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汜说:“我听说,这独苏宫最深处的峡谷中养了一只巨兽,叫天魔,一直很有兴趣,想去看看,若有姑娘带路,那是最好不过。” 少宫含笑:“若是把它惊醒了,你不够它塞牙缝的。” 一直候在一旁的阿洛终于忍不住跑过来抱着他一只胳膊,“殿下,你别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活?师傅会扒了我的皮的。” 南江汜将他的脸掰到身后,侧身让步,“姑娘有请——敢问姑娘芳名,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姑娘。” “萍水相逢,务须相告。” 南江汜将扇子“唰”的打开,忍不住笑了,心道:我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调调? 跟上前,指了指头顶的索桥,“我们可否从这上面过去?站得高,看得远,也让我看看这里的风采。”
第29章 索桥将石洞勾连在一起,巴掌大的夜明珠缠在栏杆上挂了一串,淌着冷光。许是因为今天神族过来做客,魔尊有特意嘱咐过,那些夜里停不下来的魔鬼们终于在今晚清净下来,各自滚回自己的家疯狂去了。 南江汜摇着扇子说:“听闻魔族的夜晚很热闹,原来竟是胡诌的么。” 如今这路上不过寥寥几人,各自佝偻着身子,紧赶慢赶的谨慎样子,哪里有一点魔族不夜城的模样。 “是怕吓着你们,所以特意嘱咐让他们留在自己家里,别乱跑动”,少宫背着一只手,一心一意往前走。 南江汜加快几步跟上她,“走的慢点,着什么急啊,你不觉得这里风景还不错?” 少宫驻足脚步,站在高高的索桥上往下看了一眼,索桥勾连成一团乱麻,幽蓝色的火光点缀着夜晚,乌云压顶,无月也无星。 “我以为你会觉得有点压抑。” 这话倒是戳中南江汜的心了,他想了想,却说:“我只是觉得,这番景色很是像你。刚刚的话虽然唐突,但我真的觉得你很眼熟。” 少宫怔愣片刻,没明白他这个形容是怎么来的,“我自这里生长,水土养人,自然像我。” 南江汜盯着她,好一会没说话,直到少宫抬眼看向他,才听他喃喃道:“真是越来越像了。” “像什么?” 南江汜笑说:“像这片风景啊。” 少宫想了想,抬手,掌心化出一只燃烧着的孔明灯,暖黄色的光照亮了二人的脸,少宫侧头问南江汜,“喜欢么?” 南江汜点头,“喜欢。” 少宫将孔明灯挥了出去,霎时间,化出千千万万只孔明灯漂浮在这方峡谷。 她手刚落下,孔明灯齐身移动,从索桥勾连的间隙缓缓飘上了夜空,凝固清冷的夜晚便随之流动了起来。如此壮观的景象,吸引出了谷中所有的人,连来做客的神族都引出来了。少宫一拽南江汜的胳膊,二人凭空消失,徒留阿洛转了个圈看了看周身,已经找不着人,感觉好似做了一场大梦。 南江汜下一眨眼,他们已经落在了一片黑暗里,与刚才的景色完全不同,这里有一股骇人的力量,激的他汗毛都竖了起来。 南江汜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忍不住问:“这是哪里?” 少宫说:“天魔的洞口,你不是想要见它吗?” 南江汜心里发苦,心道,他闲的没事来看一头魔兽做什么?皮痒了吗? 但少宫已经带他来了,他也不好说他其实本义并不在此。 “姑娘,在去见天魔之前,在下有一事想问,我见姑娘法力高深,不知,可搞不搞得定那头魔兽?” 少宫调侃他,“怎么,你现在知道怕死了?” 南江汜说:“怕死倒不是,只是还没活够。” 少宫忍不住笑了,眼睛也挂上了笑意,“天魔与魔族习性不同,它晚上睡觉。” 南江汜心道:“哦……” 攀着悬崖边往下望,谷内白雾蔼蔼,一片死气沉沉,突然白雾似巨浪滚滚,南江汜想着,可能那头怪兽睡梦中翻了个身。 果然,翻身后能听见它的呼吸声,从谷下传来,声音经山谷一扩散,宏大而恐惧。 少宫挥手,谷下的雾霾便都散了去,月光从云层间落下来,云层也移动消失了,那庞然大物便这么赤.裸裸的显现在南江汜眼前,南江汜一惊,只感觉浑身一冷。 “这……这么大?” “倒不算是最大的猛兽,但它确实是如今世上法力最强的一只,你的畏惧来源于它所散发出的力量,而不是因为它体型庞大。” 南江汜不服气,“谁畏惧了”。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呀。 月光正好,相谈甚欢,南江汜问她,“你当真不告诉我你的名字么,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少宫有那么片刻陷入了犹豫,最后还是说:“不必了,终归是各为其主,比试大会之后恐怕再不会见面。” 南江汜:“唔……那不一定哦。” 酒葫芦已经见了底,清冷的月光洒在那猛兽的皮肤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这可怕的东西竟也显得可爱起来。 南江汜说:“实不相瞒,自上一次天宫大劫,我的记忆便有损,不只是我,还有师傅,还有天宫中的很多人,甚至包括玄灵帝君,但是很奇怪”,南江汜转头看她,“师傅和帝君却并不觉得他们的记忆有过损伤。