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确实挺能折腾的,他甚至还有心思轻笑了下,干脆换了话题,“我之前给你的那盒火柴你还在吗?拿过来我再点根蜡烛。” 子城觑了脸邝深脸色。后者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嗯?” 小崽子抖了下,没敢撒谎,就一溜烟全说了。 听完江芝跟小崽子说的话,邝深沉默了瞬,而后压了压子城的肩膀。 “你小婶说的挺对的,眼界放宽些。有机会跟你小舅舅学读书也很好。”他目光深远,似在想些什么,“但你需谨记,望远也需低头,任何时刻不能忘记低头看路,要切合实际。” “就像你小婶答应你送你上学,她的初心肯定是好的。但咱们家实际情况你也知道,如果她做不到,你不能苛责。明白吗?” 小家伙高兴了许久的心还是被邝深一盆冷水盖了上去,懵了一会儿,才声音闷闷应道:“我明白的,小叔。” 邝深灭了他屋里的灯,坐在他床边,声音低沉,富有力量:“别着急,会有的。” 一切都会有的。 失去的、所需的、渴望的、应得的......都会有的。 在未来的某一天,孩子,你且回头看。 在小家伙心里,邝深地位跟神一样,说出的话,无论多艰难,小叔总能做到。得了邝深的那样一句话,小家伙心里又高兴了些。 被邝深看着,扣在床上,子城很快就闭上眼,很快昏昏睡去了。 邝深从子城屋里出来,天已经由黑泛为极深蓝意。 他轻呼一口冷气,转身定定朝自己屋里看一眼,似乎想透过破旧木门,看清里面正酣睡的某人。到底...他顿了下,面无表情地想,到底有多能惹事。 似乎那场受寒发烧后,她确确实实地开始变了。 —— —— 早起,江佑卖完早点,拿着单子跟在童枕后面统计数量。 有童枕带着,江佑的生意已经遍布他们三进院里的每个角落。上到葛仲郇米老师傅,下到跑腿的弟兄,基本上都吃过江芝手里做出来的早点。 江芝做东西随心,早点可选择的种类也多,包子、油条和菜角。甚至,今儿早起,江佑还从江芝家里背出来一罐滚烫的骨头汤。 都是不差钱的主,江芝东西做的又好吃,生意每天都是爆的。 卖完东西之后,江佑听江芝吩咐,采买东西,拿着单子看童枕一瘸一拐地从后院搬东西。 “你腿怎么了?”江佑虽然嘴不饶人,但心还算实,微抬了下巴,略微关心了下。 童枕看他,眼里火都快喷出来了,目光盯着他。 可偏着江佑还真是真情关切,一脸摸不着头脑,童枕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半响说不出话。 “问你话呢。” “摔、得。”童枕第一次学邝深学的这么像,面色冷淡,沉了好久。 “那你走路可真够不当心的。”江佑尽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而后,心满意足,又开始催促他,“你稍微快点,我上午还有个会。” 这都耽误他多长时间了。 童枕一秒破功,差点没把东西摔江佑脸上:“这是我能快的吗?你看看你妹要的东西?什么深色毛线不要蓝色不要绿色,什么尼龙袜子只要黑。然后,这还有个什么字,什么大全。这字我都没见过,你说这是我们能有的东西吗?” 江佑摸摸鼻子,“那是《新华字典》、《刑法》。” “...反正我们这没书。”童枕骂骂咧咧,真觉江芝有病。 正常人谁没事看这些玩意。 “什么书?”葛仲忙完从前院过来,见着江佑还笑了下,一幅哥俩好的样子。江佑道行没葛仲高,但也是个见人说人话的神仙。 听两人鬼扯了半天,童枕一个劲儿的翻白眼。等葛仲都走了,童枕也没跟葛仲搭话。 “呦,你们俩这是生气了?”江佑看笑话,闲着无聊问了句。 童枕冷笑:“气大发了。” 他看见葛仲就想起今早上他哥那副寡淡无常的样子。他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记错要传的话。结果,话音刚落,他就当着他哥和葛仲的面,直挺挺地从土堆上摔了下来。 至今,他都能想起葛仲魔性笑声,还有让他记着以后下雨天别乱说话的话语。 他大爷的。 童枕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还丢在了他哥面前。 想想都牙痒痒。 东西找齐,他放在筐子里,看江佑核对,装作不经心的样子,问了句:“哎,你还记得你妹那天让你传的话吗?” 江佑一天天事儿这么多,哪儿记得清。他认真对着单子,随口道,“烧山什么的吧。” 他也就记着了这个特殊的。要不是知道江芝的性子,也了解邝深的为人。不然,他这两天都不能安稳地睡个觉了。 童枕:“!” “烧山?”童枕脸僵了。 “对啊,我那天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江佑警觉起来,“你该不会传错话了吧?” “没、没有,”想起他哥说的话,童枕打了个哈哈,“怎、怎么会。” 抬眼,见江佑还是一脸似信非信的样子,童枕不敢再往下说。