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韩贵妃掌管后宫诸事,其所出的三皇子备受圣上称赞,屡屡压制太子。 而柳家……柳相虽为皇上亲自提拔,嘉和元年的殿试状元,但也曾为太子太傅,倒一时不知是谁的人了。 萧佑背手而立,袖中的食指摩挲着指关节,忽然听到身后细细簌簌的声音,接着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小女见过将军。”柳姝婳在离他一尺之外驻足,欠了欠身。 萧佑转身便看到一袭浅蓝色一群的柳姝婳,戴着帏帽,手上提着食盒,亭亭玉立。 “有何事?” “听闻将军一日未进食,小女捎了些饱腹的点心,望将军收下。”说着,柳姝婳将食盒递了过去。 暗红色的提手上紧握着一双白嫩无暇的玉手,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是显得指尖粉嫩,柔弱无骨。 萧佑黑眸微闪,喉结微动,“嗯,放下吧。” 柳姝婳放下食盒在一旁的石墩上,脚尖踌躇。 “还有何事?” 柳姝婳双手交握,再次向他福身,美眸隔着帏帽对上那双凌厉的双眸,红唇轻启,“小女特来谢恩,多谢将军白日的救命之恩……” “若将军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小女以及柳家定当竭力帮助。” “嗯。” 过了几息,未听到其他。 嗯?就没了? 所以是接受了还是没接受? 柳姝婳微微失愣,袖中的手指轻绞,有些不知所措了。 倒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如此冷漠,以往在京中赴宴游玩,无需她多言,自有人找起话题,更何况这人还是她的未来夫君。 柳姝婳有些委屈,这显得好像她在纠缠他一般。 既然该说的已经说完,那她也不要呆这了,柳姝婳欠了欠身,有些负气道:“既然如此,不打扰将军了,小女告退。”身子却不见得动。 察觉到她的小情绪,萧佑不知怎得起了逗弄之心,“柳小姐的药可是喝完了?身体如何了?” 柳姝婳身子一僵,想到无人看见她倒了药,又镇定道:“喝了,身子已无大碍,多谢将军关心。”只是稍弱的语气显得她有些底气不足。 萧佑心底嗤笑,面上不显,免得她又不高兴了。 小孩子心性。 “那便好,大夫说柳小姐身子弱又惊吓过度,需多喝几日药,本将已命人今后专门为小姐煎药并送过去,温度刚好,最为适宜。” 柳姝婳杏眸微瞪,不可思议?专门让人看着她喝药?他是否发现了什么? 但他又神色平常,看不出什么,好似不过是顺手的事罢了。 他有心,她也不好平白拒绝,只好答应:“多谢将军了……”内心欲哭无泪。 夜里风大,一阵风吹来,柳姝婳头上的帏帽有些不稳,她抬手扶住。 “为何要戴帏帽?” 扶帽的手一顿,柔声答道:“未成亲前男女不得见面,这是风俗礼节,将军不知吗?” 竟是这般?萧佑还真不知。 “繁文缛节罢了,雍州从未有这种风俗。” 竟是没有?柳姝婳好奇,眼眸微亮,“听闻雍州民风开放,男女皆可上街无需遮面,可是真的?” 萧佑睨了她一眼,“雍州不比京城,多为平民百姓,受戎人侵扰,男女皆要外出劳作,便是女子也可上战场。”言下之意连命都难保,哪儿来的那么多礼节? 但柳姝婳未听出他的讥讽,只关注到了女子上战场,樱唇微张,惊呼:“女子也可上战场?那岂不是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她在闺阁里呆的久了,以为话本里英姿飒爽的女将军都是写手胡诌的,没想到还真的有,眼神中充满向往和敬佩。 萧佑没想到她会这么想,心下微怔,道:“怎么,柳小姐也想当女将军?” 柳姝婳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意思明了。 “从军之人都是身强体壮,体格高大健硕,力大如牛,柳小姐……”上下打量了下,意思很明显。 柳姝婳也意识到自己身子骨太弱,别说当女将军,一阵风都能吹得站不稳。 微微羞赧,不语。 “雍州倒是有很多小食,柳小姐若是感兴趣到时可尝个遍。”见她失落,萧佑不知怎得有些不忍,便又加了句。 “小食?都有些什么?” 萧佑一时语噎,有些什么他到说不出,他不重口腹之欲,能吃饱便可,不过是听属下说哪哪的小食美味,拿来安慰她罢了。 一时说不出,萧佑便转移话题:“柳小姐可吃了张承送过去的吃食?” 吃食? “将军说的可是肉干?”石块一般硬的肉干? “嗯。” 柳姝婳一时不知说什么,喏喏道:“肉干太硬,咬不动。” 萧佑:罢了…… “天色已晚,夜晚寒凉,柳小姐回去吧,莫要着凉了。” 柳姝婳瞧瞧天色,想到好像出来很久了,便应声回去了。 等不见她的身影,萧佑从食盒里拿起一块兔子状的糯米糕,尝了口,皱眉嫌弃:甜的发腻。
