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抬手扫开遮挡的枝条,问:“这些事你一直都知道么?” 慕白说,“是知道一些,但我不知道甘棠竟是太子臻于的遗孤,我只知道南江祗的帝位是偷奸耍诈得来的,至于太子臻于的身后事,从南江祗执掌天宫开始,就从世上消失了。” “可我见你脸色没什么变化。” “因为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慕白说,“当年神魔两族比武,我见甘棠身手不凡,但在神族却不怎么有名,一开始我以为是你们嫉妒他、孤立他,反正神族也总是做这些内耗的事,现在才明白,是师傅不想让他太出名,因为他不能太出名。” 阿洛忽然想到一群人都聚齐了,唯独不见少宫,失落道:“阿姐怎么不过来?”后又生硬的转了个话题,“对了,之前的事向你道歉,不过我怎么总是向你道歉?……你也知道,我这人活的年头短,有很多事情不懂,所以……如果以后再有什么地方惹到你了,你别介意。” 慕白一笑,看样子正要回话,脸色却突然冷峻下来。 阿洛顺着目光回头看去,看到了满山腰黑压压的人。 “是神兵。” “他们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慕白眉头紧皱,“怕是来抓我和父王的,你们都是神族,自然不会轻易抓你们。” 未等阿洛说话,慕白已经纵身跑回去了。 映司也早已看到了人,正斜做在长椅上,手搭着椅背望着山下,“看样子我是说嘴打脸,一世英名恐怕今日不保了。” “你现在还可以走”,魔尊剔牙着说,“他们不会故意与你为敌,恨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赶紧滚。” “把你们扔下,那我多不是个东西?”映司说。 魔尊回嘴,笑道:“原来你还是个东西?” 饶是南江汜的好脾气,如今也已经服了这二位,起身叹气道:“二位前辈,眼下就别斗嘴了,我可不想让木悦山庄成为殉葬场。” “你放心”,魔尊挠挠头,“如今虽然我是动不起手了,但威名赫赫的战神映司,打这么一群小喽啰没问题,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叫你媳妇儿过来,只怕到时候九重天就成为殉葬场了。” 魔尊翘着腿看着映司,“怎么了兄弟,还纠结呢?你不动手难道让这群小子们动手啊?” 映司白他一眼,“你闭嘴一会没人当你是哑巴。” 魔尊放声狂笑,终于扯疼了伤口。 “九重天不会轻易动手,父王,他们不是魔族”,慕白提醒他父亲。 “哦,对对对”,魔尊翘起一根手指,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们还得嘴碎一会,嘿!映司,你我虽是对手,但对手亦是朋友,你该不会把我扔下去吧。你要是把我扔下去,只为了成全自己的体面,那你可太不是东西了,我要批评你!” 众人纷纷叹气回头,恨不能堵上自己的耳朵,阿洛递给魔尊一杯茶,希望能暂时堵上他的嘴,魔尊笑眯眯接过,还向他说了句“谢谢。”
第62章 外面的人做了偷袭的阵势,却忽然叫起了门,南江汜给阿洛使了个眼色,叫阿洛去开山门。魔尊扫了一眼,放下茶盏,瞅着南江汜问道:“小子,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能应付的了吗?” 南江汜回道:“阿洛只负责开门,不负责应付人,魔尊实在不放心,或可亲自去迎接外面的天兵,说不定还能碰上老相识。” 魔尊抿紧了嘴,“嘿嘿,能论得上我老相识只有映司一个,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等我痊愈了再说。” 南江汜失笑,与映司对视一眼。 阿洛打开竹门,一脸凝重,忍了一肚子的火气全挂在了小脸上,“诸位大驾光临,究竟有何贵干?” 应和的声音随之响起,“在下棣修,奉帝君之命,将太子南江汜捉拿归案。” 凉亭下侧耳倾听的人俱是一惊,南江汜亦是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来抓的竟是自己。 魔尊幸灾乐祸道:“小子,你这……你这可不能赖我呀。” 南江汜起身走向竹门,阿洛愤怒的声音已经响起,“我师哥犯了什么错,你们有什么理由来抓他?!” 南江汜边走边听棣修说:“南江汜身为太子,却苟同天书之神,隐瞒天书降灾一事,将六界推向无底深渊,罪无可恕,帝君严令逮捕太子,以求能为天下苍生寻得一线生机。” 南江汜一听便明白了,只是他竟不知原来帝君如此会说话,“为天下苍生寻得一线生机”,也就是要挟他逼迫少宫的意思。 他那正要现身的身影定在了竹门后,犹豫了。 阿洛眼尾一扫,看了看他,南江汜眼睫半垂,轻声道:“告诉他,帝君如此排场,将木悦山庄围了个水泄不通,倒真似我师哥有什么罪似的。” 南江汜说一句,阿洛便跟着说一句。 “若我师哥现在跟你们走了,只怕是再也洗不清,三日之后,南江汜自会亲自登门造访,到时再审也不迟。大家同为天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何必搞得鱼死网破,太过难看。” 南江汜只是缓兵之计,毕竟今日之事实在太过突然,映司还在这里,映司已经隐世很多年,南江汜不想让他在自己这儿名节不保。 凉亭下的魔尊嘿嘿笑了一声,“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哈,说出来的话就是好听、圆满。” 却见映司眉头紧皱,未回应他,遂疑惑道:“怎么了?你怎么还紧张起来了?” 