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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觉得烦恼，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第34章 满园花（六） 后来, 就连宁岁岁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裴知衍的书房的，只记得她呆滞着看了裴知衍半晌，对方嘴角笑意不减。 “岁岁很好, 我自然会喜欢。” 他话音刚落, 宁岁岁终于忍不住面颊爆红, 就好似有炸药桶在自己的脑袋里炸开，她什么也说不出, 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还差点摔跤。 跑回自己的住处后, 她直接冲进房间把自己裹进被窝里, 然后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把被子踢开又盖上，盖上又踢开。 如此反复, 一直到傍晚时分, 宁岁岁顶着乱糟糟的发型坐起来。 分明没睡着，可她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脑袋沉重, 双眼发昏。她又意义不明地倒回去, 抬眼看着帐顶, 呢喃道：“我做梦了吗？” 大师兄真的喜欢她, 亲口承认的。 “他在跟我开玩笑吗？” 可裴知衍虽然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却从来不是会跟人开玩笑的脾性，更何况还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断然不该乱说。 “那是为什么？” 方才他笑着说：“岁岁很好, 我自然喜欢。” “啊——”她转身趴在柔软的床榻上, 抱过枕头一顿捶打，发泄似的乱叫。等觉得累了, 就保持着面颊向下的姿势，把口鼻都闷在被褥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转头看向床榻之外，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沉，天黑了。 突然，她好像又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捂住嘴，遮掩住自己的笑容，好像是在害怕被别人看见：“大师兄喜欢我？” 这一次，她的语气欢快不少。 就连宁岁岁都觉得自己情绪太奇怪，等不敢置信和怀疑过去后，便是迟来的欢喜。她面颊通红，眸子水润。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在认清这件事情之后，宁岁岁心情起伏跌宕，最后忍不住心生喜悦，甚至还有一丝少女的得意。 但是…… 她认不清自己的心意，从小便跟着裴知衍一道长大，她一直把对方当成最亲近的家人，尊敬的兄长，她想过两人以这样的身份陪伴一生，而并非道侣。 感情的事情，好复杂…… 大概是折腾累了，宁岁岁没有想太多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她脑袋乱糟糟的，迷茫地走出房门。外面的阳光温和，对刚睡醒的她来说却格外刺眼。 “小师妹。”院中传来一声呼唤。 循着声音看去，宁岁岁倏然睁大眼睛。 是何箐，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抱剑站在院中树下，见她双眼惺忪，面上也染上一层笑意：“怎么今日犯懒了？” “三师姐！”宁岁岁连忙摇了摇脑袋，走下台阶跑到何箐面前，“三师姐，你怎么来了？” 因为要协助崔长老有关于青云台的事情，平日里还要照管其他同门练剑，何箐每日都很忙碌，宁岁岁也只能在青云台碰见她。 何箐很少来找她，事先说道：“我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都没有回应，所以自己推门进来了，小师妹不会介意吧？” “当然，是我起晚了。”宁岁岁先让何箐坐下，自己回去泡了一壶茶。 回来时见何箐将手中灵剑放在石桌上，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对不住，今日是意外，我以往都起得很早的！” 何箐没有在意，只笑着说：“不碍事，你学成之后也不再参加考核，没必要再每日起早贪黑地温习。” “那三师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她记得今日是何箐巡查，她应当在青云台才对。 “听闻你要去鹤止山参加秘境试炼了，”何箐一手把玩着白玉瓷茶杯，一手撑着面颊，温和地看着她，“秘境内机遇和危险并存，你且当心，不可冒失。” 听她这么一说，宁岁岁才想起来，何箐曾经参加过鹤止山十年前的秘境试炼。 “三师姐，那秘境里有什么？”宁岁岁问道。 何箐笑了笑，说道：“那秘境十年才开启一次，而且内里包含无数个小世界，每次进入后都并非同一个。” 也就是说，宁岁岁这次前往的，大可能不是何箐之前探查的那一个。 “秘境广大，我能力有限，之前搜查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但就如同我方才所说，机遇和危险并存，量力而行即可。” 听此，宁岁岁点点头，其实她想问问何箐之前在秘境内都得到什么天材地宝。但这都是个人的机缘和秘密，不便询问。 但对方好似看出她的想法，目光落在腰间坠着的那块储物玉佩，说道：“那枚玉佩，就是我在秘境中所得宝物的其中之一。” “这个？”宁岁岁有些惊讶地拿起那一枚玉佩。 十年前，她刚来到无尽山时，先在裴知衍的照顾下休养了一段时间。等她恢复得差不多后再去面见师尊和其他几位师兄师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何箐。 