他脑子飞快转着,抛出早上听的墙角,“你知道你妹现在又打算干什么吗?” “卖早点。”江佑没这么好糊弄,“你刚刚说......” 他话刚开口,又被童枕打断,低声跟他八卦:“不对,你妹准备送我哥小侄子上学。” “?”江佑一脸不信。 “真的。我早上亲口听我哥跟葛仲商量这件事。我哥平日里藏得那么深,从不露头,不显眼。这次,突然这么冒进,肯定又是因为你妹说了什么。” 这话说出来,江佑怎么能忍。 他似笑非笑:“小孩子少听墙角长不高。而且,人夫妻两的事,你个没结婚的参与什么?别说这件事你没证据说是我妹开口,那就算是我妹开口,那也是我妹子贤惠,懂得替人考虑。要真是这样,那是你哥家里烧高香了,祖宗坟前都得冒青烟。” 江佑这样一说,童枕更忍不了。就江芝这样能惹事的、霍霍家的,还他哥祖宗坟前冒青烟?怕不是祖宗要把棺材拍碎,飘出来骂。 江佑这人心里有没有点逼数。 江佑显然没有:“我告诉你,就我妹这长相、这贤惠劲儿绝对是你哥占了大便宜!少拿你哥那冒不冒进什么的扣我妹头上,没这道理。你哥做事有问题,你不从你哥身上找原因,还敢嘀咕我妹,新鲜!” “你胡说八道,就你妹这样还贤惠。这明明就是找事。谁不知道我哥这段时间有多忙,操的心有多少。还拿这根本不可能的事烦他,谁不知道现在情况不明。着什么急啊!”童枕早就看江芝不顺眼了,他一直觉得老人口里的坏媳妇也就江芝这样的了。 “她那是好心吗?那不是把我哥往火上烤吗?我告诉你,你妹那就是想把我哥搞死了,然后,趁年轻再找一个!” “我妹要是想再找,你以为你哥活着还是死了有什么区别吗?”江佑冷笑一声,输出能力一如既往,“你把你哥看的也忒是个东西了。真以为我妹离了你哥就过不下去了?有没有点脑子?我只听过光棍难娶,还没见过女的难嫁,尤其是我小妹也刚二十出头!” “你哥今年多大来着?二十五还是二十六来着?” 当妹控遇上兄控,两方总得死一个。 童枕快被江佑气死了:“你,你妹离了我哥就什么也不是。有本事,你让你妹去送小侄子上学啊?这不还得我哥来。出了事,哪儿次不是我哥给收尾的?” “你哥上赶着还怪我们?真当我们江家没人了。我告诉你,这事也就是我小妹没跟家里说,不然你以为用得着你哥?笑话。真当我们江家在公社这么多年是一路都是顺风顺水的?” “行,你们江家厉害!你们江家牛!你们江家要是能把我哥他小侄子上学的事儿办成,别说我哥家里烧高香,从此以后,我就大门不出,成天搁家里给你妹烧香感谢。也别说我哥祖宗坟前冒青烟,真办成了,我们家祖宗半夜就得出来跟你妹子磕一个。” 江佑这几天被大队盘账弄得头晕眼花,也上头了:“行,你等着。” “我等着,”童枕脸都是红的,“我等着你妹办成了,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妹当球踢。” 两人一言不合宛如小孩闹矛盾,差点没打起来,二肖等人站在旁边,劝都没敢劝。 不只是二肖没敢劝,还把葛仲特意找人请来的何良柱吓了一跳。何良柱站在后院的小门边,半天没敢挪动步子。 葛仲在屋里看热闹,听人通报了才知道何良柱来了,忙敛住笑意,出来接他。请何良柱来也就是为了先打探一下红福大队里面的情况,看看大队环境是怎么样的,有没有能操作性。 “别理他们,都是不超过三岁的性子。咱们进屋说。”葛仲搭着他肩膀把人往里带。 何良柱像是吓住了,走过童枕身边的时候还看了好几眼,被童枕怒瞪回去。 “看什么看?” 何良柱本就是个算老实性子,心眼极其实在,挠了挠头,讷讷道:“我就是想看看当球踢的头长什么样?” “你什么意思!笑话我是不是?”童枕年纪小,又被江佑气磨一个上午,脾气上头,捋起袖子,就想找何良柱问个明白。 我不敢动江佑,还动不了你么? 葛仲旁观了半天,比他们神志都还清楚些。听了何良柱那明显有偏向性的话,他拦了下,转头问何良柱。 “良柱,你们大队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今早来的时候,看我深哥嫂子带着子城去我们大队学校,好像也在说上学的事儿。”可能是昨天江芝夸他跟邝深兄弟情深夸的太成功了,何良柱现在看江芝也没之前那么讨厌了。甚至他还觉得不愧是他邝哥的媳妇,就是比一般人有胆量。 他带着对邝深的盲目崇拜下的滤镜看江芝,自然也是满心相信,“说不准,等我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子城就能上学了。” “那到时候,”何良柱看着童枕,问的极其认真:“你真的会把头割下来做成球吗?” “......”
第33章 下雪 童枕会不会把头割下来已经没人在乎了。江佑微微沉了脸色, 也没心情在跟童枕胡扯,东西都不核,背着筐子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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