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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苏苏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望向裴轩燃，目光澄净：“这里还有什么想要处理的吗？” 这里毕竟是他生活过的村落，若是有什么当年的遗憾，没来得及告别的、没能再看一眼的…… “……没有。”裴轩燃察觉到小猫猫眼里安抚的意味，神色微动，语气也不由地放轻了一些。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让目光在四周停留，是真的已经彻底割舍，对过往毫不在意，却还是因为心思缜密的小猫猫一句关心，扰动了最久远的凡尘在他心底蒙上的一层薄灰。 当年的他绝非现在这般波澜不惊，无妄之灾落在凡人的肩背上，是足以将其毁灭的。他怨这些目下无尘的修士，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可后来经历了那么多，再回首一看，才发现这只不过是个开端，远不及之后的那些刻骨铭心。 裴轩燃无意于在虚幻之中寻求慰藉，他笑了笑，伸手抚上小猫猫的脑袋，借着这点柔软的触感，心底的落灰仿佛被微风吹起，又在阳光的照射下无所遁形，进而消散——他在这束“阳光”身上寻找慰藉便足以。 “……” 【主要剧情点“被抓回仙山”完成。】 【次要剧情点“妖兽咆哮”“奄奄一息”……完成。】 【溯洄第一场景完成度80%，解锁下一场景。】 系统的字迹适时地浮现在了眼前，阮苏苏恍惚从中读出了点“不愧是你”的情绪。 阮苏苏：“……” 你自己不加主语不描述清楚，怪我咯？ 不过“偷换概念”的招数也只有第一次能有效，下一个场景恐怕就修复这个bug了。 当然，这也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能找到新的bug。 —— 仙山名为“琼晖”，现实中数日的路程在溯洄中不过是一念之间。 “山门处有防护阵，妖族恐怕难以通行……”话比较多的气氛组炮灰停顿了一下，怕两位大佬不悦，连忙又补充道，“……不过我知道后山有一条通道，那里可以避开防护阵偷偷运东西上山。” 听到他将防护阵的存在和盘托出，甚至还不打自招地暴露了后山的绿色通道，阮苏苏诧异：“为什么要把这些主动告诉我们？利用这阵法将我拦住，顺便给仙山示警，不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吗？” 气氛组炮灰：“……” 卧槽？！还有这招？我竟然没想到？！ 阮苏苏：“……” 好吧，她轻易地从他脸上的震惊、恍然大悟还有一丝丝懊悔中得到了答案。 看来这位不单单是气氛组炮灰，还是喜闻乐见的没头脑小呆瓜。 “走吧。”裴轩燃对他的提示置若罔闻，把坐在他肩上探头探脑的小猫猫拎下来放在了臂弯，率先向前走去，显然是没把这段小插曲放在眼里。 毕竟整座仙山在他眼里恐怕也只是一堆土渣，何况土渣周围的“栅栏”呢？ 迈过防护阵边缘的时候，一道浅绿色的光忽然从几人身上掠过，虽然心有准备，也知道有裴轩燃在一定不会有疏漏，但阮苏苏还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会用什么办法通过阵法的探测？掩盖她妖族的气息？还是直接让阵法罢工？ 忽然，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阮苏苏与四周的一切剥离，浅绿色的光毫无察觉地从她所在的位置扫过。片刻之后，阵法的光芒黯淡沉寂下去，将她从环境中剥离的力量也随即散去，一切恢复如常。 阮苏苏心有所感地回味着刚才的一幕，那道力量笼罩上来的时候，好像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将她四周这边小小的区域裹住，给她一种被从这个世界剥离开来的感觉，就仿佛是短暂地开辟了一个新的空间。 不是利用术法掩人耳目的“隔绝”，而是真真正正的“剥离”。 阮苏苏在原书中看到过对裴轩燃实力的描述，除了强大而具有压迫性的“赤焰”，最深不可测的便是他“初窥空间之力”。 阮苏苏不由地想起她初来这个世界时亲眼见识过的裴轩燃碾碎追杀她的魔物的场面。 当时她被拎着后颈，裴轩燃只一个淡漠的眼神，指尖微动，魔物所在的那片区域便被他锁定，而后那片空间被从这个世界剥离，彻底沦落到他的掌控之中，他只要一个念头，便能将那片剥离出去的空间极速压缩，空间中的一切事物都将被碾碎成粉末，毫无反抗的余地。 “毁灭”对他而言是轻描淡写、信手拈来，同样的，只要他想，常人甚至无法触碰到他的衣角。 亲身体会到这样bug般逆天的力量，阮苏苏不禁瑟缩，联想到不久前秘境中主角团无能为力只能全程围观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就算段修远是主角光环在身的成长型龙傲天男主，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弥补上这样的鸿沟。 那为什么原书的最后裴轩燃败得那么轻易，甚至在阮苏苏看来连反抗都显得心不在焉？ “又在想什么？” 清风拂面，阮苏苏思绪中断，回过神来才发现在自己沉思的时候，两人已经过了山门。 “抓”他们回来的炮灰二人组还在纠结该如何安置如何面对他们，裴轩燃已经自顾自地动身来到了山腰处一座远离人烟的荒废庭院里。 “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半句疑问脱口而出，阮苏苏却问不出下文了。 “嗯？”裴轩燃注视着小猫猫的每一寸神态变化，小猫猫的沉思、犹疑、欲言又止都清晰地落在他眼里。 然而最终，阮苏苏眼里的犹疑褪去，定格为释然。她笑了笑，将后半句疑问彻底咽了回去。 她原本是想问什么的呢？“你是不是厌倦了？是不是……并不想活下去？”可转念一想，那些都只是原书中的“未来”，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与当下错开，并没有什么探求的意义。 而且，不管原书中是怎样的“未来”，有了闯入这个世界的她，都一定会有所改变。 少年立于荒废的庭院中央，满地枯叶无人打理，本是应该显得身形萧瑟的画面，却因为怀中的一只小白猫变得柔和起来。 阮苏苏只字不提方才的沉思，故作轻松地换了个话题，未雨绸缪道：“对了，第一个场景过去了，下一个是什么？” 裴轩燃：“……” 裴轩燃忽然陷入了沉默和思索。 阮苏苏：“？” 这个问题应该……并不难回答？ 无声地对视了片刻，裴轩燃才道：“忘了。” “……” 看着他坦然的神色，阮苏苏：“不愧是你。” ----
第36章 溯洄（六） === 裴轩燃简简单单“忘了”两个字，让阮苏苏久违地体验了一下无言以对的感受。 其实忘了也挺好的，说明裴轩燃根本没有把那些过往放在心上，这溯洄阵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反正按照套路，就算他们宅在院子里什么都不做，剧情也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阮苏苏如此安慰自己。 不过这系统似乎也是有点语音触发机制在身上的，之前裴轩燃刚道出接下来将要“被抓回仙山”，下一刻，系统便“剧情解析完毕”，而这回裴轩燃忘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系统也沉默装死。 “……” 多想也没用，阮苏苏无奈而又释然地一笑，从裴轩燃手臂上轻盈地一跃而下，落地时，已然从小猫猫变成了少女的模样。 她这回换了一身裙子，浅绿和纯白相间，清新自然，搭配上一点恰到好处的饰品，与山中景色相得益彰。 “既然忘了，那就到时候再临场发挥吧。”阮苏苏转身，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随后缓缓落下。 阮苏苏对自己挑裙子的眼光很是满意，因此抬头望向裴轩燃时眼里的笑意还没收，亮晶晶的像是盛了一片星河：“在那之前……” 裴轩燃知道，每当阮苏苏用这样的目光望向他的时候，都是有所期待，有所求的，而她本人对此也毫不掩饰，坦然得很。 裴轩燃甚至都能猜到，如果自己毫不留情地拒绝的话，阮苏苏会有怎样的反应。 应该是咬着唇，微微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抬眼张望，一旦对上目光，便无辜可怜而又满怀期待地眨眼，眼里的清潭漾起细碎的涟漪，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若是他再拒绝，恐怕阮苏苏就会化身小猫，用毛茸茸的小身躯蹭他，小尾巴不安分地缠着他的手腕，发出软软的声音撒娇耍赖——按照她的心声来说，叫做“萌混过关”。 而待到他心里叹息着妥协的时候，阮苏苏便会一改之前伪装出来的柔弱可怜之色，一副总算得逞了的模样，一边心想着“不愧是我”，一边得意洋洋地翘起尾巴。 不过就算猜得到又怎样呢？他终究还是会纵容她一次次得寸进尺，像是饮鸩止渴。 “这回又想要做什么？”裴轩燃移开眼，有意无意地避开阮苏苏灼人的目光，往庭院中的古井枯树处望去。 本以为她会提出游山玩水或者暗戳戳去搞事的请求，却没想到阮苏苏说：“在那之前，教教我怎么控制灵力吧。” 之前也是这样，用宝贵的时间让自己教她一个剑招，他的小猫猫明明最擅长用天真无辜的外表“萌混过关”了，却也比任何人都懂得自身实力的重要。 ——再怎么会讨巧，也比不上自身实力可以带来的安全感。 见裴轩燃没有直接拒绝而只是沉默，阮苏苏就知道已经成功了大半了。 阮苏苏一边心叹大魔头真麻烦，怎么这么难伺候，一边自然而熟练地上前凑近两步，想要像之前那样加把劲——扯扯他的衣角、软声祈求几句什么的，再不行就先变回小猫，反正撒娇这事她熟，尤其是面对裴轩燃，已经可以说是毫无心理负担了。 然而，刚打算伸出手，阮苏苏却忽然顿住，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太行——她差点忘了，面前这个裴轩燃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模样，而是缩小版的！无论是身形还是面部轮廓，都给她一种勾引未成年小弟弟的罪恶感…… 阮苏苏：“……” 这就很尴尬了。 裴轩燃见她动作忽然凝滞，也短暂地停顿了两秒，而后才从她沉默而无措的眼神中明白了过来。 啧，他都忘了这茬了。 外表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他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因此无论是原本真实的模样还是缩小版的模样，在他看来都没有什么差别，反正他又不会因为外表的变化而有什么改变。 不过无所谓归无所谓，裴轩燃还是没有犹豫地变回了原本的模样，然后微微垂下视线，淡淡地看向两步之外的阮苏苏。 阮苏苏：“？” 怎么，你这“现在可以了”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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