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哭着,她突然想起叶寒川给她的蓄真眼。 蓄真眼中蕴藏着川哥哥许多内力,她想,或许可以保宣沛一命。 她赶紧席地坐倒,抵在宣沛胸口,驱动蓄真眼中的内力流入宣沛体内。可她才刚刚运功,宣沛就大叫一声,紧接着吐出一口血来。 鲜血喷了千娆满脸,吓得她当即收了手。 为什么会这样?她百思不得,明明这般深厚的内力就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不能替宣沛压制毒性?难道宣沛当真大限已至? 千娆想到这里,一种前所未有的悲痛与恐惧突然向她猛击过来,她不禁双目圆睁,浑身发抖,好像那勾魂的鬼差就站在她的肩畔。 “宣沛你醒过来呀!”她抓住宣沛的肩膀拼命摇晃,“不要跟他走啊!跟他走了就死了啊!不要啊,宣沛!” “再这么晃,真的要死噢!”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千娆吓了一跳,放下宣沛四下查看,依稀辨出昏暗中多了一个颇熟悉的身影。她抹去泪,这才认了出来,竟是叶云泽的师父,姜榆。 千娆如见救星,忙说:“姜老前辈,您救宣沛一救!” 姜榆走过来,先瞧了瞧宣沛受伤的胳膊。“哟,”他说,“这么凶悍的毒噢。”接着瞧了瞧宣沛的面色。“哟,”他又说,“半死不活了脸蛋还这么紧致,年轻就是好噢!” “您也是大夫,一定能救他的,是不是?”千娆问。 “你刚才给他输了什么内力?”姜榆说,“太乱来了噢!” “啊!”千娆惊道,“他一定还有救的,是吗?” “这小娃叫什么来着?”姜榆问。 “他叫宣沛啊!”千娆急道,“他是启城宣家的,和我哥很有交情,老前辈您一定救他一救!” “噢,是了,宣家的愣小子,体格倒是不错,可惜愣了点。” “他其实很聪明,”千娆忙说,“您熟悉了就知道了,您先救他一救!” “要老夫救他不难,”姜榆忽然说,“只是丫头,你须替老夫做一件事。” 千娆一惊:“我?” “诶,是你。” “您神通广大,我人微力薄的,我能替您做什么?” “你能,就你能,你答应了就成。” “究竟是什么事?” “小丫头忒啰嗦,你只管答应,再啰嗦老夫走了噢!” 千娆连忙留住,眼看宣沛性命垂危,顾不得其他,只得应道:“您千万别走,我答应就是,您快救救他!” 姜榆取出一枚药丸送入宣沛口中,随手丢给千娆一只皮袋子,教:“去打些水来。” 千娆拾起袋子,去溪水边接了满满一袋子水。 回来的时候,姜榆已排开一袋银针,给宣沛施针。千娆看他手法娴熟,渐渐安心,抱着水袋在一旁坐下。 总算宣沛命不该绝,她想,在这里碰到姜老前辈。 这般一想,她突然起了疑心:这老头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这荒郊野外的,绝不是巧合,多半是他跟踪我们。莫非,他想跟着我找到川哥哥?——好在川哥哥机警,早已离开。如今川哥哥受武林海捕,又受着重伤,简直朝不保夕。不知道他眼下在哪里?是不是安全? 她这般想着,又是愁肠百转,看姜榆的眼神也不由多了一分怨怼。 姜榆施过针,问:“水打来了没有?” 毕竟要靠姜榆救治宣沛,千娆不敢怠慢,忙说:“打来了。” “那替他洗洗伤口,怎还楞着?” 千娆依言替宣沛冲洗伤口,只见伤口微张,冲出许多污血,宣沛的脸上也已透出血色。 宣沛死不了了。她欣喜地想。 “差不多就行了,”姜榆又说,“把水给他喝了。” 千娆又依言喂宣沛喝水,才喂了几口,姜榆又有些不耐烦地说:“行了噢!”他接过宣沛,又喂给他一枚药丸,接着替他推拿,嘴里自言自语地说:“主要是行气活血,这毒排出去就快喽。” 千娆出身惊奇谷,多少懂些毒理,听得这一声,暗暗质疑,说道:“姜老前辈,中毒的人,倘若血行加快,那发作起来不是也更快更猛了吗?” ----
第五十八章 姜榆 = “不想小丫头还懂些毒理。”姜榆笑眯眯道,“但你只说对了一半。倘若凝滞血气,虽说毒发轻缓,那排毒也慢,拖拖拉拉,排个仨俩月,岂不吃尽苦头?经老夫救治的人,我要他隔天就蹦蹦跳跳。” “可是……您看宣沛还很虚弱……” “怕什么,”姜榆说,“老夫这两颗解毒保命丸给他吃下去还怕护不了他?小丫头放心,这毒虽然看上去凶悍,却并不歹毒,只要熬得过这一时就出不了人命。等这毒一排出去,就跟没这事一样。倘若是那些会在体内沉积的毒,那就麻烦喽。这下毒的人看来还没有深仇大恨。” 千娆听他说得有理,问:“那宣沛已经没事了,是吗?” “隔天就蹦蹦跳跳,”姜榆说,“而且不会落下病根,后天若是个好日子,成亲都不成问题。丫头只管放心。” 千娆听到“成亲”二字,心里咯噔一下。 姜榆走开几步,冲千娆一招手:“丫头,过来。” 千娆一惊:“做,做什么?” “唉!老夫替你救了未来夫君,你不替老夫办事了噢?” 千娆这才想起来,哪敢说半个不字?她慢吞吞地站起身,肚子里快速盘算:他想要我做什么?能有什么事是只有我能做的?啊!难道和川哥哥有关?他想要我害川哥哥?那我万万不能!——但我若翻脸食言,他几针又扎死宣沛,那如何是好? 她这般想着,战兢兢地走到姜榆跟前。 “丫头,”姜榆说,“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你道我最计较什么?” 这我哪能知道?千娆心里这般想着,嘴上老老实实回答:“晚辈不知。” 姜榆长叹一声,说道:“我和姬桑一生不羁,闯南走北也算见识过些玩意儿,曾以为探得长生不老的法门,寻方采药也曾作下些事情。辗转许多年,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千娆听了好生诧异,想:这老头看上去这等精明,却原来痴心妄想,寻访什么长生不老之方,到头来还不是长了一脸褶子?若不曾苦苦寻访,这褶子没准还长不了这许多呢。 “后来老夫也倦了,”姜榆接着说,“将这事荒废,顿觉身边少个少年人作陪,看中云儿是个难得的练武奇材,将他收作徒弟。当时只以为收到了好徒弟,欢天喜地尽忘命里不如意,悉心调教于他。谁承想,收个徒弟,不曾把眼睛擦亮喽!” 千娆心里一凛,问:“我哥怎么了?” “本以为收个徒弟,给老夫解解闷,伺候伺候老夫,没承想这个徒儿反教老夫操碎了心,唉!” 千娆听了颇有些不服,却又不敢直言顶撞,试探地说道:“我哥平日最是温善明理,却不知怎么给您惹了麻烦?” “哦?呵呵呵……”姜榆呵呵大笑起来,说道,“老夫这个徒儿温善明理?呵呵呵……他虽温善明理,却有一件恼人。” “哪里恼人?”千娆问。 “云儿处事,我一向放心。”姜榆说道,“他要做什么,由着他做便是,唯独一件事,老夫不安得很哪。” “什么事?” “他去和叶寒川作对头,你说恼不恼人?” 千娆听到“叶寒川”三个字,心里突地一跳,想到叶寒川此时被污蔑为金眼,真是朝不保夕,她万般烦恼地说道:“我怎么不恼?您却不必恼,我哥说了,不会再去找川哥哥寻仇。” “哼哼,”姜榆哼笑道,“丫头,你明明长一张聪明脸蛋,却这般痴噢!这样的话,你也信噢?” “我为什么不信?” “那叶寒川如今这般处境,是怎么回事?” 千娆看看他,心想:连这老头也听说了,川哥哥被污作金眼的事真是人尽皆知了。她说道:“那是宣湛捣鬼,关我哥什么事?” “宣家人都有傻气,”姜榆道,“哪里有这个心机噢?促成此事的,多半还是云儿。” 听姜榆也如南秧娘一般说辞,千娆的脸色倏地白了。 姜榆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就算这事果真与云儿无关,那叶寒川会这样想吗?他能不找云儿算帐?这小子,正不正,邪不邪,不是个好捉摸的对头。本来你既说他受了重伤,趁机撂倒他也就算了……” 千娆这时回过神来,忙插嘴说:“我,我可没说过。姜老前辈,您到时要是吃了亏,可千万别赖我。” 姜榆眨眨眼,接着说:“可这叶寒川偏偏人间蒸发了一般。” 千娆闻言心想:这老头果然是在跟踪我,想要找出川哥哥。“您不用问我,”她马上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丫头你不是跟他亲近得很嘛,你能不知道噢?” 想到这姜榆刚刚救得宣沛,还没还上人情,千娆不敢说得生硬,只得苦口婆心地说:“我若知情时,我就告诉您好了!但是他恼我向着哥哥,什么也不曾同我说起,我确实是不知情。” “叶寒川城府深沉,你不知情也不奇怪。”姜榆道,“——老夫其实也懒得来寻他。只是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老夫忧心得很。” 千娆心里想:川哥哥眼下受着重伤,又被人污蔑成金眼,又被你挖空心思地找寻陷害,该忧心的是川哥哥,你忧心什么? “丫头,”姜榆问,“你忧不忧心?” “我?”千娆心头一酸,直言道,“我忧心川哥哥。” 姜榆摇摇头,正色道:“你却光忧心他吗?岂不闻兽穷必噬!叶寒川已经被逼入绝境,必然竭力反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如果破釜沉舟对付云儿,云儿……”姜榆又摇了摇头,“偏偏这时珉丫头身子还没恢复。丫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老夫忧心甚矣!就怕这叶寒川何时铤而走险作那困兽之扑!老夫这把岁数,旁的都不计较,唯独这个徒儿,是老夫呕心沥血调教起来,不能教他有一点差池。” 千娆听他言语之中非常爱护叶云泽,十分欣慰,说道:“川哥哥不会伤害我哥的。” “丫头,”姜榆道,“你又说痴话噢!以往叶寒川拿云儿没办法,不过是因为珉丫头罢了。姬桑见我收徒弟,第二年就收了珉丫头。她收的徒儿就及不上我的,不过好歹也算耳聪目明,总算姬桑因材施教,珉丫头颇学了些暗器能耐。云儿和珉丫头从小一起习武,两人心有灵犀,琢磨出了一套剑法与暗器合璧的路子。那真是前所未有,连老夫都要叫绝。” 千娆想起叶寒川就曾说过叶云泽和南宫珉儿联手的手段,暗想:想来确实厉害。 “就因为这样,这两年来,叶寒川没能动了云儿。可现在,珉丫头旧病复发,而叶寒川已入绝境,只怕他就是要死,也会拉上云儿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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