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子旋即从屋里走出,两手插着腰,正是南秧娘。“你来得正好!”她说,“我正愁没处找你去,把叶寒川的蓄真眼拿来。”说着向千娆张开了手。 宣沛紧接着到了。 南秧娘见了他,更是两条眉毛竖了起来,指着骂道:“你宣家做的好事!你这小子还敢来啊?!” 宣沛一愣,问:“我家做什么好事了?” 这时,龙嫣与阿陶也跑了出来。龙嫣一声不吭,走到院门口,关上院门,挡在了门前。 千娆觉出不对劲,问:“川哥哥呢?” “川公子已经走了。”阿陶说。 千娆心头一凉:“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那日你一走,川公子就不见了。”阿陶说,“再也没回来过。” 千娆一颗心顿时如落冰窖,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犹问:“他不在这里?” 阿陶摇了摇头。 千娆大失所望,又怒又伤,气道:“川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们怎么不教他在这里好好养伤?怎么教他走了?” “还养伤?”南秧娘气极,“也不想想是谁把他受伤的事情抖落出去,眼下你们两个的哥趁机要置他死地,他还留在这里等死吗?” “我哥他做了什么?” “我大哥做什么了?” 千娆和宣沛同时问道。 “做了什么?”南秧娘说起来就恨得牙痒,“他们两个,一个叶云泽,一个宣湛,简直恶毒至极!” 千娆听哥哥受到诋毁也是怒从中来,说道:“我哥这几天一直都在家照顾我嫂嫂,寸步不曾相离,他能做什么?” “娆小姐,”阿陶这时说,“如今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你没有听说吗?” “听说什么?” “前些日子,”阿陶说道,“启城宣家举办了一场声讨大会,邀请了江湖上所有有名望的人物,说是已经查明了大魔头金眼的真实身份。” 千娆看了眼一头雾水的宣沛,说:“金眼我是听说过的……” “你可知他们将金眼指成了谁?” “谁?” “不指别人,”南秧娘怒气冲天地插嘴,“就指叶寒川!” 千娆大吃一惊,叫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川哥哥?” “那宣湛哪管什么是不是,”南秧娘咬牙道,“就是要趁叶寒川伤重,不能出面与他对质,硬将这天下第一大黑锅扣到叶寒川身上。他还大肆宣扬叶寒川已经身受重伤,鼓动江湖中人布下罗网,围剿叶寒川。” 千娆已面如死灰,想到叶寒川身负重伤,本已狼狈,如今受全江湖千夫所指,他纵然机警,又如何能躲过这灾厄?她颤声道:“不是说一直以来都没人知道金眼是谁吗?宣湛有什么证据,这样诬蔑川哥哥?难道别人就信了?” 阿陶这时说:“宣家哪拿得出什么实质证据,不过是把那天被川公子割成一片片的衣服拿出来,与药王符家人身上的伤作比对,空口白舌,就说手法相似。——哎,川公子也是倒霉,多半确实相似,不然那么多武林人,不可能个个眼瞎。” “那衣服也好意思拿出来,”南秧娘恨恨说,“这宣湛真是不嫌丢脸。” “川公子之前不是还拿了古家的药陶吗?”阿陶接着说,“也被宣家说嘴,说川公子就是先拿药材再拿药具,只是药材以金眼强夺,药具以恐吓巧取罢了。” “也怪我,”南秧娘又悔恨道,“要什么古家药陶。” “还有,”阿陶又说,“金眼多次犯下惊天杀戮,虽称过不留行,但也偶尔有幸存的人,宣湛将他们一一找来。虽然这些人对金眼的五官都说不清楚,但大致的身形还是能明白的。他们个个指天指地,都说与川公子相像。宣家一向好善乐施,在武林中很得人心,宣湛近几年更是声名大振,早做了宣家当家人。如今端木坤也没了,武林人都看着宣湛呢。他拍着胸脯认定川公子,谁不肯信? “他还说等抓到川公子,有办法使川公子露出金眼本相。我说句实话,川公子性情孤僻,没什么朋友,树敌却多;他的武功深不见底,把他联想成金眼也并不是难事;还有,武林中突然还传说他的无极丹如何如何神妙,那些人多半也是觊觎的。所以,川公子被指成金眼这个事,只怕人人都肯信。金眼恶名昭著,江湖上人人杀之而后快,川公子又受着重伤,这次怕是危难了。” 千娆只觉一阵眩晕,几乎要倒下去,身旁的宣沛连忙扶住。千娆抽回手,狠狠地瞪他一眼,质问道:“是你?是你把川哥哥重伤的事情告诉你大哥?” 宣沛诚惶诚恐,连忙澄清道:“阿娆,我什么也没有说过,什么也不知道啊!什么声讨大会,我也是现在才听说。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回家一趟,跟我大哥说清楚,师父绝对不可能是金眼。” “哼,”南秧娘道,“覆水难收,宣湛既已摆下这么大场子,咬死叶寒川就是金眼,还怎肯改变口径?你个二楞子多说何用?料你们宣家人也没这心机这样陷害叶寒川,肯定还是叶云泽指使,他不就知道叶寒川受伤吗?叶云泽,叶云泽!老娘真恨不能扒了他的皮!” “你……”千娆气得直抖,“你凭白无故,怎就诬是我哥?” 宣沛闻言,忽然想起叶云泽让自己交给大哥的那封信,那封信沉甸甸的好厚一叠,其中所言必然不止婚配这一件事。 当时叶云泽叮嘱他不得私拆,还说若拆开看了,与千娆的婚事就成不了了,他一心想娶千娆,不敢有丝毫冒险,果然不敢拆开,谁知…… 想到这里,他已是满头细汗。 现在回想起来,就在他忙着退亲、筹备聘礼的时候,大哥就已在筹备声讨大会。大哥有意瞒着他,而他一心想着自己的婚事,所以虽察觉了些蛛丝马迹,但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大会必然是在他出门之后举办,而他在护送聘礼的路上只是心猿意马,竟未闻得一丝风声。 千娆整日待在岿石村这种小山村,自然也不会听说。 ---- 啊啊啊男主落难了
