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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苏等人从车上下来，一眼看到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 “这里，少说也五六百人吧。”她看了眼慕辰，“我们真的可以同时治愈这么多人吗？” “齐丽一个B级进化者，利用阿宁的能量传递，可以同时控制上万只虫蚁鸟兽，你是S级，应该没有问题。”慕辰说。 唐苏点点头，“那我们直接开始吧。” 在这期间，林小青和欧阳等人已经让所有病患手拉手形成了一个长长的链路。 唐苏和阿宁走到了链路的开端，唐苏一手握住阿宁的手，一手握住一个病患的手。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一股汹涌澎湃的能量灌入自己的身体，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筋脉都变得充盈起来。 暖呼呼的风从唐苏手里传出，沿着相触病患的身体蔓延，像是逢春的枯枝重新抽出新绿，生机和希望悄然传递。 广场上逐渐安静下来，人们不再怯怯私语。因副作用产生的痛疼消失了，因副作用产生的焦躁被抚平了，因副作用产生的空虚被填满，一种久违的舒适重新回归到每个人身上。 几个小时过去了。 慕辰直接打断了唐苏和阿宁的连接，一把将昏迷过去的唐苏打横抱起。张明明则将阿宁扶住。 林小青在一旁担忧地问，“组长，唐小姐她没事吧？” 慕辰低头注视着唐苏苍白的脸颊，“没事，她只是过于疲倦罢了。” - 唐苏悠悠醒来，窗外一片朦胧天光。 慕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闭着眼睛，发出均匀清浅的呼吸。 唐苏缓缓坐起身，谁知刚一动作，慕辰便掀起了眼皮，“你醒了？” “慕督查，你昨晚是在这里守了一整晚吗？” “嗯。昨天的治疗效果很好，第一医院的五百八十二名患者的副作用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慕辰说。 “那太好了！”唐苏眼睛亮起来，从唐迁离去后，她眼里的阴霾终于消散一些。 慕辰定定地看着她的黑眸，情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她的额角，“不过，对你和阿宁来说，还是有些超负荷了。下次治疗，我们把治疗人数减少到三百人。” 唐苏点点头，微微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慕辰弯了弯唇角，“今天我休假，带你去一个地方？” - 雾津市西郊，青山公墓。 这天不是清明节，前来祭拜的人寥寥无几。 唐苏和慕辰并肩走在墓地的砾石路上，路过一排排墓碑，听着风从松涛间穿过。 虽然没有下雨，但雾水将这里浸润，不论是石头刻就的墓碑上，还是路边草尖，亦或是林间的松柏枝叶，都挂着晶莹的水珠，是山石草木的泣泪。 “就是这里了。”慕辰在一座墓碑前停下。 这座墓碑碑面光洁，上面既没有名字，也没有任何的装饰物。 唐苏将手里的白菊花束放下，静默地伫立着。 慕辰看了她一眼道，“我去那边的树下等你。” 脚步声逐渐远去，唐苏缓缓蹲下身，泪水终于憋不住滚滚落下。 慕辰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她。渐渐地，他的思绪也跟着苍松间的云雾起起伏伏—— 七天前，某处因爆炸损毁的居民楼。 脱离队伍的慕辰拐进昏暗的楼道，直接拾阶而上，在他上到四楼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声音。 “慕督查，你最好停在那个位置，再继续往上走的话，我的子弹可是不长眼的。” 慕辰停住脚步，举手道，“我今天是来和你商量一件事情的。”说着，他直接将枪里的子弹全部卸掉，金属弹头掉落在地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响。 “哦？想不到异能局的督查官还有和我这个通缉犯商量事情的时候。”唐迁从上方的梯段一步步走下来，笔直的身形在墙面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慕辰眸底一暗，“确切的说，我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交易。” 唐迁挑了挑眉，“慕督查这么有自信？” “你应该早就知道，抽取唐苏的血清可以提取抗副作用药物的事了吧？”慕辰淡淡道。 唐迁瞳孔骤然缩紧，“你们局里那帮老头，终于打起这个主意了？” …… 片刻后，两人交谈完毕。 “记住我们的计划，这次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慕辰做完最后的叮嘱，转身朝楼下走去。 “等等。”唐迁突然出声叫住他，“你打算将苏苏藏到什么地方去，真有信心能一辈子不被异能局找到？” “和国家机器对抗？”慕辰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那你……” “国家机器最终还是掌握在人的手里。我只是需要争取一点时间，去调查一些事情，争取到某些人的支持而已。”慕辰人已经消失在楼梯口，话音却在楼道里久久回荡盘旋着。 他重新步入巷道 ，抬头看了眼阴暗的天空，自言自语道：“至于需要多久的时间，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甚至很多年。” 思绪逐渐回笼。 看着唐苏站起身，再次朝自己走来。 慕辰叹了口气，轻声道，“如果你知道，最后我只是花了一周的时间，就找到了办法。会不会后悔，答应了我的交易？” “慕督查，你说什么？”唐苏走到他跟前问。 慕辰将羊绒毯围在她肩头，低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很幸运。”
