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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妖界, 她换上一身玄色窄袖长袍, 因为有火火的妖丹, 她身上没有多少人类的气味。 “这是妖界？”她一脸欣喜的发问道, 从草原上干枯的空气一下子到这里潮湿的气味，转变的太快, 她捂着嘴巴小声打了一喷嚏。浑身还起了一层疙瘩, 从冷转热, 还是有点不适应, 不过很快就好了。 随机冲入鼻腔的就是一股腥臭味, 这股臭味里带着浓浓血腥与腐烂的味道。 她略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哎！你都不能找个干净的地方落脚！”她甚至连声调都开始变得上扬, 并没有责备, 而且语气里尽显调皮。谁都能看得出来她超级开心。 看来陈晏是真的喜欢旅行与探索。她脸上挂着笑，从他怀里挣脱下来, 踩在泥水混合的浅水潭上。这是一块沼泽地，司愔道：“晏儿，我还是抱你出去吧。” “没事，我不嫌脏。话说这臭味哪里来的。” “妖界一直都是这个味道，除非是花妖与树妖聚集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很臭。” 她眯眼坏笑道：“你一个妖怪还嫌弃。”司愔想辩解，但陈晏就淌这水走了。她四周张望，这里天空有些昏黑，仔细看好像还有很厚的云层，不像人间冬日的夜晚，倒像夏天的夜晚。陈晏总是固执的认为夏天的夜晚是清透，像是阴影下的水井，冬日的夜晚是透不过气的黑色幕布很压抑。 司愔可以在夜晚看得一清二楚，她不能，于是便念了个诀，从手掌心出冒出橘红色的火焰，一小团火焰离她红润的掌心，飘飘浮浮，不同于鳞火的阴阴森森，这个小火焰有律节奏的跳动着，像一个小生命一样，照亮她的周边。 她不大修法系，难得搞个小火球，毕竟她感觉在妖界点个火把怪怪的，还是得入乡随俗嘛…… “哇，这个茉桃果吧！这个是什么植物没见过，话说这里有食人花吗？”她掏出纸与笔一边画一边记。 按理说人入妖界应当万分小心，但有司愔在身边她完全放松了警惕。翠绿色树丛中，树叶随着微风儿轻轻摆动，在这片沼泽里翻涌出一片叶子的海。这里天气也像初夏，带着些微热。 突然一阵疾风从背后吹过，她下意识的抬头，眼角瞥见熟悉的身影，她右手合上书本，转身左手拔剑，刺啦一声，剑已出鞘，动作行如流水，爆发的力量如同雄鹰展翅。 司愔已经跃到她左侧，一个黑影袭来，她反手朝着黑影一划，既没有白刃碰撞的声音，黑影也没有反抗。 “噗通”黑影直直落下，陈晏这才看清，是一条蟒蛇，已经没有脑袋了，她砍掉得是蟒蛇的小半段身躯。 “一条蛇？” “嗯，一条小妖怪，妖界虽然往来的妖怪大多比较厉害，但还是有一些出生就在妖界的小妖，比如这只蛇妖。”他冷冷说道。 “我身上不是有狐妖的气味了，怎么还会被攻击。” “这个很正常，总有些好奇的妖怪。” 陈晏咧嘴笑道：“吃他吗？”轻松愉悦的话语好像再开一声玩笑，甚至让司愔都感觉有些无措。他感觉姐姐好像慢慢变得不一样了，变得让他更喜欢了。 她变得更冷，冷冰冰没有怜悯同情一个生命。但好像她又变得更加热切活泼，他默默看着她用剑插在那断了头的蛇身上，挑了起来。 “好漂亮的蟒蛇皮可以扒下送给师弟师妹做成二胡。尖牙可以留着，说不定有用，没想到一落地咱们就杀了一个。”她兴冲冲说道。 死不瞑目的蛇头对着这两人，司愔已经坐在树上开始进食，蛇妖丹的力量根本不能满足他，血也不好喝肉也不好吃，他嚼了两口就想扔了。 “不吃了？” “难吃，好吃的部分我都吃掉了。” “噫，挑食可不好。快来快来把我剥皮。”她站在树下有些埋怨说道 扒皮完后，陈晏随后把尸体一扔。不知为何她这个动作让司愔有些嘴角抽搐。他犹犹豫豫问道：“姐姐，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嗯，你问”她笑眯眯道 “你杀了我的那个人身…” 聪明的陈晏立马意识到了他想问的，她有些戏谑道“哦，等出来妖界你要不要过去祭拜一下自己呀，不过自己拜自己有点怪怪的。哈哈哈。我将那个他埋在一个风水宝地。真是的，对你就是这么特别。”
第85章 妖界（二） 天很快就亮, 两人很快就走出这片沼泽地。她实在太兴奋了，一路上真是喋喋不休，“你刚才的速度好快呀, 果然之前打架你是在让我吗？对了刚才你那招叫什么名字呀？” 司愔确实跟他们交手是收了力的。“没有名字, 出于本能, 不过晏儿你还是小心一点。万一我…”他语气难得冷静严肃。 司愔这小子也是有点小心机的，而且小心机使用的恰当好处。他讨好陈晏的时候叫“姐姐”, 等自己在主导优势的时候叫“晏儿”。 因为长辈他们唤她就叫“晏儿”，师弟师妹叫她“师姐”。等司愔叫她“晏儿”时候她总是下意识先答应。叫她姐姐时，她真的也会心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刚才帮我。” “没事，我们不是都要成为夫妻了, 不必说谢谢, 夫妻都是相互扶持的。” 听到这里, 她勾起嘴角, 眼睛却透着一丝精明的亮光。心想和他成婚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这么笨, 到时候更有机会找他的弱点。看了他的翅膀就是一大弱点之一, 可惜他翅膀一向收了起来看不见, 不知道直接砍他肩呷骨有没有用。 她垫着脚绕过枯枝石块, 或者跳过挡路的一些残木, 动作轻盈的像一只小松鼠, 将司愔甩在身后。 