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宫指尖一挑,身上的珠丝大氅飞向了那正中心的道士,“东西还你,脏了我的身!” “少宫”,南江汜拂下她持平的那只手,眼神里满是安抚,“你在这里等我,半个时辰,我去去就回。” 少宫看着面前因为恐惧已经亮出兵刃的人,心里那些火气被南江汜安抚下去不少,“快滚!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南江汜脸色凝重的跟着道士们进去了,少宫扶着阿洛坐在门外的磐石上,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等我法力恢复,定要铲平这座山。” “姐姐,你的法力……” “还没有恢复,不过应该快了,做了这么久的白丁,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少宫不怎么会安慰人,见阿洛一脸的不开心,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阿洛忍不住开口了,“他们为什么讨厌我?” 少宫想了想,含笑道:“因为他们都是讨厌的大人。” 阿洛没听懂,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看着她,少宫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是妖神,看一群凡夫俗子的脸色做什么,论年龄,这些人都该叫你一声爷爷,换句话说,他们都是孙子!” 阿洛终于忍不住笑了。 南江汜一定想不到,她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南江汜将那金丹喂给那躺在床上的人,他知晓他的故事,也知晓他醒后将面对的是什么,但他此刻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这仙门规矩冷硬,实在太让人寒心了。他们自己的故事,让他们继续下去好了,他是一个神,管这些腌臜事做什么。 这道长本该修养三日才能醒来,南江汜却偷偷施了个法诀,让他即刻就醒了,也好让他们验验货,别再这道士偷偷摸摸自己去死了,又冤枉是他害的。 见那老道士一醒,南江汜转身就要走人。 那一路领他进门的二当家过来道谢,说一路怠慢请他谅解。 南江汜只虚虚抱了个拳,“仙门重地,是我等凡夫俗子不匹配了。” 那道士脸色也不见羞愧,却满是担忧,“那孩子虽小,妖气却重,还请公子小心才是。” 南江汜回身看了看已经睁开眼,却仍旧躺在床上发呆的人,“你既已经活了,便好好活下去吧”,想说,别辜负小狐狸的一番苦心,却还是只加了,“珍重”二字。 南江汜出了门,片刻也没多留,他刚出得山门,与少宫会面,天色却突然阴沉了下来。乌云蔼蔼,电闪雷鸣,这一番天象让少宫心跳加剧,她头一晕,几乎有点站不起来,她晕着脑袋听见自己叫了一声,“南江汜……” 南江汜见状疾步几步过来扶她,“少宫?” 天、天劫,少宫心里惊惧交加的想着,难道是南江汜的天劫?可她的法力还没有恢复! 此刻,她感觉自己被这两个字压垮了,尽管在此之前,她曾承受过无数次的天劫。 “快……”少宫想说,快躲起来,但是手和声音都在发抖,她头一回体会到死亡的恐惧扑面而来。 阿洛突然撑起一道金光,将三人圈在其中,没有了那么大的雷声,少宫终于冷静下来了,而此刻她心里明确的想着,如果南江汜真的因天劫而死,那自己一定会为了救他,去修改天书。 想到这里,她反而冷静了。 他们在这里两相对视,恨不能将这最后一眼刻在骨头上,南江汜捏了捏她的手,又小心的放开,怕天雷会劈到她。他正要退出光圈,却见那滚滚天雷劈在了长云门山头上。 在场三人:…… “什么东西?不是天劫?”南江汜看着一道道引天雷劈在长云门里,与少宫对视一眼,一手薅起阿洛架在胳膊下,二人跑进了长云门。 疾步跑到大理石砌就的广场上,广场上空百米处正悬浮着一个人:一头灰白的头发,脸颊瘦削凹陷进去,身上那件衣服,还是南江汜所熟悉的样子,只是它如今迎风翻飞,不是整齐的铺在床上的样子。 索天鞭引着滚滚天雷,鞭笞着长云门的三千弟子,却像鞭笞着芸芸众生。广场上惨叫连连,血肉渗进了大理石缝隙里,仙界有其他人赶来阻拦的,统统被送去见了西天,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七天七夜,杀戮从未停止。 “他不过是一个仙,为何会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这一点少宫也想不通,所以无法回答他。只是她眼中一闪,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但她觉得自己看错了,因为她好像看到了天书。 天雷劈在房屋上,熊熊大火燃烧起来,又被旋即而来的大雨扑灭,冲刷着地上的血迹,那浮在空中木讷似的的人,突然仰头嘶吼了一声,竟当空化成了飞灰。 饶是少宫活了那么久,见过血腥厮杀的场面比这多得多,但她却还是想不通,为何那个老道士会突然拥有如此神力,这远超一个仙人的力量。 是谁在助他? 他将自己出卖给了谁? 难道和天书有关? 少宫伸手做了一个抓的姿势,但这次天书没有听从她的召唤,没有法力的人可能得不到它的信任。 “快走”,南江汜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山下有人寻着血迹上来了,再不快走我们说不清。” 他们迎着暴雨,伏在阿洛化成的祥云上,少宫忍不住转头看了那片血腥一眼。
