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嘴上说信任我,其实心里一点也不信,才会被宣沛几句话就说得斗志全无。你对我的信任这么薄弱,我们以后怎么一起过日子?你说你该不该罚?” 诚然如此,若非自己疑心千娆,轻易被宣沛拿捏,千娆也不会受此重伤,险些丢了性命。 叶寒川自知大错特错,简直罪大恶极,只得讨饶道:“我错了,我该罚。阿娆……今天是我们新婚夜啊……明天再罚好不好?” “不好,”千娆撅起嘴,却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就要今天罚你。” 叶寒川痴迷地望着千娆诱人的红唇,难耐地吻了上去。“好,”他声音含混地说,“那等行完洞房礼就罚,怎样罚都行,罚到我一辈子都不敢再犯……” 第二天清晨,千娆还睡得昏天黑地,叶寒川就注意到了院外的动静。 他起身出门,果见端木不尘站在院门外。 “起得挺早。”端木不尘戏谑地说。 “哪有你早,”叶寒川说,“到底什么事?” 端木不尘收起嬉笑,将一张纸条递到叶寒川手中,只见是四个人名,前三个人名旁还附着地名。 “怎么?”叶寒川问。 “这个,”端木不尘指了指第一个人名,“和我双绝山庄有世仇,我没办法出面。”然后他指向第二个人名,“这个,是出了名的武痴,而且脾气极犟,暴躁无比,根本不听劝。”接着,他指了指第三个人名,“还有这个,是个棉里藏针,满面和气,就是抵死不认拿过什么药功,真是头疼死我了。” “这第四个,”叶寒川念了出来,“独眼?” “是主动找来宣家的,宣沛也不认得,”端木不尘说,“只说是个瘦高个,右眼戴着眼罩,这人早看出宣家藏有药功,似乎对药功非常熟悉。——莫非是……” “是他,”叶寒川点头,“吞云岛丘狐。他本就修练药功,如今又得了这金眼药功,恐怕会变得很棘手。” “棘手啊,棘手。”端木不尘连连点头,嘴里说着“棘手”,脸上却是一副甩掉了包裹的轻松神情。 “丘狐居无定所,你得把他找出来。” “这个交给我,”端木不尘爽快地说,“要是遇到麻烦,我再来找你,反正住得近,来去方便嘛。——你不会搬家吧?搬家的话,可还得告诉我。” 叶寒川已经开始后悔让南秧娘把住址告诉他,说:“所以软柿子你自己捏,硬骨头就都留给我啃?” “这个……能者多劳嘛。” “新婚第一天,”叶寒川厌恼地点着头,“不愧是你端木不尘。” “没在洞房夜就把名单拿出来,”端木不尘嬉笑着拍上了叶寒川的肩膀,“我已经很为你着想了。” 叶寒川眯了眯眼,端木不尘识趣地把手拿开。 “那多谢相助,”他拱手道,“在下就先告辞了。” 送走了端木不尘,叶寒川煮上早饭,查看了无忧,回到卧室,只见千娆还在酣睡。 他躺回到千娆身旁,静静地盯着她娇憨的睡颜,良久,仍不见千娆醒转。他失去了耐心,遍遍轻吻千娆的脸颊脖颈,直到她发出不满的嘟囔声。 “你可算醒了,”叶寒川可怜兮兮地说,“我等得好辛苦。” 千娆背过身不理,叶寒川又说:“这新婚第一天总也有些规矩吧?阿陶难道没教你?” “没有规矩,”千娆嘟囔,“没有……” “先醒醒,”叶寒川不放弃,“过会儿无忧就该醒了,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你想做什么啊?”千娆迷糊地问。 叶寒川亲吻着她的耳根,低声说:“你说做什么?” 千娆腾地睁开了眼,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羞红的脸。叶寒川跟着钻进被子捉住她接着吻。 这时,隔壁房间传来无忧的哭声。 千娆掀开被子,满面绯红,问:“是无忧在哭吗?无忧醒了?” “嗯,”叶寒川喘着气,“醒得不是时候。——你再躺一会儿,我去看他。”他下了床,套上衣服,又喘了一会儿,这才出了门。 千娆起身梳洗,盘起发髻,走出房门,只见叶寒川正在喂无忧吃粥。 看到千娆端庄又不失甜美的妆扮,他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叶夫人,早啊。” 千娆“噗嗤”一笑,转了转眼珠子,道:“夫君,早啊!” “吃饭吧。” “嗯。” 吃过饭,千娆收拾盘盏,心中愉悦,不由得哼起曲调来。 叶寒川走过来,踌躇半晌,终于说:“明天我出趟门。” “去哪儿?”千娆问。 “端木不尘给我找了活,”叶寒川说,“有三个人需要我去解决。”至于第四个,得等端木不尘找到再说。 “是金眼药功的事?”千娆问。 叶寒川点头。 千娆微微蹙眉:“他堂堂双绝山庄庄主,难道还解决不了吗?——依我看,他是不想得罪人,就把棘手的事情都抛给你。” 叶寒川没想到千娆能想到这一层,颇有些刮目相看,说:“他是双绝山庄新主,本就威信未立,他若把人得罪完了,谁还服他?这事他不愿做,想必敖不屈、荀不移也不愿做,只能我来做。” “那你打算怎么做?”千娆问,“像对付申屠令一样把他们断手断脚?” “既然端木不尘好言相劝没用,那么——”叶寒川不着痕迹地点头,“这样最简单快捷。” 看千娆面露疑虑,叶寒川又说:“练这药功,需要定期服用改变经络走行的药物,这本违背人体规律。筋骨断裂之后,若不停药,筋骨便无法正常愈合,而一旦停药,就会功力倒退。所以,这算是万无一失的方法。” “话虽如此,”千娆说,“但我心疼你。” 叶寒川挑了挑眉:“心疼我什么?” “你到处树敌,到处得罪人,你在世人眼里永远都是大恶人,万一你再落到什么人手里……”千娆想到叶寒川遭过的罪,眼眶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叶寒川见千娆如此,立刻心软了,连忙捧住她的脸说:“不要哭阿娆,不用心疼我,我没事。——哎,我怎么新婚第一天就惹你哭……” “谁哭了,”千娆吸了吸鼻子,“我才没哭。” 叶寒川看着她委屈的小脸,试探着说:“那我不去了?” ----
