颜笙伸手接过纸张,那是庞羿安写好的绝义书,她这是要把她逐出师门,并非是说笑。 “虽是如此,往后你仍是金蝉派长老,只不再是我的嫡传弟子。”庞羿安道。 颜笙面色淡然,这正是她期望的,之前碍于师徒名义,有很多事她做不得。比如说,杀了他。 但她没有展露出喜悦,故作哀愁状,挥笔落下名字,强颜欢笑道:“倒也算好聚好散。我们的师徒缘尽于此了。” 庞羿安放下茶杯,忽而问道,“笙笙,为师心里有个疑惑。” 颜笙说道:“尽管直说。”她凝结出一团气藏在手心,握着术法的手藏在袖中。 庞羿安一弹指,一道光传入颜笙的袖口,把那团气打散,又说道: “这么不欢迎我,还是说怕我的存在影响到你的心神?” “笙笙总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过这些年对我可有一丝超越师徒的情感?” 殿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鹤冲派与金蝉派的弟子顾不上恐惧,像田野里窜动的猹挤在门口。 “没有。”颜笙斩钉截铁地说道。 庞羿安解下圆胖橘脖子上的玻璃小球,用力掷到地上。 琉璃小球刚一接触到地面,就发出清脆尖锐的破碎声,令在场每个人都蹙了一下眉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被划破似的。 小球里写着圆胖橘的本名“元庞桔”的小纸条掉了出来。 庞羿安说:“笙笙,这个名字的第二字,桔儿说他不会写,还问过我该怎么写。这并不是名字的常见字,倒像是姓氏,怎么会有父母起这样的名字。” “说的对,好的。我这就给圆胖橘改名。”颜笙回避庞羿安的提问,满不在乎地说道。 话音刚落,小球里还有一段回音在阁楼里环绕,是正在雷打不动熟睡着的圆胖橘的声音。 “颜笙说过,这名字包含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样事物。元是元斐颜,桔是金桔,庞是什么我就不知道。是她帮我上玉牒之后说的,还让我不要告诉陆析。” 尽管还未入夏,陆析僵硬的身子变冷,站在他身后的颜笙情绪紧张,手心与额头溢出汗水。 “你别误会。”颜笙暖呼呼的手拍拍冰冷的陆析,正要发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陆析的剑鞘抵上她的胸口,推着她后退三尺。 “站远一点。”陆析的声音不着温度。 陆析曾不止一次对颜笙说过,他最厌烦的就是她的巧言令色。颜笙这时才发现,陆析并非是说笑。 庞羿安冷眼旁观他们的动作,逼问道:“一炷香过去了,想好该怎么回答?” 颜笙想靠近陆析却近不得身,无奈对庞羿安坦承:“是。的确是这个意思。元是元斐颜,桔是金桔。” “至于庞,是庞羿安,上个时辰里还是我师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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