第五十七章 中毒 = 宣沛看看兀自气苦的千娆,却怎敢说一句未来二舅子的不是?想到自己的大哥、师父、大舅子、二舅子如此势同水火,他万般烦恼。 “凭什么说是叶云泽?”南秧娘冷笑,“也就你这蠢材看不穿。你若识相,就将蓄真眼交了出来。里面蕴藏叶寒川的功力,放在你这儿,迟早成了叶云泽囊中之物!” 千娆听她这般揣度自己的哥哥,愈是气恼,说道:“这是川哥哥给我的,凭什么交给你?我哥才不会拿我的蓄真眼。” 南秧娘也不再废话,径直来抢,宣沛挡到千娆身前。南秧娘骂道:“臭小子还敢多管闲事,老娘将你一并拿了,看那宣湛还横不横。”说着从袖中褪出两柄钢刺,就往宣沛面门刺来。 宣沛拔剑招架,一边拉着千娆向院门退去,但那龙嫣就挡在门前。阿陶实在不知道该帮谁,尚还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但龙嫣自然不会站在千娆这一边。 千娆心知如此,她本就不喜欢龙嫣,也不与龙嫣讲理,就上手推她,想要打开院门。 南秧娘是医药出生,并不善武,但她性子泼辣,出手也是咄咄逼人;宣沛是个软性子,虽出身武林世家,却不爱习武,常日练功偷懒不说,动起手来还客客气气。两人交手,宣沛一下子落了下风。 在千娆与龙嫣推搡之际,南秧娘瞥见千娆脖子里串着的蓄真眼,她格开宣沛,趁机去挑。 宣沛还当她直取千娆颈项要害,一时大惊,忙将千娆推开。南秧娘的一柄钢刺就刺入了千娆发辫之中,她毕竟不想伤了千娆,抽回钢刺。那钢刺上全是倒钩,一刺一抽之间,竟割落了千娆大把乌发。 千娆发根吃痛,“呀”地惊叫出声。宣沛再也无心拆招,不管三七二十一,搂了千娆翻出院墙,胳膊上就吃了南秧娘一刺。 “别跑,”南秧娘追了上来,“老娘刺上喂着毒!” 宣沛不理,与千娆一通狂奔,跑过十几里地,才将南秧娘甩脱。 此时已在郊野,千娆环顾四周,不见人烟,只见一片山石树影,也不知跑到了哪里。 她看看宣沛,看他胳膊上的血洞暗黑肿起,不由心惊,说道:“宣沛,南秧娘这毒挺厉害,你……” 她话未说完,宣沛已支撑不住,栽倒在地。 千娆吃了一惊,将宣沛扶起,看他大汗淋漓,才知他已苦撑多时。“这南秧娘好生恶毒!”她恨恨说。 宣沛拈着她的发丝,怜惜地说:“你的头发……”好像千娆的头发,反比他胳膊上的毒伤要紧似的。 千娆摸摸头上,才发现几乎一半头发已经断落,她眼眶一红,强笑道:“不要紧的,我把你送我的簪子戴起来,就又会好看了,好不好?” “好,好……” 千娆看他神志渐渐涣散,万分担忧,心想:我本以为南秧娘一个大夫,兵刃上能喂多狠毒的毒药,现下看来是我想错了,这毒恐怕能要人命。 “宣沛你别害怕,”她安慰道,“南秧娘毕竟不是什么大恶人,我们和她也没有血海深仇,我去问她要解药,她一定会给的。她想要蓄真眼,就叫她拿去好了。” 宣沛闻言又清醒了一些,虚弱地说:“不能给她……你别去,我没事,就是有些乏。” “好,”千娆说,“我不去。”宣沛渐渐昏睡过去。 千娆看看来路,提一口气,大声叫道:“南秧娘,我在这里!”叫了几声,不见南秧娘现身,她着急得暗骂:这南秧娘这等没用,怎不追到这里来? 她想带着宣沛回去,但宣沛一个大男人,身子沉重,她虽会点轻功,到底不长力气,如何背得动? 她只得将宣沛放在地上,想:我带着宣沛根本没法赶路,还是把他藏在这里,再去把南秧娘找来,若再慢慢吞吞,恐怕宣沛性命不保。 一想到要把昏迷不醒的宣沛独自留在这荒无人烟的郊野,千娆的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将宣沛安置在一颗大树底下,替他擦去脸上的汗水,心里默默祝祷:宣沛,你可千万要等我! 已然入秋,日子变短,此时天色已有些暗了。千娆撒腿往来路跑,一口气跑出几里地,渐渐辨不出方向。先前两人为了避开南秧娘追击,走的本不是寻常路,这时天色转暗,千娆又不善辨识方向,如何还找得到路径。 她徘徊歧路,慌张无措,又怕再多跑一阵,连宣沛的藏身地也要找不到,只得先且回到宣沛身旁。此时的宣沛躺在乱草丛中,已面白如纸,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她站起身茫然地举目四望,目之所及一片黄昏惨淡。 为什么川哥哥不在这里,川哥哥一定有办法救宣沛的。她这般想着,想到叶寒川也已自身难保,或许一时三刻间就命归黄泉,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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