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宫背着手探头进去,见里面是一片混沌,时不时配点刺眼的红夹绿。少宫眉头微皱,五指张开,施法在井口上探了探。过了良久,见她什么话都不说,南江汜小声问道:“怎么样?” 少宫没有回他,闭上了眼睛,五指上下浮动,一时四周一片寂静,直到少宫听到了一声铃声。 少宫睁开眼,松开手,“里面确实有东西,好像有铃声。” “铃声?” 冥王听闻,急忙要招人下去一探,轮回台生魂是不能进入的,否则会被里面的混沌撕碎,就此魂飞魄散。 少宫看着那几个夺命亡魂吊着绳子在井下探了许久,也未见有任何异样。 井下传来声音,“报告大人,未见任何异样。” 冥王趴在井口,“再往下探探,尤其人间那一道。” “……大人,再往下就转生了。” 下面的鬼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恐怕已经被轮回缴了进去,少宫眼疾手快的将他拽了出来,那鬼从井下滚出来,落在地上,吓得满头大汗。 少宫说:“你们先下去吧。” 等鬼走后,少宫越身跳入了井口,南江汜拉她都来不及。 “喂!” 倒是冥王比较手快,拉住了差点跟着跳下去的南江汜,“她没事,天书不会让她转生。” 少宫明显能感觉到轮回台里法术受到了限制,但她又怕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将这里炸了可就麻烦了。只得耐下性子慢慢的找。 只是她在这里耐着性子,上面听不见动静的南江汜却急得要死,在井口一声声喊着:“少宫?” 少宫只得点着眉心,聚念心神,寻找那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同时对南江汜说:安静。 少宫下沉到了人界那一道,界口本身应该有很强的力量将魂魄卷进去,但她到了界口却沉不下去了。她扶着那摸不清的屏障,将耳朵凑近去,终于听清了那铃铛声。 少宫手摸在屏障上,施法,人界轮回路的混沌陆续倒逆回她的手心。 南江汜只感觉轮回台里刮出了一阵风,风力越来越大,最后猛地将他横扫了出去,冥王伸手拦住他差点倒下的身体,同时担忧的看向井口,喃喃道:“我的姑奶奶呀,可、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少宫疑惑的看了看飞回手里的阴阳伞,伞面还是张开的状态,伞柄上的铃铛,随着这轮回台里的混沌之力时不时的响几声。 就是这东西挡住了人界的轮回之路,所以才造成了人界多死胎的原因? 她握着伞柄在手里转了几圈,铃声愈加清晰,明显上面的人也听见了,因为她听见南江汜在上面喊了她一声。 少宫正要带着伞上去,这才发现手里的伞有些异样,她仔细查看阴阳伞,这才发现,这阴阳伞里,竟然记载了那场百年后的天灾。这是只有天书才会记载的内容,世间无人知晓,阴阳伞上为何会有的? 不多时,少宫便想明白了,因为她想起了松针林里那场遭遇,这伞就是那鬼手上的那把,引天石将天书的力量扩散在整片松针林,那戴高帽的鬼举着阴阳伞,因缘巧合记下了那场天灾,后来将之投入了轮回,将灾难映射在了人间。 少宫思虑再三,上面的人又喊了她一声,她手上施决,将阴阳伞的内容抹了去,这才合上伞飞上去。 阴阳伞在她手里转了一圈扔给了冥王,少宫看着南江汜说:“你叫魂呢?叫的心乱死了。” 南江汜稳下心神长吁一口气,“是你吓死我才对,哪有人随便跳轮回台的?” 冥王看着手里的阴阳伞,奇异道:“阴阳伞?” 少宫说:“就是这东西堵住了人界的轮回路,想必这就是人界多死胎的原因。” 但更多的她并没有解释——明明是轮回将阴阳伞记录的灾难投射到了人间,人间才会频频出异象的。 “哎呀,这下我鬼族可罪过了”,冥王心急火燎,“没想到如此灾象,竟真是我地府造成的。” “未必”,少宫说,“尤其那场雨,即便是取出了阴阳伞,恐怕那雨都不会停。” 南江汜说:“如今此事已经上报天听,帝君势必会追查阴阳伞落入轮回道的原因。” “这伞有灵”,少宫说,“魔族的松针林,那时戴高帽的鬼曾奉命去松针林调查引天石,我们被引天石和天书困入地底虚空,阴阳伞应该是那时落下的,因为挨着地府近,所以干脆回了地府,不小心落入了轮回。” 阴阳伞回应似的,通身一亮,发出幽幽的光。 南江汜说:“你照着这个理由再编一下,说服帝君很容易,如果人间的雨仍旧不停,帝君也就不忙着追查你了,他还忙着调查治理雨灾呢。” 说道这里,冥王心思一转,问少宫:“神女,你可知那雨灾究竟因何而起?” 少宫说:“你也知道,我们都有不该说的话,不过我不介意提点你一句,人间云细洲内有棵老槐树,因为某些历史遗留问题,成为了人间连接地府的出入口。” 少宫未再多说,冥王心里却明白了,那老槐树连接的恐怕就是地府的轮回,只要去云细洲调查一下,说不定雨灾的问题就有突破口,毕竟这天灾是通过轮回投进去的。 地府的事情一解决,南江汜与老冥王须得上天禀报,给玄灵帝君一个交代。少宫趁机去找了太阳星君,太阳星君正在给他培育的新花浇水,见她过来,有些吃惊,忙放下手里的水壶,上前道:“神女,你今儿怎么有空上九重天来了?可是有要事吩咐?” 少宫沉吟点头,“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太阳星君忙拿来一壶酒,并两个酒盅,“神女竟也有事有求于我,莫非……” 少宫说:“我法力没丢,也没遭天劫。