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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见了，马上跑进表哥表弟卧房，从一个角落里拿了个小袋子出来，走到那几个老年人旁边。 等她们引了火开始烧锡箔时，小美在边上也引了火，开始烧她袋子里的东西。 王奶奶就在旁边看着，看孙女在烈烈火光面前，满脸的泪水。 王奶奶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真怕这孩子走不出来，回去再大病一场。 想着想着，她的视线落在了舅妈的妈妈身上。 锡箔烧好，大家叫宗兴留下，等锡箔灰冷了扫起来：“这可以卖钱的，扫了装起来，放好。” 农村人，可不会浪费一分钱。 王奶奶趁机叫了舅妈妈妈俞阿婆到一边讲话。 其她女眷进厨房，帮忙晚饭。 很快，晚饭就做好了，两块东坡肉、两只鸡、两条鱼给了男人坐的两桌，两只鸭给了比较客气的一桌和小孩的一桌。 小美和奶奶、阿姨、表姐、俞阿婆等人就坐在最后一桌上。 尽管没有鸡鸭鱼东坡肉，但六个冷菜每桌都有，红烧肉、豆腐塞肉、炒肉丝都有，吃的大家非常满意。 男人坐的那两桌还喝了酒，大家都觉得今天的菜很丰盛。 对顾家都高看了一眼。 这种场合，一般都是家里女人孩子要等男人吃好后，一起回家的。 所以，女人、孩子吃好后，就坐着等男人。 男人们难得有酒喝，起劲着呢，大声说话，大块吃肉，热闹非凡。 王奶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向俞阿婆使了个眼色。 突然之间，俞阿婆仰头向后倒去。 幸亏她身后有人，马上把她扶住了，好险没倒到地上。 可此时的俞阿婆，却是双眼紧闭，牙关紧咬。 大家一看这个情况，急了，马上喊：“培根，你快过来给俞婶子看看。” 王培根也在喝酒，闻言答应一声，站起身，就要来看看。 谁知道俞阿婆却唱了起来：“亲爷娘，好心肝，为了头七花了不少钱。我阿娘全看在眼睛里。”…… 众人……面面相觑。 有懂的人轻声说：“祀娘上身。”说完还偷偷看外面，一副担心被人知道的样子。 祀娘有点象神婆，她是能通阴阳两界的人。死者通过她的嘴告知家人她在阴间的情况，一般都是苦事，对家人提点要求。 这其实是封建迷信，所以这时候是不允许的。 但老百姓还是比较信的，因为，祀娘是知道死者活着的时候的事的，说出来，大家觉得挺准的。而说阴间的事，谁见过，那更认为祀娘说的准了。 还有一点，祀娘上身时，口气是死者的口气，音调、语调都是和死者生前一样的。 其实这是模仿秀啦，但老百姓不这样想，她们认为就是死者附身在祀娘身上了。 所以祀娘说什么就是什么，都会听话照做。 俞阿婆早年间是蛮有名的祀娘，不过这几年已经“上岸”（停工歇业）了，她不敢啊。 今天当然是有利益输送，所以铤而走险。 不过也不敢大肆做戏，决定短平快。 几个人看她躺在地上唱着，怕她受凉，就一起把她抬到了宗兴兄弟俩的床上。 王奶奶拉着小美的手，跟了进去。 俞阿婆还在唱，此时是在唱自己生这病，多么地痛苦。 王奶奶看小美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马上说：“阿姐，你的苦我们都看在眼里的。你外孙女小美，还想方设法给你买了杜冷丁，她想找到看好你病的仙药的，可惜这个世上没有事事称心的事。小丫头一直自责，你走后，大病了一场。” 俞阿婆心想，终于来了。 唉，好久没开张，难得一次，技艺都生疏了，累的慌！ 俞阿婆：“小美乖囡，外婆知道你有孝心。阎王要我三更死，不会留我到五更。外婆去和外公团聚，你不要伤心。是外婆的命数到了，你好好孝顺长辈。” 又说：“荸荠、鳗鱼真好吃，麦乳精（实际是奶粉）喷喷香，饼干甜蜜蜜、话梅咸滋滋，全是我乖囡买了给我吃，外婆很开心，有生之年吃到这么多好吃的，没有遗憾了。外婆会请阎王保佑我们乖囡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小美再也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 王奶奶长出一口气，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也不妨她花出去两斤咸肉。 这次祀娘上身可称是短平快，等小美哭出来以后，俞阿婆又吩咐了几个女儿和儿子一家要相亲相爱守望相助，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喉咙里咕噜咕噜了一阵，就睡过去了。 不一会，大家都听到了轻微的呼噜声。 这就意味着这次祀娘上身活动结束。 大家轻手轻脚出去，让俞阿婆好好休息。 王奶奶也拉着小美出了门，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劝慰孙女：“外婆那么多孙子外孙子外孙女，就特别提起你，说你给她弄的那些东西，她吃到了很开心，这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愿望，你帮她实现了，我家乖囡真了不起。 外婆也说，这是她的命数，不是我们不帮她看病，是这病看不好啊。不单是现在看不好，那边生活那么好，也看不好啊。 什么事情，我们尽心就好，努力了就好，问心无愧就好。 外婆的那些医药费我们还要赚钱还呢，舅舅家还要帮着他们过好日子呢。这些事情做好了，外婆在九泉之下，也会开心地笑的。” 王奶奶讲这些的时候，小美光流泪，一句话也不说。 等王奶奶讲完，她突然抱着奶奶哭道：“奶奶，谢谢你。” 王奶奶一惊：“傻孩子，谢什么，听奶奶和外婆的话，好好的才是正事。舅舅家我们再不帮忙的话，你宗兴哥连书都要读不起了。” 王奶奶的话，瞬间将小美的心思从外婆身上转到了赚钱上。 是啊，活着的人最重要，家人日子过好了，外婆走的也安心不是。 有了新的奋斗目标，小美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奶奶提了个小篮子，里面是一块咸肉，来到俞阿婆家。 双方心照不宣，此事圆满落幕。 俞阿婆很满意，唱了一小会儿，就有两斤咸肉，这买卖不错。 王奶奶那是更满意，孙女的心结打开，从此阳光开朗，即使付出二十斤咸肉 也值得，何况区区两斤呢。 要知道，王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咸肉啊。 王奶奶，你真是有点凡尔赛了！