我法力低微,一直想不通,你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少宫说:“你们神族的事儿,我哪里可能知道?你将这些事透露给我,这不是泄露天机么。” 南江汜笑说:“刚刚不是你说的萍水相逢,过了今夜便各为其主,各奔东西了么?” 如此闲淡的聊着,一不小心忘了时辰,可能那魔兽听了一晚上唠嗑也实在烦透了,忽然跃身而出,张开了血盆大口,盖住了天光。 南江汜吓得后退一步,少宫反应快,这魔兽嚎叫的嘴刚张开一半,她便迅速施法让它睡下去了。庞大的躯体就这么被她拖着放回了谷底,魔兽落地,震的地心微微晃动,细碎的山石滚落下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将南江汜看的呆了,她刚刚施法的那套手势,像是曾很深刻的烙印在他心里,这种感觉,这个人,总让他陌生又熟悉。 未等南江汜开口说什么,少宫便说:“还是赶紧走吧,天魔半夜突然大动作,恐怕惊着了不少人,再不走就等人来逮人了。” 往回走,行至半路,少宫影子一闪,人已经不在原地了,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南江汜耳边:“我先走了,你一路保重。” 南江汜一恍惚,见夜色已深,也是时候回千山湖那边休息了。只是他提步走了几步才觉出哪里不对,抬起手看了看手里的酒葫芦,刚刚聊得尽兴,二人皆喝了几口酒助兴,眼下忘了把这个还给她。 酒葫芦在南江汜手里上下颠了颠,他面露得意,脚下的步子拐了几道弯,寻人去了。 经天魔这么一闹,先前又有那漫天漫地的孔明灯的吸引,这个点钟神族也走的差不多了,深夜的魔鬼们终于露了出来,堪称群魔乱舞,路上尸骨百骸,画面刺的人眼睛疼。 一个小姑娘拽着他的裙摆,奶声奶气道:“大哥哥,你是被他们扔下了吗?你生的如此俊秀,神元一定很好吃。” 小姑娘说着变了脸色,眼神阴翳,张开血盆大口,陡然化成一只猛兽,张牙舞爪朝他扑来。南江汜头皮一阵发麻,顿时吓得遁逃。 不知是该怪他认路的本事实在好,还是怪他二人的缘分实在深,总之他就这么匆匆三绕两绕,走了不过才两刻钟,就已经寻到要寻的人了。 而彼时甘棠着急赶回神族,少宫寻了这个时辰来拿书,书尚未落在手里就被人横叉了一手。 南江汜接过一摞书在手里翻了翻,“哟,你要学锻剑还是你要锻一把剑?怎么刚才不说呢,我给你锻啊,我懂得很。” 南江汜气不打一处来,谁想她半夜着急溜走,原是为了私会别人。 他眼神冷冽的扫向对面的人,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才发现,这竟是一位神仙。 然后他就迷茫了,那股莫名其妙泛上来的醋劲儿,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你们二人如何认得?” 甘棠:“姐,你跟他很熟吗?” 南江汜:“姐?” 少宫:…… 少宫冷着脸,“不熟,路上捡来的。” 南江汜脸一沉,“不熟?刚刚还谈天谈地的跟我幽会来着,转眼就不认人了?” 这下轮到甘棠的脸色不好看了,“姐?你、你跟他……幽会?” 少宫心中叹息一口,“二位是需要我亲自送回去吗?” 闻言,甘棠已经识相的行礼走人了,背影还透着“气愤”二字。徒留南江汜在原地不识相的问她,“你是魔族,他是神仙,他为何会叫你姐?” 少宫冷眼看着他,似乎在无声的重复刚才那句话。 南江汜:“走啊,送我回去。” 他那句“路上说”还没补完,少宫一甩袖子,将他扇回了千山湖对面。 第二天的开幕式,从少宫一坐在这位子上开始,就感觉对面两只滚烫的眼睛在直勾勾的盯着她。她想不明白,是她的记忆没删干净还是怎么,怎么南江汜一眼就盯上她了? 南江汜盯完少宫,又转头去盯甘棠,甘棠感受到目光沉默的转过来,又沉默的转过去。他故意跟少宫传音入耳,还让南江汜知道他们在说悄悄话但就是听不见,把南江汜气得不行。 眼神若有杀伤力,千山湖中心那几个飞舞的小仙女已经被刺透了。 南江汜故作悠闲的甩开扇子,呼来一个下人,指着甘棠问,“那小子叫什么?” 那人回:“甘棠,山神映司最小的徒弟。” “身世,来处。” 那下人却答不出了,“只听闻是山神捡来的,身世未知。” 映司是多少显贵求之不得的师傅,竟会收一个随便捡来的人做徒弟,这怎么都讲不通。 南江汜故作高深的摇摇扇子,“你下去吧。” 扇子砸在掌心,“我今晚非得问个明白不可。”
第30章 因为第三天便是比试,为了比试的公平公正,为了两族和谐的未来,此时,便少不得需要一些手段划清界限。千山湖被一道结界割成两半。这可苦了南江汜,他法力本就不强,根本无法穿破这结界,还能不惊动外人。 想了想,他掏出怀里的雪莲,一口塞进了嘴里,雪莲三两口下了肚,南江汜只感觉浑身上下都通气了,一股力量涌向四肢百骸。他抬起手试探性的穿过结界,没想到竟真的过去了。 “有法力可真好”,他心里想着他以后得更辛勤的学习法术才行。 他知道少宫是住在独苏宫的山顶上的,便一心往最高处找,因为有了结界,因为神族走了,夜晚,魔族就不再端着,早已经放飞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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