是甘棠。” 少宫解释道:“玄灵帝君在帝位上坐了太久,天宫唯一的太子也从未有登基的打算,我看帝君的心思已经变了。” 太阳星君眉头微皱,这事儿九重天上的人都能看得出,帝君已不再是从前的帝君,九重天早就有了非议。 少宫说:“因我之过,甘棠的父亲、曾经的天宫太子明臻于遭到暗害,被南江祗夺取了帝位,害死了性命。甘棠努力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为父报仇,重掌九重天,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也因为天书,他没有机会亲自报仇,世人也不再记得,明家,才是这天地之主。” 太阳星君明白了她的来意,“神女想将帝位还给甘棠?可这很难,当初先帝修改天书,重法之下,已没有几个人记得明家了,明家在这天宫上,也早已没有了人脉。” 少宫押了一口酒,“人间雨灾,十有八九,帝君会让几个小辈下去探查,一来小辈比较忠贞、听话,二来,他手下没有能派的出可靠之人。神魔比试大会上,甘棠大放光彩,我希望星君以此作为说法,推举甘棠接下此事,这是他迈入九重天的第一步。他至少,得有个迈出这一步的机会。” 少宫的吩咐,太阳星君一向是深信不疑的,可他犹豫了片刻,“太子,我是说,南江汜可知道此事?他同意了?” 太阳星君犹豫的是,是否真的有人会毫不在乎这帝位。 “他不会拒绝”,少宫说。 太阳星君明白,少宫其实也有自己的心思,她若想与南江汜厮守,那南江汜必定要离着九重天的恩怨远一点,做事也须得低调一点,他离着神女这么近,只怕早就被天书盯上了,若是行事再张扬一点,只怕少宫都控制不住天书对他的惩处。 太阳星君心中叹了口气,起身向少宫行礼作别,“我这就去禀报帝君。”
第42章 甘棠看着手里的诏令,面色沉重,映司走来立在他身后,“这是你踏入九重天的第一步,甘棠,你做好准备了吗。” “是的,师傅,总有一天,我要打败玄灵帝君,成为这天地之主。” 映司长吁一口气,“这很难,是个很危险也很漫长的过程,你确定要付诸一生,只为了这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甘棠握着诏书转过身看他,“师傅,我是明臻于的儿子,明氏唯一的后人,至少我得让人想起,他们曾对我父亲做了什么,而他还有一个儿子遗留世间。” 映司踱步过去,手握在背后踌躇良久,“少宫当年隐藏起你的行迹,只是为了保护你。” “我从未怪她,如果不是她藏起我,我不会活到现在,也没有时间安安稳稳学习法术。” 话毕,甘棠对映司跪下,磕了三个头,“谢师傅教养之恩”。 “你很有天分,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人,说实话,你与玄灵对上,未必不是他的对手。但你得知道,我身负永生咒,命数已经有一半踏出了神族。我不能干涉九重天的争斗,甚至若你将来失败,在你受刑重处时也救不了你。但如果你将来无处可去,映司山永远对你开着大门。” 甘棠眼含热泪又磕了一个头,映司摸摸他的头扶他起来。 人间的雨果然没有止住,地府还是一如既往的拥堵。甘棠奉命,去长佑山接昭韫公主,长佑山是神族福泽最深厚的山,而昭韫是长佑山山神最小的女儿。 听闻上古年间,长佑山祖辈连续几代为了拯救黎民苍生,以身殒命,因此受到人间的香火供奉。年复一年,长佑山的福气厚的花都花不完。福气养人,这里面出生的孩子,也总是福泽深厚,自带救苦救难的天分。 当然,南江汜这个受到诅咒的倒霉鬼除外。说到底,昭韫还是南江汜的小姨,因为长佑山的大公主曦月,正是南江汜的亲生母亲,当时从长乐山跳入了人间,化解人间百年战乱,这才救了他一命。但其实,曦月公主的那纵身一跳,化解的何止是百年的战乱? “哎呀,不要再装啦!你当我在下面过年呢!” 甘棠在山外等着,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听声音倒是活泼。他虽然明白帝君为什么要让昭韫跟着,但是带个女子下界执行任务,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当然,主要是怕她拖后腿。 耳边吹来一阵冷风,甘棠察觉到了,却没有回头去看——他闻这味儿就知道来人是谁,一身鱼腥味儿。 “哎呀,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兄台,你好啊。” 甘棠回首,立刻吓得后退了一步,“你……你好,二公子久闻大名。” “嘿嘿”,那人往前一跳,“你也听说过我呀。” 甘棠心道:是的,昨日在九重天上听帝君说的。一共仨人儿,除了昭韫,就剩下你了。 “恕我冒昧”,甘棠忍不住说,“昭韫公主终归是个女子,二公子何不化的更像人一点儿?” 眼前的人顶着两个硕大的龙角,脸颊还有未褪去的龙鳞,胳膊上腿上就不必说了,因为他穿的极少,金光闪闪的鳞片格外明显。最主要的是,他的睫毛,都顶到额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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