我家的后院通现代_第056章 顾长生的打算 王奶奶回到家里时，小美舅舅顾长生也在。 王培根正在给大舅子盛早饭，今天王家的早饭还是稀饭煮蛋、外加哑巴生煎，生煎还是昨天小美去补菜时买的。 所有包子类的食品中，小美最喜欢的是生煎，特别喜欢下面煎过的那一块面皮，有点焦、有点香，咬起来脆脆的。 顾长生怎么也没想到，妹子家早饭吃这么丰盛。 难怪，昨天五七能拿出这么多菜，做的羹饭丰盛不说，还送给自己家那么多菜，连吃饭的米都是妹子家的。 那米从没见过的白、干净，好在丈母娘把家里的陈米都掺进去了，否则，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亲友提问了。 肯定会问啊，怎么这么白，吃口怎么这么好，怎么不吃籼米吃粳米。 这些问题，任谁都要问一下的，他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不知道吧。 何时开始，妹子家日子这么好过了？ 好像去苏城医院接妈妈的时候还是老样子，但妈妈回家后，似乎她吃的一切，都是妹子拿过来的。 还有，杜冷丁也是妹子家给搞来的，钱也没算。 妹夫还给妈妈挂了不少补营养的药水。 这些都没有算钱。 昨天那些菜、米也花了不少钱。 这些，都要还给妹子家的。 她家日子好过是她家的事，不能白白地受妹子家的帮助，何况这份帮助太大了，肯定要还的。否则，自己成什么了。 顾长生心里为妹子家高兴，也暗下决心，要还钱给妹子家。 其实他今天一早过来就是为了和妹夫他们说清钱的事，他暂时还不出，但肯定会慢慢还的。 所谓亲兄弟明算账，亲姐弟之间也是这样，否则，时间长了，要有矛盾的。有的人家，处理不好，亲兄弟变仇人的也有。 吃好早饭，顾长生就跟王家人说了他的打算：“我现在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可能反倒要问你们借钱。妈妈五七还有一个月，到时候买菜什么的要花钱。 妈妈过世两天，家里的积蓄都用光了，还问丈母娘家和二姐家借了点钱。也只能慢慢还了。 妈妈回家后，你家送的吃的、打的针、还有昨天那么多酒、菜、米，要不少钱，我也只能厚脸皮欠着了，容我慢慢还吧。 问你们借钱，一是准备妈妈五七的吃用开销，二是上次婶子说过，可以去买了鸡和蛋托婶子卖掉，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赚点油盐钱。还有，婶子说过要去沪市换米，我想托你们帮我搞点米，弄到沪市换了籼米卖掉，挣点差价。 妈妈欠医院的钱是大头，我肯定是要还的，不能让妈妈在地下还欠着债，但半年实在有点吃紧，我想换了米卖掉后，先还一部分，到时候跟医院打个招呼。” 王奶奶听他讲完，心里很是感慨，农村人，这就是因病致贫啊。 想当初顾家也是村里的富户，可这些年，先是亲家公生病过世，现在亲家母又走了。 本来全家身体健康，勉强能吃饱，夏收和年底分点小钱，买点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将就着过日子。 一有人生病就象一条船，漏了个洞，沉下水去，要浮起来真的很不容易。 顾长生还算有志气，今天特地过来王家，表示得很清楚，顾家肯定会还债的。 这乡邻能帮的都要帮呢，何况自家亲戚。 想到这里，王奶奶开口：“长生，我家的钱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在村上只有这一个妹子，关键时候，我们不帮忙谁帮？ 你妈妈的医药费，包括市里医院的，村里合作医疗站的，我们去淘弄来的，这些都我们来付。” 看顾长生要说话，王奶奶摆摆手：“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这是你妹子、妹夫还有你外甥女的想法，我也觉得很对。你妈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妈妈，也是花娥的妈妈，培根的丈母娘，小美的外婆。 一个女婿半个儿，再加一个女儿，一个外甥女、一个外甥，那么多人，他们出钱也应该。 “没有你，没有你妈妈当初的坚持，我们王家怎么娶得到这么能干的媳妇？怎么会有这么懂事乖巧的孩子？” 当初顾外婆和顾舅舅确实听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声音，主要王家太穷，家里两个人，王奶奶是不下地干农活的，王培根在读书，是光花钱不赚钱的主。按村里人的看法，这家就是无底洞，顾花娥好好的姑娘为啥要去王家受苦。 顾外婆和儿子商量过这事，顾长生说，王培根很好的小伙子，见面总是热情主动地打招呼，对村里人都很热情的。 就是顾舅舅的肯定，让顾外婆最终下定了决心，把女儿嫁去了村里最差的人家。 这才有了小美和小华。 从这个方面考虑，王家更应该帮顾家。 王奶奶说要负担这三笔医药费时，小美狂点头，城里医院的欠债是她夸下海口说半年内一定还钱的。杜冷丁是她买的，钱已经付清了，至于欠合作医疗站的，爸爸肯定会以进货价的价钱结算，估计用不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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