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宫接过,一握骨头,昨日昨事便都清晰明了了,感慨道:“满嘴荤话的东西,你竟也有今天,死在轩辕剑上……” “师傅”,慕白太了解她的脾气,“你今晚是不是一定要去九重天?” “那是必然,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气。不过玄灵的命我可以给你留着,等你来日亲自动手。说起来,他还救过我一回。” “师傅,那你将轩辕剑带回来吧。” 少宫转头看向他,“那东西跟魔族相克,你不知道?我带回来你也用不了的。” “倒不是想用它”,慕白说,“但是玄灵如果没有轩辕,我心里会有底气很多,将来……麻烦也会少很多。” 少宫心中了然,一笑,“小事儿,我今晚就将它带来,在你面前碎成齑粉。” 少宫抚摸着骨头上的字,指尖滑过刻痕,“你那个娘还真是狠心,将这么多字刻在活人的骨头上,还硬是不让它长上,这字都跟骨头融为一体了。你那个爹也是,满嘴荒唐话,吹的自己有多大的本事,结果,还不是步入前尘?” 少宫握着魔尊的骨头,将手背在身后,出了门就消失了。 徒留房内慕白和甘棠沉默不语。 甘棠率先开口道:“本想嘱咐她,既然去了九重天,倒不如顺道去看看南江汜和阿洛,结果她这么快就走了。” “你叫师傅来,是打算怎么做?”慕白说。 甘棠说:“她既然来了,随手帮我们一把也无碍,可以省很多事。” 甘棠看着慕白的眼睛,“如果我说可号令天魔者可解天灾,恐怕还得费一番力气,可如果是少宫说,那些人一定会信的,所有的人都得信。” 慕白道:“你这是在说谎,你在愚弄他们,师傅也未必愿意同你一起说谎。” “慕白”,甘棠苦笑道,“你这可不是争天下的心性,你还当你是个纯真的孩童吗?” 慕白心中一晃,说:“我知道。” 甘棠一语点中他心中所想,“阿洛可以做一个孩子,他可以什么都信,但你不行。谎言是最温柔的手段,因为它尚且害不死人,若等来日刀兵相向、血流成河,你也要如此心软吗?” 慕白一时没有说话,甘棠正要收拾茶水,只听慕白说:“它可比刀剑让人寒心,不过我知道你是对的,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茶壶重新落在桌子上,甘棠说:“你这一腔热血,捂不热轩辕剑。” 甘棠端着茶盘去了院子,院里传来水流声。 慕白起身,倚在门口,看着月光下他的背影说:“真不知道你那点儿温柔都给了谁了,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比师傅还要复杂。” 甘棠背对着他说:“现在不是动感情的时候,很多时候事业和爱情只能选择一个,少宫最大的错误,就是遇上了南江汜,我总觉得她瞒着我们什么。” 九重天上,少宫隐了身形,如入无人之境,其实她倒是很想现身,将这里搅得翻了天,还能给手里的这位报个仇。 但她幸好记得慕白的嘱托,才忍下了这一腔的厌恶和愤怒而没有动手。 轩辕剑正在九重天,少宫轻而易举的进了宝塔,取了轩辕,心里算计着轩辕剑丢失多久能惊动天宫,答案是一个时辰,因为这里的守卫每一个时辰会来巡逻检查一次。 南江汜说自己会在十一重天,少宫掐指算了算他的方位,却发现他被困在三重天。 少宫转路先去了十一重天,因为阿洛在这里,阿洛躺在床上,蜷缩在被子里,少宫拍他的肩膀,阿洛从睡梦中惊醒,翻身正看到了少宫,如同见了救星,忙从床上爬起,“阿姐,你终于来了。” 见阿洛手脚上绑着铁链,少宫眉头微皱,问道:“他们虐待你了?” 阿洛摇头,“那倒没有,只是将我绑着,困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 少宫手一挥,阿洛手脚上的铁链便都断了,阿洛揉着手腕脚腕,“帝君把师哥带走了,已经好些天了,我们快去找他。” 阿洛跳下床,有点迫不及待,少宫正有此意,索性带他一起去了。 少宫地点落得很准,正是南江汜被困的那片屋顶上,隔着一层瓦片,能清晰的听到屋内的声音,只听屋内南江汜说道:“……你要真有本事找她算账去,净知道欺负旁人算什么,还是像我这种法力低微的小神仙。” 阿洛:“……” 阿洛与她对视一眼,“阿姐……” 少宫将食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语气她颇为怀念,索性坐在了上面,阿洛坐在了她旁边,内心祈祷他师哥能够好好说话,今晚能不能出得去就在此一举了。 只听玄灵帝君说:“她手握天书,谁敢跟她动手?你身为天宫太子,罪臣之后,就算为了替你父亲赎罪,也该想方设法让她交出天书,南江汜,你欺上瞒下,过错已经太多,如今天灾将至,还不赶紧悬崖勒马?” “你别像个先生一样同我说话”,南江汜挠挠耳朵,“听着像念经,让人头疼。是啊,你们心怀天下,你们都有道理,你们道理一大堆,但你杀不了我,也别指望我参与你们的阴谋诡计去算计少宫,你以为少宫没脑子的么?何况她早就不在乎我了,我重伤又被困,这么久她连点儿影子都没有,或者你可以卸我一条胳膊送到雪山上试试。” 阿洛:“……” 阿洛心中担忧他师哥的胳膊,少宫却是一笑,因为南江汜身上这股子怨气味儿实在太重。 只听玄灵帝君说:“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么?