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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 他意味不明地看向裴知衍，对方面色不虞, 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 洛拾尘不以为意, 只跟宁岁岁交谈后再次回到方才的位置。他也是刚到，还需要跟下属交代后续事宜。 等他转身离开后，宁岁岁和裴知衍继续跟着引路的弟子往前走。半途中突然反应过来, 方才洛拾尘只跟她说话了, 根本没有提及裴知衍。 想到这里，她心下一滞，稍稍侧头看向旁边的人。对方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她不能得知其内心想法。 但不知为何, 她觉得裴知衍应当不太高兴。 负责引路的弟子事前已经熟记宾客名单, 在即将到达之际, 他缓声说道：“二位，这里便是潜清派的冬雪院，除了二位之外这里还即将招待苍山派和云中仙的弟子。” 这两个也都是正道上的大宗门。 宁岁岁点点头, 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另外, 宁姑娘你是即将参加秘境试炼的弟子, 试炼在盛会之后，接下来的几日都是盛会, 您可以在此休整，当然也可以去其他地方走走。” 不同于其他宗门来的人至少两位数，无尽山只有宁岁岁和裴知衍，其中参加盛会的还只有裴知衍一人。 但用烬然的话来说：“一个首席大弟子，一个关门小弟子，两个山主亲传亲自前往，已经给足了脸面，断然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 事实确实如此，就连负责举行盛会的潜清派和苍山派掌门都没想到，无尽山这次竟然接下了邀请函。 原本想着，可能是多次拒绝邀请，山主过意不去所以会随便派两个弟子前来。结果后面就收到回信，是首席裴知衍带着关门弟子宁岁岁亲自前往。 就连上一次盛会，也只有三弟子何箐去秘境试炼走了一遭而已。 等负责接应的弟子离开之后，院子里便只剩下裴知衍和宁岁岁两个人。 清晨之后两人分别御剑而行，途中交流甚少，现在到达目的地，在这安静的院子里单独相处，宁岁岁后知后觉感到不自在。 她双手背在身后，察觉到裴知衍想说话，她立刻抢先一步：“大师兄，那我先去休息了。” 说着她就要往前走，却被裴知衍抓住上臂，对方手掌很大，指节修长，握住她的手臂也不费吹灰之力。 分明对方没怎么用力，但宁岁岁就是觉得很有压迫感，她僵硬地转头，问道：“怎……怎么了？” 裴知衍垂眸看着她半晌，好似想从她的面容神色上看出些什么。见她面颊慢慢泛红，才轻叹一声：“我只是想提醒你，晚上有宴席。” “我也要去吗？”宁岁岁不明所以，她以为那只需要出席盛会的人才必须参加。 而她这个无关盛会的客人，应该也可以不前去。 “确实可以不去，但若是你不去，便只有我一人前往了。”裴知衍说这话的时候，眸光淡淡的，却始终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听此，宁岁岁顿时有些愧疚，因为她方才又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裴知衍了。她垂下眸子，妥协道：“好，那我休息一下，你叫我的时候，我就起来。” “好。” 随即，她察觉到裴知衍松开手指，她继续往前走。身后的裴知衍跟上，她没太在意，结果对方直接跟到了房间门口。 宁岁岁疑惑地松开门，往旁边看了一眼，说道：“大师兄，你的房间不是在旁边吗？” 为什么跟着她？ “我还有话跟你说。”裴知衍也没有拐弯抹角。 察觉到可能是自己有意回避的话题，宁岁岁也不再往房间里走，或许开阔的空间会让她自在一些。 就站在门外，她抬眼看向裴知衍，先行说道：“我不是有意回避你。” 对于她的抢先坦白，裴知衍不免有些惊讶。但他很快沉静下来，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我知道。” 他知道宁岁岁面皮薄，而且年岁不大，也不着急道侣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着他能不着急，就先其他人所说的，小姑娘漂亮优秀，光是无尽山就有不少爱慕者。 不过是她还无意情情爱爱，把那些爱慕的目光和话语都拒之门外。 还有清晨时罗香凝所说的话，星月盛会内人才济济，万一小姑娘喜欢上其他人，那他还真的是哭都没处哭。 他一手养大的姑娘，他都还没能得到的心意，若是被旁人拿走了，哪里会有这样的道理？ 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宁岁岁还是羞赧不已，她垂下脑袋想要遮住红透的面颊，但泛红的耳朵早已出卖了他。 “那大师兄呢？上次跟我说那样的话，是希望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吗？”宁岁岁问出前置问题。 这个问题让裴知衍都微微一愣，随即轻笑。 他发现，在感情这件事上，宁岁岁虽然看似内向被动，但某些时候她那突如其来的直白总能拿捏人心。 这一点甚至让裴知衍产生一种其实他才是被动方的错觉，他才是被宁岁岁牵着鼻子走的那一个人，对方随意几句话，就可以让他神魂颠倒。 