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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腹中灼痛难忍，又被他禁锢着逃脱不得，心里又酸又痛。 她的喉咙好像被烧红的洛铁烫了个大疤，硬得发疼，哭不出来，也喊不出声，只能发出野兽一般疯狂而凶狠的吼叫跟呜咽。 “我说不要再哭了！”凌筠灼沉声低吼。她脸上凌乱的红色水迹，好似被碾揉过的彼岸花，漂亮，又破碎得令人心惊。 黑夜中，她闪着泪光的双眼愈发明亮，但她的眼神他很不喜欢。她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又或是从现在开始，她只将他当做陌生人。 他低头，将唇印上她的眉眼，轻轻舔舐着滚落的泪滴。 纯净而霸道的龙息随着绵密湿热的亲吻渡向风月，她腹中翻滚的疼痛很快被安抚，意识逐渐回笼。 她猛地推了一把，但禁锢着她的臂膀就如铜墙铁壁般不可撼动。 下一瞬，她变作细小的龙身，脱离他的掌控，一眨眼的工夫便溜进了夜色中。 然而她还未逃出半里路，身后一声龙吟传来，强大的妖力让整座山都震了几震，风月心神俱颤，爪子死死扣进脚下岩土，紧接着头上一暗，巨口压下，瞬间将她含进嘴里。 整个伏火山，乃至凌冶王城的大小妖都被惊醒，开门的开门，出洞的出洞，纷纷向四邻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风和居内，绾羽提剑来到院中。 “师父，出了什么事？” 崔衡背负双手，仰头望着岩火洞的方向，淡淡道：“没事，无能狂怒罢了。” 锦宸殿附近当值的小妖们围着玉竹聚作一堆，战战兢兢地望着刚才传来龙吟的方向。 玉竹正欲安抚众人，忽见前方阴影罩顶，黑色巨影从头上疾驰而过，落在身后的锦宸殿内。 “是王上回来了！” 玉竹刚要带着侍女们回锦宸殿侍奉，前院大门“轰”的一下关上。她强按下心中惊惧，嘱咐道：“不用进去伺候了，大家回屋歇着吧。” “吼——” 锦宸殿前院，风月匍匐着前爪，凶狠地瞪着眼前的大恶龙，嘴里发出威慑的吼声。 黑色巨龙身形庞大，一眼望不到头，像座山似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忆起崔衡说过她应该可以支撑起大一点的妖身了，于是心一横，变成了自己的最大形态。 “吼——”她龇出小尖牙，再次恶狠狠地威胁他放开自己。只可惜她最大的妖身，也抵不过他一根龙趾，她仍被笼罩在层层叠叠的黑色巨影之下。 她凭着小巧灵活的龙身四处奔窜，黑龙却总能第一时间堵住她的去路，并向她发出威慑的低吼。 “吼——” “吼——” 两龙你一声我一声，将锦宸殿吼得不住摇晃，屋檐上的瓦片时不时掉下几块，砸在黑龙的身上。 迟迟没有寻到出路，风月急红了眼，愤怒地向黑龙喷出龙火，却不能对对方造成半点威胁。 她心中郁气难舒，忽又难过地哭起来，冰蓝色的大眼睛上不断涌出泪水，口中发出悲愤凄厉的嘶鸣。 黑龙越发暴躁，庞大的龙身在院子里不断穿梭，时不时冲她发出低吼，企图唬住她，让她不准再哭了。 但风月嚎得越发响亮，仿佛要把今生所有的泪都哭干一般。 在她一声声逐渐嘶哑的哭嚎声中，黑龙几近狂躁，一边嘶吼一边狂甩巨尾，将院中的花草树木、座椅亭台尽数捣毁，一时院中烟尘四起、石木横飞。 将院里的东西都毁过一遍后，黑龙一爪子将风月按在地上，伸出舌头在她洁白莹润的龙身上一阵狂舔，从眼耳口鼻到须须跟尾巴尖，没一处能逃过，到最后她身上湿漉漉的，已经分不清是她的泪水还是他的口水。 这种任人宰割的悲惨境遇让风月愈发悲伤，意识变得昏沉而朦胧，时而忆起跟随着凌筠灼四处流浪找匿形珠的日子，时而忆起锁龙渊下与黑龙相伴的岁月。到最后，脑子里的画面定格在那个清晨，他临走之前，温柔地嘱咐她说：等我。 大概再也等不到了吧。 风月心中大恸，嚎叫也逐渐转为哀鸣，一声声宛如奏响她短暂生命中最后的挽歌。 恍惚间，夫君又接她来了。他越过霸道的黑龙，来到她面前。 “总是不肯听话，又被人欺负了吧？等你好久，怎么一直不跟来？” “夫君你来啦？”风月喜极，伸出爪子去够他，却怎么也够不着。 “我来接你，走吧。”他向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龙角。 但这种爱抚太轻盈，风月一点都不满足。这是因为他们在不同的世界，她知道。 “嗯，这次你一定要等我呀。” 他温柔点头：“好，等你。” 这一声“等你”比任何话都要温暖，风月已然下定决心。 心驰苍穹，天地灵澈。 散魂口诀在心中默默响起，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身体好似变成了一朵浮云，飘飘荡荡，悠悠然然。 爪下原本紧绷的龙身倏地柔软起来，宛若无骨，白色的龙鳞也逐渐变得透明。黑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在干什么，金色龙目剧烈颤抖，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整个伏火山被一股仿佛要毁天灭地的妖力旋涡所笼罩，山体剧烈摇晃。 红色流光划破夜空，短暂，却令人心惊。 崔衡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发颤。 “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