只是我还敬你有个太子的身份,你若悔过,我们同是天家,不必做的如此难看,你不在乎你的生死,难道就不在乎天下人?” 南江汜说:“你觉得我爹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能是个什么好东西么?别拿那一套往我身上压,我若是真想扛,还能有你什么事儿?你说是不是,帝君?” 少宫心想着,若自己是帝君,也该被他气死了。南江汜这没皮没脸的表现确实气着了玄灵,玄灵说他不忠不义,他就承认自己不忠不义,玄灵说他父亲罪孽深重,他就承认有其父必有其子。没有良心的人从来不会被为难,倒是个聪明人。 南江汜如此不识抬举,少宫倒真怕玄灵会对他做什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屋内,随时准备着动手。 但玄灵帝君甩了甩袖子转身走了,一句话也没留下。 门“嘭”的一声关上,阿洛用眼神看着少宫,满脸的期待——他想下去。 少宫带着他落进了屋内。 “师哥”,阿洛小心翼翼的轻声叫着,语气中又难掩兴奋,扑过去给了他一个熊抱,却被锁链撞麻了筋,捂着胳膊在一边跺脚。 南江汜身上捆着仙锁,冰冷粗重的锁链挂了一身,行动不便,想必睡觉都是个麻烦,帝君这是有意在折磨他。 少宫挥挥手撤下了他身上的仙锁,只听南江汜揉着胳膊委屈道:“你还知道回来。” 少宫说:“我看你在这里玩儿的还挺开心。” “是啊,开心死了”,南江汜说,“觉也没法睡,坐着也难受,只能站着,还这么沉。” 少宫走近,手掌聚力盖在他胸口上,给他通了通筋脉,片刻后问道:“现在好些了么?” “好些了”,南江汜说,“但是更困了。” 南江汜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我想回家,想睡觉。” “走,带你回去”,少宫说,一手伸出,“阿洛,走,我们回家了。”
第68章 将南江汜送回山庄以后,少宫转身回了魔族,她去九重天本想撒撒气,遇上阿洛和南江汜,这气意外消了一半,眼下只需将轩辕送回慕白手里。 少宫落到魔族的时候,天尚未亮,只是天边忽然一声雷鸣伴随一道金光,一个时辰已过,估计九重天上那些人也该发现了。 少宫进门化出轩辕剑,将它仍在慕白手里,慕白伸手接过,轩辕剑剑刃忽然泛起红光,冷不防将慕白灼了一把,只听慕白冷声道:“看来它对我敌意还挺重,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我对它的恨意重。” 少宫说:“轩辕是千古降魔剑,只怕你身上的魔气惊着它了,它对你来说很危险,还是我来吧。” 少宫伸手接过轩辕,慕白还颇有点不甘心,少宫说,“你不必把仇放在一柄剑身上,作孽的是人。” 轩辕剑被她一手托着,剑刃散发着灼灼红光,“这剑的魔气比仙气还要重。” 只见自剑柄往上猛地窜出网状白纹,迅速逐渐爬满了剑身,轩辕通身一颤,在少宫手里碎成了片,撒了一地。几千个春秋渲染出的名声,那令人心驰神往的神力,眼下不过是一堆废铁。 屋内一时落针可闻,寂静中慕白忽然道:“师傅,我开始有点怕你了。” 甘棠一时语塞,少宫也没说什么。 “你怕我也是应该的,这世上没人不怕我,你们之前不怕,是因为你们还太小,明白的太少了。” “师傅,你知道的”,慕白解释道,“你在我心中的意义不亚于父王。轩辕剑斩死了我族三位魔尊,不可不令人生畏,可它在你手里碎的实在太容易了,甚至无力反抗。” “我知道”,少宫由心的说,“我虽入世不深,但仗着活得久,看人还是挺准的。” 甘棠插空说:“姐姐,帮我们一个忙,明日你现个身,告诉外面那些人,可号令天魔者是救世之主,我要用最短的时间把慕白推上魔尊的位子。” 少宫转了转手里的骨头,开玩笑道:“倒不如我出手替你把他们摆平,说谎我实在不擅长,打人比较擅长,正好我这儿还有半口气没处撒。” 甘棠笑道:“姐姐,你别开玩笑,你若是真把他们打服了,慕白还是无法服众,等你一走我们就遭殃了。” 少宫稍加思索,指着慕白,“跟着他多学学心眼儿,甘棠可不会在你身边做一辈子军事。” 慕白恭敬作揖道:“是,师傅。” “虽然我向来看不上这些阴谋算计,却也不得不承认,良策可敌三千军——你说我应该用什么方式现身,可以好好的去吓唬吓唬他们?” …… 少宫活了这上万年,还是头一回出场演戏,她选了魔族朝会的时辰,光明正大从天边缓缓飞来,落在了困守天魔的峡谷,一路上引来一众魔物围观,其中大半都是独苏宫的守卫。 少宫坐在天魔头上,正要念出甘棠昨晚写好的词,松针林天际却忽然燃起一片火烧云,地面轰轰作响,打眼一看,竟整体下沉了三米多深,断裂声持续了半个时辰,人群已作鸟兽散。 少宫扬起一只手,“哎,我还没开始说呢?!”她看了看远方的松针林,心里捉摸着眼下这戏怎么接下去是个问题。 少宫坐在天魔头上,摸了摸天魔的额心,元婴忽然飞上山来,身后跟了一众护卫,旁边是那打着哆嗦的十一长老,指着她道:“你这妖女,是要毁我魔族的土地么?你、你与我魔族终归有些牵连,你要灭、你要灭你也得先灭了那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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