第112章 三个月后。 经过唐苏的阿宁的合力治疗，已经有近五千人的异能副作用得到了治愈或改善。同时，齐丽控制动物们齐聚，经过唐苏的净化，也极大地减少了变异兽的出现。 雾津市的交通和市政服务已经完全恢复，医疗系统也已经摸索出一套针对异能副作用的治疗模式，市民陆续返回自己的岗位，城市的创伤在时间的浸润中逐渐愈合。 异能局，一级机密会议室。 几大部长分列长桌两侧，齐司长则坐在长桌端头。 他两手交叉，半握成拳置于桌前，蹙眉道：“关于是否要启动'保底计划'一事，各部门都发表一下意见。” 会议室里一时沉寂下来，这个议题，在过去的三个月时间内，他们已经反复讨论过，却因为意见分歧太大，始终没有形成定论，甚至有好几次，几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在会议室里吵得面红耳赤。 齐司长见众人都不说话，转头看向宣传部部长，“李涛，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李部长眉目有些阴冷，沉声道：“如果不进行'保底计划'，即使有那名异能储能者的加持，目前的治疗速度也顶多能达到一千多人每月，而我们市还有三万五千多人饱受异能副作用的折磨。按这个速度，将他们全部治愈，至少也需要近三年的时间，这三年期间，谁也不能保证还会不会发生什么新的意外，而且对于一些重症并发者，他们可能根本等不到三年的时间。” 应急部部长罗文也开口道：“我同意李部长的意见。在经历了这次的感染危机之后，启动'保底计划'、研制特效药已经是一件势在必行的事。我们不能将整个城市的生死安全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只有抓紧时间研制出针对异能副作用的特效药，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在场好几位同僚都频频点头以示赞同。 统战部黄部长轻轻敲了下桌面，“特效药的研制也需要时间，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而且，这个计划一旦启动，唐苏小姐需要付出的是她个人的生命为代价，我们却不能保证特效药的研制百分之百成功。” 李部长立刻反驳道：“根据五十年前的档案记录，当时的供体成功提取率可是百分之九十，若不是因为供体出了意外，说不定我们早就将特效药成功批量研制出来了。现在的科研技术只会比五十年前更先进，我想虽然达不到百分之百，但是接近百分之百是肯定的。” 黄部长嗤了一声，“在李部长眼里，进行这项实验的、提供血源的只是一个供体，李部长似乎完全忘了，她首先也是一个人。” 李部长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正准备出言反驳。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信息与技术部部长李朝文突然道：“诸位，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大家是不是都忘了。目前进行这项实验，需要征询唐苏小姐本人的意见，你们想过她是否同意吗？” 李部长笑了笑，“根据异能管理法的最后一条，当群体的生命受到严重威胁时，唐小姐必须无条件配合我们。” “可是，《异能管理法》中最后一条关于“群体”的定义，是达到该市总人口数百分之一的人数时，才能认定为群体。现阶段感染并爆发副作用的人数已经降至三万五千人，而雾津市的总人口数量有三百七十万人。也就是说，目前受异能副作用威胁的人数不满足'群体'定义，我们无权强制要求唐苏小姐配合实验。”李朝文淡然道。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这还不是被你们几个拖延时机！”罗部长猛地挥拳砸了下桌子，“感染爆发初期，我们就提出过要尽快开启这项计划，你们统战部、信息部却一直头反对票、当搅屎棍——” “罗文！”齐司长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抱怨，“说话要过脑子。”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没有一丝情绪波澜，却让罗文感到后背一阵颤栗。 “既然让大家投票，我们就要尊重不同的声音，要听取不同的意见。李朝文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确实没有权力强制要求唐苏小姐配合实验。”齐司长肃声道，“不久前，我和唐小姐见过一次面，她录制了一段视频，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大家一起看看？”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全息投影屏上投放出一段画面，面容柔美的年轻女人出现在画面中，她肤色白皙，五官柔和，但一双黑亮的眼睛却透露出坚定、无畏的眼神。 “各位好，我是唐苏。前段时间，当我得知'保底计划'的时候，犹豫过、挣扎过，也同自我、同道德进行了激烈的内在斗争。” 她停顿了片刻，缓缓道：“很抱歉，我拒绝配合进行'保底计划'这样对我自身生命构成威胁的实验，因为我的生命是另一个人用生命的代价换回来的。我必须要健康、快乐、充实地活下去，才不会辜负我的生命价值，才不会辜负那个人的牺牲。群体的生命很重要，但我个人的生命也很宝贵，这两者间的关系，不是简单的数量比较。” “但是我愿意用自己的异能去治疗副作用患者，我愿意在保障自身的生命安全下，尽最大的可能去帮助别人。对不起，诸位可能会觉得我的决定很自私，但特效药的研制过程应当保护实验者的身体健康，这是贵局应当承担的责任，而不应由实验者来承担。希望各位能理解我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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