第65章 清风拂过，一小撮柔软的发丝被吹到脸上，留下淡淡的痒意。 风月揉了揉脸蛋，缓缓睁眼，刺目的阳光让她下意识撇开头，将脸埋在熟悉温暖的怀抱里。 一只大手伸过来，替她挡住照在头上的斑驳日光。 “醒了？睡得好不好？”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风月愣愣地抬头看。 “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惊讶地看着搂着自己的男人。 暗红色的头发没有束冠，只用一根绸带松松地绑起，额前散着些潦草的碎发，身上的玄色法衣也破破烂烂，外表看着落魄散漫，配上英俊不凡的五官，别有一番俊逸潇洒。 不对，他是……他是她的夫君！ 风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他真的是她的夫君！ 可是怎么可能？ 她不敢相信，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又捏了捏眼前的俊脸。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回来了吗？你真的回来了吗？” “我一直都在。”凌筠灼将她捏脸的小手捉住，放在自己脸上，亲昵地蹭了蹭。 这温柔中略带戏谑的眼神，不是她夫君又是谁？ 可风月还是不敢相信，在脑子里仔细搜刮昨天的记忆。 对了，昨天他们刚从冥幽回来，她没要到影照月，生了好大一场气，霸道地按着他喝了一肚子龙血后便跑了出去，后来也不知逛到哪儿就睡着了。 “不要以为扮演一回我夫君，我就会原谅你。” “我就是你夫君，我用扮什么？”凌筠灼不满地捏了下她粉嫩的小脸蛋，然后握着她的手举到她面前，“影照月我先放离火洞，看看这个。” 风月这才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个白玉手环，玉质晶莹丰润，里面好像有白白的、像牛乳一样的东西，一看就是好玉。 “喜欢吗？” “额……还行。”风月有点勉强。她还是想要影照月，这玉环再好看，又不能帮她打架。 见她来来回回地捣鼓玉环，凌筠灼一把握住她的手，严肃道：“夫君送的，要一直戴着。如果取下来，我立马变回你讨厌的凌筠灼。” 风月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确实像诶，尤其黑脸训人的时候，跟以前一模一样。 她开心地用双手绕上他的脖子，“你突然变回原来的样子，好奇怪啊。” “不喜欢？”凌筠灼用手背轻抚她粉嫩的小脸，“那我回凌冶去。” “不要！”风月紧搂着他不放，“谁说不喜欢了？可是你为什么突然变回这个样子？” “因为……最近翼动发作频繁，我需要你帮我疗伤，所以得好好对你，不然你跑了怎么办？我上哪儿去找这样顶顶厉害的药灵？” 难怪，果然是有求于她！他能变回自己的夫君，风月当然好开心，可是总觉得不稳当。 “那……你会不会突然又变回那个凌冶王啊？” 凌筠灼想了想，说：“看你表现，你乖的话，我就一直这样陪着你。” 风月多有自知之明啊，以前跟夫君在一起的时候也三天两头吵架，她能有几日乖的时候? 不过装一装还是可以的嘛。 她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在自家夫君怀里腻了一会儿，忽又变成龙身，一下子跳进旁边的水池里。 美滋滋地游了几圈，才发现哪里不对！ 她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而且凌筠灼靠着的那棵树也好熟悉。 这里不是伏火山，而是很久以前她跟凌筠灼一起呆过的那座山！ “这是那个什么蔚云山吗？我们怎么会来这里？” “想来，便来了，不喜欢吗？” “喜欢呀！” 风月开心得四只小短腿一阵乱刨，然后翻起小肚皮，一边划水一边晒太阳， 真像是梦一样！ 然而很快她便发现不是梦。 入夜，她忽然觉得肚子好痛，就像里面煮了一锅沸水，正在咕嘟咕嘟冒泡泡。 凌筠灼眼神一暗，立时化作黑色巨龙，把她从水里抓起来，放在岸边，用舌头轻轻舔舐她的小肚子。 风月能感觉到龙息透过腹部的鳞片，一点点渗进自己的身体里，肚子里那股灼痛立时纾解许多。 “我怎么了？” “没事，你最近喝多了龙血，不消化。”黑龙温柔安抚。 “哦。”风月低低应了声，有点心虚。 在龙息的辅助下，痛楚很快消失，仍被他那么舔舐，便觉痒痒，风月哈哈笑着在岸边打滚。 望着又傻又快乐的小白龙，眸色温柔，眼底却藏着一层阴翳。 这几日风月或是在水里晒太阳，或是在林中戏耍其他小妖怪，偶尔觅得几颗可口的灵果，便拿回去跟凌筠灼分享，然后厚着脸皮再喝他几口龙血。晚上她就让他抱着，或是变回龙身揣进他怀里，一边睡觉一边为他疗伤。 如此快活地过了几日，凌筠灼跟她说，他们必须回凌冶了。 眼看他换上崭新的法衣，玉冠束发，连神色都添了几分威严，风月心中一紧，迟迟不愿过去。 “条儿，过来。” 男人冲她张开怀抱，眼尾带着淡淡笑意。 风月这才走过去，靠进他怀里。 “担心什么？为夫换身衣服就不认得了？” 风月也不知自己在担心什么，刚才看到他变回凌冶王的样子，她潜意识里很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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