但反观宁岁岁本人，好似并不知晓自己说了什么样的话。 裴知衍放轻语气，声音清冽低沉，好似山间流淌的清泉：“我可以先听听你怎么想的吗？现在你能给我答案吗？” “说实话，不能。”宁岁岁的声音清甜，但说出的话却令人伤心透顶。 “嗯。”其实裴知衍早已料到这个答案，他太了解宁岁岁。 “因为在你说出那句话之前，我们一直都是以师兄和师妹的身份相处的，我也一直把大师兄当成亲近的家人，你要让我突然给你换一个身份，其实很难。”说着这句话，她的心情也慢慢平复，随后抬眼看向裴知衍。 对方目光沉痛。 见此，宁岁岁的心脏柔软一分，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但是裴知衍转而一笑：“我明白。” 他明白，感情不是儿戏，跟他百年来如一的心意不同，宁岁岁天真烂漫，此前根本没有想过儿女私情。 这并非最坏的结果。 总好过宁岁岁直接给他判下死刑，直说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他这样的男子，也只愿意跟他当师兄和师妹。 “其实岁岁能这样跟我说实话，我很高兴。”对于提前这么多跟她表明心意，裴知衍也不会后悔。 至少之后宁岁岁看待他将不再只是师兄，而是一个可以作为长久陪伴的伴侣。他只是来到了新的起点，不同于亲情和同门情谊的道路。 见裴知衍目光中的痛意不减，宁岁岁心里也不太好受，于是选择安慰道：“但是大师兄，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是吗？”刚被心上人拒绝就得到这样的评价，恕裴知衍高兴不起来，甚至觉得她的下一句话就是拒绝。 “嗯嗯。”宁岁岁点头如捣蒜，生怕裴知衍不相信，“你就等我再思考一下，我会尝试改变大师兄的位置，然后……” 说到这里，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但好在裴知衍听懂了，总而言之就是她需要再重新跟他相处一下，也就是还需要考虑时间。 乐观的想就是他机会很大，往更悲观的方向思考就是他并不是肯定能得到她，她或许也会喜欢上别人。 这对裴知衍来说，还真的不是好消息。 但是他先动心表明心意的，审判者的座席属于宁岁岁，他是被审判的那一方，只能服从，是以只能轻叹。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晚点我叫你。” “好。”宁岁岁应下，然后转身进入房间，脚步轻快，关上房门，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裴知衍站在廊道里，看着小姑娘连最后一个目光都没给自己，随后自嘲一笑。他没有进房间，而是去潜清派的主峰。 他是本次盛会的重要出席人物，自然应该先去面见掌门楚一清。 举行本次盛会的地点虽然只在潜清派，但其实主要负责的还有苍山派的掌门和长老。对方在知道他到达之后，便特地派遣弟子前来引路。 主要商谈的自然是盛会中的一些事情，当然也不会细说，这些都是正式盛会中才会展开讨论，最后定夺的事情。 等几人聊得差不多了，已经接近傍晚，宴席也快开场。 裴知衍走出来后看着天边的天色，现在回去叫醒宁岁岁已经有些晚了。他沉吟片刻，最后释然一笑，随后跟着楚一清往开设宴席的正殿走。 清晨赶路匆忙，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宴席还未开场，但桌案后已经有不少人落座，他在楚一清的引导下坐在上首的右边第一个桌案后。 案上放置着两个酒杯和两个茶杯，显然是两个人的位置。 思及此，他收敛神色，淡漠抬头。 旁边立刻有人上前攀谈，来者是苍山派的大弟子靳子琛，和他身份相当，先行了一个同辈礼：“裴公子，久仰。” “靳公子，客气。”裴知衍不失礼节却也疏离的回应。 等靳子琛离开后，他便也不再多言。 此次宴席宴请的是今日到达潜清派的所有客人，不参加盛会的弟子也可不到场。但细数下来，其实有不少宴请之外的人也都到了。 大多都是资质不错的门派弟子，跟着师长前来观摩。 裴知衍名声在外，自然也吸引了不少目光。宴会上男修和女修的数量相当，其中不少还未有道侣的女子都注意到他。 天资卓绝，年少有为，宗门首席，洁身自好。 这些无疑都是他的优点。 对于宴席上他人的视线，裴知衍并不在意。 但很快一抹紫色身影便步入他的视线范围内，来者身穿一袭轻薄紫色纱裙，红唇似火，笑得妩媚：“裴公子，在下百花宫嫣杏。” “百花宫？”裴知衍抬眼，意义不明地轻哼一声。 他的冷淡毫不掩饰，但嫣杏却兀自在他桌案前跪坐而下，与他相对，他掩唇轻笑：“裴公子，今晚一个人吗？” 她伸出手指想要挑他的下巴。 裴知衍目光倏然森冷，沉声说道：“把手拿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第37章 星月行（三） 宁岁岁进来的时候, 便是如此场景，她走到裴知衍身侧坐下，轻声问道：“大师兄, 怎么了？” 熟悉的气息传来, 裴知衍目光缓和一瞬, 对着嫣杏的语气依旧如同千年寒冰：“还不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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