司愔不会什么刀法剑法这倒是实话, 陈晏说过自己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剑法。因为那些剑法在于修身养性强身健体, 而不在于杀人。 当用剑杀人的时候，动作根本不会雅观。陈晏学剑本来就是奔得杀人去的, 剑的刺削砍戳，再配上脚上功夫，讲究一个猛与快。这跟司愔出于本能的猎杀方式是一样的。 掌门师尊惯着她不行，被浓浓的父爱蒙了心，迷了眼。 还赞叹自己徒儿不一样，肯吃苦，毕竟想要练出杀人剑法，就要劳其筋骨，走不得捷径。 想想越国王后歌妓出生就是靠得一双桃花眼和琴艺当了王后，她弹琴的手不可不谓修长细腻白嫩。想想他那风流的父王，就算她才艺再出众，抓着一双满是茧子的粗手，估计恐怕没有云雨的兴趣。 为了这双手更美丽，她的指甲永远都是染得艳红。所以给小陈晏印象很深刻。 陈晏遗传了母亲的好基因，如果养尊处优，她绝对有一双比母亲更漂亮的手，匀称修长得可以像庙里杨柳洒甘露的观音像的手。 但是她的手因为练剑手掌心已经是一层薄茧，因为拿笔指缝处也是一层厚茧。 为了拿剑更稳，冬日，她把手泡在水缸里，等完全没有没有知觉了，再握剑砍木头。夏天她就用徒手劈木头。一开始劈不动就劈竹子，她的手掌骨和手指是断过几次的。 但是长好后，力量更加强，骨也头更加硬了。 就冲着这十年的基础，哪怕师弟启辰的剑练得再好，在剑术方面的天赋再高，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基本功实在太强悍。 掌门师尊完全没细究六岁开始拿剑的她一开始下手会这么狠。而且那时她还是个养在深宫里公主。可能是父爱一上来太浓厚，心疼她还来不及呢…… 他们不知道，陈晏的骨子里狡诈嗜血狂妄变态已经慢慢在妖界显现了。 当年女魃可以一怒赤地万里，作为她的转世，最好别轻易惹她。女魃怕应龙，陈晏可谁都不怕。 她轻哼一声低着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小时候来妖界吗？” 司愔见他避开了回答，心空落一阵，想了想回应道：“不常来。我喜欢呆在人间的云泽，我那时候那个地方没有什么人，只有很多的妖兽。 那里有水潭有瀑布有沼泽有萋萋芳草有山花遍野，有满山的竹林，山间的溪水边长满了桃树李树，风一吹雨一下，就成了一场落花雨，很漂亮。 春天我就喜欢在桃树下睡觉，到了夏天雨水渐渐多了。我不是很喜欢被淋湿身体，有几次磅礴大雨没有站在山头上，被他们发现了，被打了一顿。”他说着但也不敢放松警惕，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匕首。 他的妖气暂时可以威慑住一些妖怪，但是陈晏不行，狐妖和他身上的妖气截然不同，虽然能掩盖人类的气息，但是妖力实在太弱，难免不会成为其他妖的目标。而且看到她一点都没有警惕的样子，司愔心中暗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当初那会能把她骗住也不是侥幸。 陈晏听到这噗嗤一笑，笑问道：“谁还能打你，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吗？” 魇魅也算一方灵兽了，如果说应龙是和白泽朱雀白虎他们混的，那魇魅也是跟凤凰穷奇麒麟一档的。陈晏心想他一定是在胡扯了。 司愔见她好奇，就将小时候的遭遇全告诉她了。 “我的天，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可爱！！话说你的那些小伙伴呢…哦，忘记了，你之前跟我说过他们已经死了，唉，话说他们为什么要自尽呀。” “所以我想不通。”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应该转世了吧。你说你们一族人数稀少，只要两个魇魅碰面之后就能感应对方的存在，话说之后会不会碰到他们的转世呀！我越来越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相遇都是老天爷注定好的。” 司愔眼里突然湿润起来，都要快掉泪珠了，他气息也变得急促。他压抑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投胎转世。 我一百十二岁那年夏天，亲眼看到一个魇魅姐姐的死，她是跳到火海里去。但是普通的火海烧不死她，最后她绝望的用刀挖出了自己的心脏，她哭着跪在地上，一边轻吻着大地，一边啃食的自己的心脏。 等她吃完了，我便看到她的灵魂脱离她的身体，身躯顷刻间融入大地。她的灵魂悬在半空，她告诉我，原来魇魅的死是这样，身躯回归大地母亲，风会吹散我们的灵魂，然后将我们的灵魂送到苍穹之上，回归天父身边。” 她问道： “可是你被封印了，魂魄不是还会转世吗？” “姐姐那不一样，那时因为我还没有死。所以我可以掌握我的灵魂。我的心脏会束缚我的魂魄。” 原来魇魅自己杀死自己是这样的死法。自己吃掉自己的心脏。别的人怎么都杀不死他们的，就算被捅了心脏也会很快愈合。他们就像烟火，绚丽至极，然后突然而逝。 东方渐渐开始明亮，她远远望着地平线，听了刚才的故事，她感到有些落寞，摸了摸手上的扳指。 司愔提起小时候的事情，语气充满了怀念真挚。野客没有骗自己。自己如果杀了司愔，自己其实是灭了两个灵魂。如果按照司愔所说他确实跟他的同族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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