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杨春香看江佑穿衣服,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你这是去哪儿?你又要跟江华一起睡。” “我没那个脸。” 江佑抓起外套,两指没轻没重地揉搓眉框,眼睛看向四周熟悉的屋子,只觉喘不过来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有些抗拒这个屋子。 “那你要去哪儿?” “去个能睡觉的地方。” 他开了屋门,大步跨出去。 杨春香抓他袖子:“你别走,我...” 江佑抓着她手腕,眼里是微红的酒意,一字一句道:“你想清楚,现在如果我不走,走的就该是你了。” 屋外寒风一吹,杨春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你什么意思?” “你好好想想,要真觉得日子不舒心,咱们好聚好散。”江佑把她手按下,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穿过院子都没停,直接开大门出去醒酒。 江华看二嫂晚上那脸色就知道肯定要出事,衣服都没脱,听见动静就追上去了。 “你跟我出来干吗?” 江佑也没走远,坐在村口的石头上,很是颓废。 “怕你喝醉掉河里。”江华拿帕子擦了三遍自己坐的地方,才施施然落座。 江佑是真的有点醉了,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等江华在心里把今天日程完整回顾一遍后,江佑头依着后面石块,望着天上月亮迷蒙,还在做没什么意义的烦心。 “你怎么想的?”江华打断他,稳重的不像个弟弟,“再准备分开几天冷静冷静?” “......” 上次的分开被江华就这样大咧咧地点出来,就像是个小娃娃玩过家家。 江佑皱眉,不想回答。 “想离?”江华正常说话,极少拐弯子。 江佑眼睛透过头顶上的枯树枝看朦胧的月。 一辈子的顺心日子就像是镜花水月,摸不到的。 生活仅仅用一个生意、一笔钱,便激化了他们平和婚姻下的所有暗涛。 他们的婚姻现在就像是一艘漂泊的行驶在夜晚无灯的海面上,随时都有触礁的可能。 有想离的冲动吗?肯定有。但离了之后,杨春香该怎么办? 虽然离婚之后,两人名声肯定都不好,但在这个环境下,江佑是比杨春香更容易得到社会宽容。 当初是江佑娶她过门,他始终觉得自己对杨春香有一定的责任,是丈夫的责任,也是男人的责任。 而且,两人是有过感情的,还是这么多年的感情。 “啧,”江华久等不到回应,看向他,“那你是准备不离?” 江佑下意识摇头,又很快停住。 生活真的是有些混蛋,他想。总是在送来糖果的时候,也带来炸。弹。裹在糖果的蜜里,炸的猝不及防,毫无预兆。 “老三,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你最好别问我,我一向劝分不劝和。”江华取下眼镜,往上面哈了口气,轻描淡写,“我怕我说两句,可能明天你去大队部上班的时候,就直接办了手续。” “也忘了问娘,现在正月里离婚吉不吉利?” 江佑:“......”
第77章 暗示 江华擦了擦眼镜, 笑的温良:“所以,你还要听我往下安慰你么?” 风吹过脑门,江佑酒醒不少:“谁需要让你这个没结婚的弟弟安慰我, 我就是烦,感觉日子过得没劲儿。” 他现在倒是很羡慕江华还没结婚的小年轻,干什么都能随心所欲。 “咱娘性子是当家当惯了,爹让她一辈子了, 以后估计也改不了。现在大嫂一走, 只怕以后二嫂跟咱娘是越来越隔膜不到一起去了。”江华见缝插针上眼药, “咱娘的年纪可大了, 最受不了委屈。” “谁也不会让娘受委屈, ”江佑随手拔了个石头缝里长出的杂草,“春香不是那样的人。” 秦云更不是那种能被欺负的人。 “那可说不好。”江华就不明白了, “你们日子过不下去离了不就行么?也省的以后闹心。你现在说离不离, 说不离又在外面吹冷风。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图个什么?” “图不想睡觉吧,”江佑寡淡一笑, 被风吹凉了脑子,“走吧, 回。” 江华跟在后面, 还有些失望:“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委屈的都不像你了。” 江佑低哈出一口气,肺里都是凉意。 “都他娘生活逼得。”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 家里人都起来了。 秦云一看见江佑就要拿洗衣棒锤他:“要死啊你, 喝了酒还敢出去!要没你弟跟着你, 你就等晕在外面冻死吧。” “我那不是出去醒醒酒么?” “有你这样醒酒的么?”秦云气的不轻,又打了他两下, 见他不躲,也是心疼地不行,摔了洗衣棒,又拽着他上下看着, “你这个讨债的,要真是出什么事,你让我怎么活!” 这还是秦云第一次说没了他就活不了的话。 江佑低头弯腰,才看见秦云两侧已生了白发。 “娘,我错了。” “错什么错,天天见你认错,也没见你改,”秦云推江佑进屋,“快进屋暖暖,衣服都是凉的。” “好。” 江佑心情低迷,江天跟江父对视一眼,都没开口。 秦云看着江佑躺在床上,又看了站在床边怯弱不知下脚的杨春香,声音冷淡。 “我不管你们两晚上又闹什么,现在都给我老老实实睡一觉。要是在我这睡不好,也别勉强,趁早带着你的东西给我麻溜的滚回你娘家去。” 杨春香满脸都是泪痕,被秦云这话一说,吓得一瑟缩。她低着头,下意识地去看江佑,希望像往常般躲在她身后。 出乎意料地,江佑已经闭上了眼,像是没听见秦云再说什么。 大晚上的,秦云也不会像那些不讲究的婆婆扯着嗓子骂什么,敲打了杨春香两句,她才放心出去。 “都睡吧,明早都还得下地干活。” 江天皱眉,看向江华,问了两句,还想再问,就被江大嫂拽了下袖子。 江大嫂顺着婆婆意思往下说:“快让老三回屋暖和暖和,都在冻了半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问。” 屋外,在江大嫂的三两言语下,很快归于平静。屋内,空气更是静的能听细针落地的声音。 杨春香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她哑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喊江佑。 江佑脑子疲惫,完全放空,感觉已经不转了,耳边的声音穿耳不留意。 杨春香喊了半天,嗓子都有点干了,脚也站麻了。 之前,无论她往那一站,江佑都会嬉皮笑脸过来哄她上床,给她捶腿。 现在是怎么了? 江佑脑子无意识地闪过很多片段,直到身边的动静越来越大。而后,他感觉有人压在了自己身上。 冬天夜里冷,江佑都是自己躺外面,方便关灯和早起倒洗脚水和夜壶。 江佑没睁开眼,也全当感受不出杨春香手指勾勾绕绕的暗示。 直到杨春香自己脸烧的受不了,躺在里面。 江佑才慢慢睁开眼。 他想,原来两个人吵架了,如果他不去哄杨春香,杨春香还是会自己上床的,不需要他多此一举。 “明天我会跟爹娘说,小妹生意我不干了。” 杨春香衣服都不脱了,声音尖利:“你说啥?” 江佑胳膊弯曲放在脑门,没回答她问题:“我这一辈子可能也就只能当个小会计了。你要是觉得委屈了你或者是委屈了你娘家,那咱们好聚好散,趁早换下个。” 短短地两句话像空投雷弹,几乎要把她炸的体无完肤。她一时不知道是该先认错劝江佑干生意,还是该拽着他领子斥问他是不是想离婚? 江佑怎么能这样? “你不要我了?”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日子过得很累吗?几乎每天晚上我们都在争吵与和好的路上。”江佑闭上眼,似在梦喃,“我们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杨春香回答不上来。 幼年的江芝是让她仰望的存在,而结了婚后的江芝是让她俯视的存在,曾经有一段时间,她还唯恐江芝沾上了他们家。 除去多余的想法,看着昔日可望不可即的人跌落神坛,成为让自己俯视的存在,她心里不免洋洋自得,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然。 可今年江芝回来,她发现江芝依然是那个江芝。她漂亮、自信、大方、华丽,举手投足自带贵气,昔日的沾沾自得都像一个笑话。 可那些东西,如果没有秦云的偏心,本该她也拥有。 做错事的一直都不是她,可为了江佑赔笑道歉的也一直都是她。她就算有错,那秦云没错吗?江芝没错吗? 杨春香被江佑护了那么多年,早有了份底气:“江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离婚,死都不离婚。” “我没说离婚,只是告诉你,以后我不会再去公社,也不会经手任何生意。” 他话没说完,就被杨春香打断。 “不行,那是咱们的生意,不能给江芝!” “杨春香,”江佑睁开眼看向她,很是郑重,“我最后说一次,那是江芝的生意。你可以不信,但不能乱说。再有一次,咱们就是不离婚,这个家也容不下你了。” 她这话说出来,小气巴拉的江华都能剥了她。 “可是...” 杨春香看江佑还想再说些什么,江佑已经翻过身背对着她,一幅睡着了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杨春香起的很早。 准确来说,是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翻来覆去地睁眼到天亮。 直到听见屋外传来秦云招呼江大嫂做饭的动静,她才磨蹭蹭地起床。 她刻意发出些声响,江佑依旧闭眼,呼吸均匀,时不时还有些鼾声响起,一看就是睡熟了。 杨春香心里七上八下,既希望昨天的一切都是江佑醉话,又怕江佑是酒后吐的是真心话。 她开门出屋,迎面遇上拾鸡蛋的江大嫂。 “春香,正说找你呢,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个东西。”江大嫂把鸡蛋放蛋筐里,洗了洗手,从她屋里抱出一罐麦乳精和两封奶粉。 “这是之前你哥带回来的东西,娘给了我,我这马上要走,也不好带。你跟老二拿着,自己吃也行,送人也体面。” 江天回来就带回来两罐麦乳精,秦云留一罐,一罐给了江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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