第一〇八章 隐患 = 千娆想了想,气鼓鼓地说:“那你还是得去嘛。这金眼药功本就是叶家搞出来的,你不管谁管?佛家也云了: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嘛。” 叶寒川被逗得一笑,但紧接着笑意又从他脸上散去。“我可以入地狱,”他说,“我只怕牵累你。” 千娆恼怒地瞪他一眼,说:“你忘啦?昨天你刚和我拜堂成亲,你我已是一体的夫妻了,你怎么还说什么牵累不牵累的话。就算你要入地狱,你也踏踏实实地入,我就陪着你一起。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怎样都开心;若不能和你在一起,便是……”她歪着头认真想了想,“便是做云彩里的仙女,活上一千年一万年,每天一千个一万个人变着花样地哄我开心,那也没什么可开心的。——简直无趣透顶,生不如死呢!——你信不信我?” “信,”叶寒川将她拥入怀里,“我怎么敢不信?但这次,你不能跟我一起去。” “我当然不去,”千娆依偎着他宽阔的胸膛,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回来的嘛,我就和无忧在家里等你回来。” “好,”叶寒川点头,“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 千娆偷偷叹了口气,虽然把话说得漂亮,但想到要和叶寒川分开一个月,她还是忍不住地苦恼。 “你一个人在这里怕不怕?”叶寒川问。 “这里是我们的家,”千娆说,“有什么好怕?你还拿我当以前那个小女孩吗?再说,我哪里一个人了?不是有无忧陪着我?” “你说得是,”叶寒川说,“那我就放心了。” 叶寒川砍了些柴火,垒满柴房,又找村里的邻居换了些粮油抬上山来。 “好了,可以了,”千娆说,“我又不是没手没脚。” “你带着无忧终归不方便。” 第二天一早,叶寒川辞了依依不舍的千娆,下山而去。看着叶寒川的身影最终从视线中消失,千娆就觉得心里空得厉害。 傍晚,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院中陪着无忧在院中玩耍,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大包小包登上山来。 却是阿陶。 “阿陶,”千娆跳起身,忙接过她手里的包裹,“你怎么来了?” “是川公子,”阿陶气喘吁吁地说,“替我跟南姐姐告了几天假,让我来这里陪陪你。” “他想得周到。”千娆笑吟吟地说。 “周到啥呀,”阿陶翻个白眼,“川公子真是离了大谱了,哪有新婚第二天,就把新婚妻子孤零零一个人抛在家里的?是有多急的事情,就不能缓几天?” “一缓可能就缓出人命来了,”千娆说,“他也是没办法,你就别说他了。” “我哪敢说他呀,”阿陶说,“南姐姐说得才狠,我看川公子差点就要当场回来跟你下跪认错了。” “哎,”千娆心疼地皱起了眉头,“南姐姐嘴上不饶人。” “她主要是烦恼,”阿陶说,“她那些煎药、磨药的琐碎活没人干,我倒是乐得轻松自在。” 阿陶说着打开包裹,取出里面的肉类蔬菜:“还没吃饭吧?我们炒几个菜去。” 两人一同做饭,千娆特地留意阿陶的做法和火候,认真地记在本子上。第二天,又拿出替无忧缝制的小衣服向阿陶讨教 。 “哎哟,娆小姐,”阿陶嬉笑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贤妻良母,川公子真是得了个宝。” 阿陶住了几天便告辞离去。“再不回去,南姐姐就要冲过来拎我回去了。”她说,“娆小姐,你照顾好自己,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日盼夜盼,总算半个月过去,夜盼日盼,又是半个月过去。一天夜里,千娆正睡着,忽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阿娆,我回来了。” 千娆翻身而起,打开房门,果见叶寒川站在门外。她一下扑进叶寒川怀里。 “你可算醒了,”叶寒川搂着她,万分可怜地说,“我叫了你大半个时辰,又怕吵醒无忧。我还去洗了个澡,想着实在叫不醒你,我只能睡堂屋了。” “一扇小小木门难得住你?”千娆笑着说,“你怎么不自己进来?” “毕竟是自己家,我怕把门弄坏,更怕吓着你。” “那你怎么不等明天再回来?大半夜赶路不累吗?” 叶寒川突然将千娆打横抱起,突如其来的腾空感使千娆尖叫了一声。 “待会儿你就知道我到底累不累了。”叶寒川说着抱着千娆朝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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