离开烬然的正殿后，何箐走向她，把这枚玉佩送给她，当时只说是见面礼。 只记得当时裴知衍面色微动，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宁岁岁当时年岁小，却难以忘却当时的那份感动，那是她来到无尽山后，从裴知衍之外的人手中接过的第一份礼物。 现在想来，她和何箐的羁绊，便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原来这么珍贵。”她摸了摸纹路精致的玉佩，最后又稳妥地放回原位。 这玉佩品质上佳，裴知衍后来没有送她储物法器，就是因为鲜少有能比得上这块玉佩的。如此看来，何箐当时也定然为这玉佩付出不少。 她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在看见宁岁岁珍视态度时，眼眸微动，说道：“小师妹喜欢便好，此行你自行前往秘境，或许还能遇见更好的。” “但也及不上三师姐的心意。”宁岁岁毫不犹豫地说道，她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何箐，“就算我得到更好的，我也不会换，我会把更好的送给三师姐。” 好似被她的话语取悦，常日里面若冰霜的何箐竟然也忍不住弯唇，露出一个笑容：“那大师兄呢？” 短短一句话，宁岁岁的笑容顿时僵硬。她面颊微微发烫，连带着掌心也被染上一层温热，忍不住小声嘀咕：“为什么要提起大师兄？” “在小师妹心中，难道不是大师兄第一，三师姐第二吗？”何箐说这话时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似洒脱，但细细听来似乎还带着其他莫名的情绪。 听出她的试探意味，宁岁岁不由得有些紧张，就好像在面对考核时的莫长老。她抓住膝盖上的裙摆，斟酌着说道：“就不能是和大师兄并列吗？” “小师妹真的很实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何箐突然笑起来，“大师兄又不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能骗骗我，就说我最好，怎么样？” 宁岁岁一本正经：“不行，这样做显得我很不好，就像是话本子里花言巧语的花心郎，就会逗姑娘开心。” “好。”好似接受了这个说法，何箐之后也不再追问，反而把话题放在话本上，“那小师妹有没有看过一本话本，以你我和大师兄为原型的。” “什么？”宁岁岁大惊失色，连忙问道，“里面写了什么？” “里面写着，女主人翁宁小岁是一个小宗门内最受宠的小师妹，天真烂漫，品性端正，修为高深。她有一个心悦她的大师兄，一个疼爱她的三师姐，还有一个关系亲近的四师姐。” “大师兄爱她至深，但小师妹并未察觉，只把他当做亲人。另外，小师妹还格外崇拜三师姐，两人关系很好。” “还有……” “别……别说了……”宁岁岁终于听不下去，忍不住抬手阻止何箐。 怎么会有这般离谱的话本，最重要的是连何箐都看过！ “三师姐，你在哪里看来的这种话本？” 何箐忍俊不禁，说道：“这一类的话本，在最近很受欢迎啊。青云台的不少弟子都争相传阅，我也是偶然所得，只觉得有趣。” “为什么连三师姐都觉得有趣，这内容分明很离谱。” 无论是人物的设定，还是关系的发展，都非常的奇怪。 何箐不以为然，只喝了一口热茶，说道：“不离谱。” “那话本的最后一页，有不了解情况的弟子写下了一句疑惑，询问笔者为什么会写出这般脱离实际的作品，简直是天花乱坠，还说她想象力丰富。” “笔者不以为意，大笔一挥也写下回复，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质疑话本中情节发展的弟子都是观察力微弱之人。若是有心留意，便会觉得这话本并不只是话本，更像是记录。” 宁岁岁很少听见何箐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她沉默片刻后，说道：“所以是真的吗？” “你说的是哪一件事？”何箐看着她，眸光淡然，看样子是很乐意为她解答每一个疑惑。 “说……说你和大师兄关系不和……”观察着何箐的面色，宁岁岁斟酌片刻后才问出。 说实话，在以往宁岁岁可一点都不敢想象。裴知衍和何箐一师同门，两人关系再如何平淡，也不该是不和。 但何箐却大方承认，点点头：“没错，我跟大师兄……应该是我们几个之中关系最僵硬的，说不和都是往轻了说的。” 见宁岁岁目瞪口呆惊讶的模样，她又忍不住笑了：“好了，开玩笑的，也没有那么严重。我们都有共同的愿望，也因为一个共同点，我们暂时能维持表面和平。” “愿望？” “对，”沉吟片刻，何箐摸了摸她的脑袋，放轻声音，“希望岁岁永远快乐，永远好好的，没有烦恼，就这样一直幸福下去。”
第35章 星月行（一） “三师姐……”甫一听到这句话, 宁岁岁的眼圈就不由自主地红了。她看着何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何箐收回手，说道：“跟你说这些, 可不是想看到你伤感。” “我知道。”宁岁岁连忙憋住, 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水。 她一直以为何箐是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一类人, 倒是没想到她会过来跟她谈心，还说了这么多心里话。 之后, 何箐又跟她说了些十年前在秘境内的遭遇，她很快就被转移注意力, 听得津津有味, 一边又对之后的秘境之旅充满期待。 一直到接近中午，院门外传来罗香凝的声音：“小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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