映司说:“你说帝君要带走南江汜,究竟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帝君就是个人面狐狸,唉,但他也是个可悲之人,他本质上或许还是个堂堂正正的神,也想闲云野鹤的过日子,只是在这帝位上坐了这么多年,终究是多了些不该有的执念。” “你倒是懂他”,映司说,又道,“南江汜欠他的”,映司长叹一口气,“这小子欠了太多人了,活该他要来还债。” 只听门外棣修回道:“我等只是奉命捉人,太子有话不如当面跟帝君说,何必躲在背后教唆一个小孩子,怎么着,现在就不敢见人了么?” 南江汜眼睛微眯,从棣修的语气里品到一股难忍的怨气,一时没明白这怨气的由来,毕竟当年他们在松针林,可还是有过一段不深不浅的交情的。 南江汜似笑非笑现了身,“竟劳动战神棣修大驾,看这排场,将军今日是势在必行,恐怕是没有回转的余地,将军对我的敌意不小啊。” 祥云被风吹散,天却黑压压一片,棣修的声音清晰的从云上传过来,“棣修虽地位低下,但身为神族,亦是心怀天下苍生的,太子明知前方是深渊,却选择一直隐瞒世人,看着黎民苍生浑然不知的往深渊走,殿下身份尊贵,我等皆是草芥炮灰,多说无益,今日只是奉命来将太子带上九重天,到时是是非非,帝君自会跟太子说明。” 南江汜沉默片刻,心中却是千回百转,最后回道:“将军说的有理,我跟你走。” 映司与魔尊俱是一愣,映司故作坦然道:“殿下身上有永生咒,死不了。” 魔尊说:“死不了,若是他缺根胳膊少条腿,少宫不得杀了我?” 映司又道:“连她自己不是也没现身么,你急个什么?” 南江汜只是想以一人之力暂时平息这场纷争,毕竟山庄里还装着两颗炸药,映司和魔尊随便哪一个现身,都会导致一个无法收场的局面。 “阿洛,你回去吧,看好山门”,南江汜悉心嘱咐道,又朗声向天边,“我的法力将军还没有数么?将军今日若只是来捉我,倒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各位兄弟们真是辛苦走这一趟了,都没有机会使出兵刃”,遂将扇子别在腰上,就要跟棣修走。 阿洛向来听南江汜的话,接到吩咐后转身回了院子,与慕白商谈,“师哥去九重天要做什么?” “哦,大概会受刑吧”,魔尊口无遮拦的插嘴。 慕白忙向他使眼色,连日的相处,他早已知道阿洛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几乎说什么信什么。 只是慕白若不打眼色,阿洛说不定还会犹疑一刻,他这么一使眼色,阿洛就觉得坏了。 魔尊改了口气,犹豫道:“哦……帝君应该不会立刻对他动刑,我猜,大概会先软禁几日。” 但已经来不及了,阿洛已经信不下他的话,转身狂奔出山门,“师哥!我跟你一起!” 慕白拿起桌上的酒壶气恼地砸在他爹身上,转身追向阿洛。 阿洛跑得飞快,慕白的脚步止在山门时,阿洛已经飞上了云层,正与一位天兵对峙。 慕白不敢现身,他知道,若他现了身,只会是火上浇油,于是只能隐在门后干着急。 阿洛信定了南江汜上去是受刑的,果断动手,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对战天兵。阿洛年纪不大,心性也不大,但法力却不低,眼见着将挡路的天兵都横扫开来,最后竟明晃晃与棣修对了几招,南江汜的叫停声被淹在两人的对战之中,只等棣修与阿洛好不容易分开,南江汜才急忙挡在二人中间。 “住手!阿洛,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听!要么我跟你一同上去,要么我就把他们全都打下去!” “小小年纪,好大的口气,你算个什么东西!” 听他这张狂的语气,天兵中出现了愤懑声。 又说:“一个区区妖物,也敢在神族为非作歹!今日不把你拿下,驱逐出境,我看你大概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听这不善的语气,南江汜也怒了,转头道:“诸位将士,口下积德,何必为难一个孩子?——阿洛,过来我跟你说。” 阿洛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放下防备的手,来到南江汜身旁,南江汜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说道:“阿洛,十一重天、长鸣寺,我们偷溜上去过很多次,你还记得路么?” 阿洛乖乖点点头。 “我在那里等你”,南江汜摸摸他的头,待要再说什么,却忽然抱着阿洛掉了个身,替他挡下了一击。 南江汜是跟着直觉走,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反应过来有偷袭的,毕竟阿洛法力比他强得多都还未察觉到。 南江汜吐出一口血,疼得好一会说不出话,“……他娘的,这么疼。” 阿洛从他面前消失的刹那,南江汜就知道局面已经失控,再也挽回不了了,但这偷袭的阴招是哪个蠢货干的,他一时也没有力气再追究。 慕白见状立刻从山门口现了身,直飞向南江汜,本想先扶住他,怕他一时不慎掉下云层给摔死。未成想等他刚碰到人,南江汜就被一个天兵甩过一条锁链给拷牢了。 慕白迅速转身对战迎来的天兵,想把人先抢过来,毕竟自己已经露了面,南江汜再也洗不清,上九重天只会更危险。 果然,只听棣修幸灾乐祸道:“没想到殿下高朋满座,屋子里竟还藏着魔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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