第5章 成亲 柳姝婳再见到萧佑是在大婚那天,九月初九。 天还未亮,便被早早地从被褥里唤醒,柳姝婳只觉自己宛若木偶被人摆弄,意识模糊之际见得一群婆子丫鬟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接着便是绞面上妆梳发,繁琐至极。 盖着红盖头,坐在车轿里柳姝婳也能感受外面的热闹非凡。 张灯结彩,敲锣打鼓,路旁皆是士兵把守,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接踵,伸头探脑去观望这难得一见的盛大婚礼,议论纷纷。 “据说将军娶得可是丞相家的小姐诶,长得那叫一个天仙模样儿——” “哎哟也不晓得这贵家娇娇女能不能受得了这儿的苦寒哦——” “其他甭说,咱将军可终于娶妻了,我可听闻将军二十有五了,身边连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儿都没有,这下好了……” “是啊是啊……” “呃……” “呃……”送亲的队伍到了将军府,下轿时,柳姝婳莲步轻移,或许是近三个时辰未进食,突然眼前一晃,暗叫糟糕,却不想被一双大手搀扶住,“小心。”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姝婳心下微动。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宽厚有力,骨节分明,掌心处是厚厚的茧。 柳姝婳忽地想起娘亲说过的话,掌心厚实者,多为良人。 这时柳姝婳才有了将为人妻的真实和紧张,手心微微濡湿,玉指轻动。 萧佑同样也是惊异,女子的手都是这般柔弱无骨,绵软白嫩? 与他常年握的冷硬如铁的兵器简直大相径庭。 察觉到她的不安,萧佑放缓步子,另一只手虚放在她肩膀处,护住她,远远望去,真是一对璧人! —— 一室旖旎的红色,大红的喜字在烛光的映照下愈加喜庆热烈。 屋里只剩柳姝婳一人,她坐在床沿边,双手捏着帕子,待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一声「咕噜」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若不是四下无人,柳姝婳羞的都要钻地洞了。 但饿的实在不行,她只好双手摸索着,竟摸到一手花生,眼神一亮,「咔咔」地便被柳姝婳剥了壳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待吃完了一把,柳姝婳仍觉意犹未尽。 倏然,透过红盖头,柳姝婳隐约地看见桌子上堆得如山高的花生桂圆红枣,目露亮光。 唔,她吃一点儿,应该无事吧? 擅自拿下红盖头不吉利,柳姝婳只好扶着桌椅来到桌前,看着这几堆整齐如山高的零嘴,手痒的很。 她想,如果她拿了一颗,会倒吗? 耐不住心痒痒,于是柳姝婳从宽大的袖口里伸出纤手,精挑细选了一颗最是圆润饱满的桂圆。 果然,「哗啦」一声,整盘桂圆都倒了,连带着旁边的桂圆红枣也洒落在地…… “呃……”柳姝婳懵了,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外面的侍女也听到了屋内的响动,担心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敲门,“夫人,发生了何事?可要奴婢进来?” 柳姝婳慌了一瞬,假装若无其事道:“无事发生,不过是踢翻了凳子,你们无需进来。” “是,夫人若是有事,可唤奴婢。” 只要将它们恢复原状,就无人知晓它们经历了什么,柳姝婳侥幸地想着。 她耐心把弄了一会儿后,便泄气了,一股脑地乱作一团,末了还用梳妆台上的红纸遮盖,想着也无人注意到这儿的异样。 做完这些,外头便有了动静。 萧佑身穿一袭绛红色金绣喜服,上面绣着精致云纹,腰上系着金边玉带,戴着面具的脸庞上带着酒后的微醺,眼神清明,正大步流星走来。 一走进,丫鬟仆子都半蹲行礼,喜笑颜开道:“将军安,祝将军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赏。” 下人们笑意更深了,随后井然有序退下。 柳姝婳听到响动后便急忙坐好,整理好衣袖盖头,目光触及一床果壳,心虚地全推进被褥里。 「吱嘎」,萧佑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端端正正坐在床沿边的红衣佳人。 萧佑走到她面前伫立,目光复杂,说实话,他从未想过娶妻,更未想过会娶身份高贵的京中贵女。 年少时,父母被戎人所杀,他心中恨意满腔,从军只为报仇雪恨,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然,十余年过去,虽大仇得报,但大晋仍受他族侵袭,百姓不得安宁,他一直驻守此地,只为有朝一日还百姓一方净土,能够安居乐业,不再终日惶惶不安。 萧佑虽不知圣上用意,却也知京城怕是不得安宁,他也在无声中卷入其中,他本无心朝堂之事,但既如此,他也不会坐以待毙,思索间眸中冷光闪过。 面前人迟迟不见动作,柳姝婳忍不住动了动,紧接着耳边传来了一丝动静,一柄细长的玉如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玉如意轻轻一挑,眼前一亮,红盖头便被取了下来。 柳姝婳下意识抬头,视线一下子和萧佑撞在了一起,两人都愣了一下。 她从未见过萧佑,仅限的消息也来源于道听途说,听的最多的便是此人面目狰狞,满脸胡腮,凶神恶煞,能治小儿夜啼哭,却不想眼前人身材高大,虽戴着面具,也能窥见面具下的脸庞棱角分明,如雕刻般冷峻,黑眸如星,不怒自威,皮肤虽黝黑了点,反而添了几分阳刚。 想着,她眼中闪烁,染红的胭脂更深了几分。 柳姝婳在看着萧佑的时候,萧佑也在打量着她。 如玉的肌肤欺霜赛雪,双瞳剪水,唇间如一朵海棠花,欲开未开,艳丽无比。 头上绾着优雅端庄的飞天髻,在华贵的头饰的衬托下,一袭大红嫁衣的柳姝婳宛若画中走出来的仙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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