第17章 落在一片林中空地上,南江汜随手化出一座房子,想在这里休息几天,然后跑去一旁吐了好久。阿洛虽一直被少宫捂着眼,但小孩鬼机灵,透过指缝也看见了不少,跟在南江汜后面,跑去一起吐去了。 而少宫还立在原地,思考那仙人突然的神力以及那一瞬间感应到的天书踪迹。 等二人吐完了,才又走过来,阿洛擦了擦嘴角问:“我们为什么不救他们?” 南江汜摸摸他的头,“你在助人为乐之前,好得先思考一下自己的本事,就那种力量,我们几个上去不是送死吗?” 又转眼看向少宫,“仙界突现异象,死了这么多人,九重天难免会追查,嘿,早知道我不去救他了,违约又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若是被天宫盯上,可了不得。” 少宫脸色一直凝重的很,只说:“该来的躲不过”。 “少宫?”南江汜捏着她的手指,目露担忧的看着她。 少宫回过神,解释道:“没什么,只是那一瞬间,我好像看见了天书。” “天书?你之前见过天书吗?” 少宫点头,“见过。”自顾自进了房门。 南江汜眉头微皱,看着她的背影,他觉得应该和少宫谈谈心,他们已经是如今这种关系,他却还不知道少宫的身世,将来想提亲都做不好准备。 她刚拿起茶碗,茶碗便突然重了起来,水温逐渐上升,升到一个适宜的温度,少宫偏头看向院外的人,道了声:“多谢。” 院外阿洛却突然一声惊呼,少宫赶紧放下茶碗跃步出去,“怎么了?” 阿洛指着天空,“一道红光飞向仙门了,就是我们来时的路。” 南江汜信了,那里可能真的有天书,否则妖王如此心急火燎的跑过去做什么? 少宫低下头,发现面前的一大一小都在看着她,“看什么,哪个打得过?去了送死啊。” 少宫尝试运法于掌心,果然,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见南江汜还在看着她,少宫说:“饿了。” 南江汜就笑了,“想吃什么?” 少宫垂头看向阿洛,“阿洛想吃什么?” 阿洛撑着稚嫩的奶音:“草。” 少宫:“……我想吃肉。” 南江汜举起阿洛,“那就来个荤素搭配”,回头看向少宫,“一起吧,我知道你打猎很厉害。” “在人界不能随便用法术,以后我给你做一把弓。” 他们一行三人打完猎,又去街上采买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却突然阴沉了下来,狂风大作。 即便现在没有法力傍身,少宫却仍能感觉到,是天书现身了,但她却感应不到,有人用天书做了什么。 长云门上,妖王运法收回了索天鞭,索天鞭不知被灌入了一种什么样的神力,疯狂的四处抽打着,广场上已经是血尸百骸,惨不忍睹,那道士身形已经化成飞灰,灵魂却像是被吸进了鞭子里,继续着这种疯狂的抱负。 妖王运法将索天鞭抽向大理石地面,长云门被这一鞭子抽成了两半,从中心裂开,山石滚滚而下,那鞭子才终于冷静下来了。 “你已堕入魔道,永不得转世,告诉我,天书在哪里?” 索天鞭却突然安静下来,像是疲累至极,再没有生气。 而后,许是念着妖王当年之恩,索天鞭突然引领着他飞向了自己常卧多年的病榻,床头的书架上,夹在不起眼的一摞书中间,有一卷淡黄色的绢帛,它普通的实在不起眼。 妖王将绢帛打开,发现上面只不过是一卷普通的经文,对索天鞭的话略有怀疑,却仍施了些法术在上面,这一试,他心里便有数了。 眼睛立刻溢满了光,他带着索天鞭与天书飞上了广场,天书在他手里甩出,瞬间扩大成无数倍大,金光盖住了长云门上空,绢帛绕着妖王旋转,叠加成无数圈。妖王找出自己与妖王妃的那一页,将死命改成了生命。 天书反噬厉害,但他是妖神,这点反噬不算什么,仍旧顶着满头冷汗,艰难的,一边承受一边修改着。 天书修改成功,字面重新布局,一字修改,往后牵扯出的千丝万缕均得重新布局。 远在王宫的王妃已经睁开了眼,看着头顶五彩斑斓的天花板。伺候的婢女兴高采烈的扶她起身,给她喂水,而她的眼睛,在四处寻找着另一个人。 水刚喝了两口,一口血吐了出来,倒在床上,再无生机。 长云门上,妖王扶着胸口,看着背后偷袭自己的人,“是你?” 他那信任多年的老巫医,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给了他致命一击,“区区妖物,也想逆天改命?你也配修改天书?!” “你……你究竟是何人?” 那老巫医咧嘴一笑,“作为一个钉子,最重要的就是嘴严,原谅属下不能让妖王死而瞑目了。” 老巫医要给妖王最后一击,却不想妖王重伤也能与他匹敌,他的身影消失,瞬间出现在他背后,将这一招偷袭还给他,“我今天就来教教你,妖神和妖,究竟有何区别!” 妖王顶着重伤,堪堪与那巫医打了个平手,心里略有吃惊,但没多久,他就想明白了,“原来那些爱宠,都是被你吸干了精血。” “哈哈哈……你醒悟的也有点太晚了。” 被利用的悔恨燃烧了妖王的血,而天书还在这上空盘旋着,巫医却迟迟不敌他,也迟迟拿不到天书。 打斗中,妖王察觉天书似乎停顿了一下,才又缓慢的重新旋转了起来。接着,书面上的文字重新布局,他只感觉有一把无形的剑从空中凝聚,而后刺穿了他的神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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