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是这种人吧……我们不能给人加上莫须有的名头啊。”单永暮还是很犹豫。 黎司非拍拍他的肩:“无事的。明天我们就开始进入云诏的领地了,这件事也到此为止了。只要我们能够平安到云诏,或是见到云诏来接应的人,就能证明她的清白。别太自责,这是没办法的事。” “我知道。”单永暮叹了口气,“可是司非哥,其实我们没必要总是这么疑神疑鬼的,对吗?” 黎司非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心底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他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永暮,哥跟你打个赌,如何?” “打什么赌?”单永暮立刻来了兴致。黎司非说:“明天就要进入云诏的领地,我们可以不用再看着危月燕的一言一行。如果危月燕带着我们平安见到云诏接应的人马,或是直接把我们平安带到了云诏的领地,就算你赢,反之我赢。我就去说服你爷爷,再也不做这种事,好不好?” “好!来来来拉钩啊,天地为鉴,你可不准反悔。”单永暮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伸出小指来跟他拉勾。黎司非也伸出手来,做了这个有些孩子气的约定。 或许他该听危月燕说的,学着单永暮一点,多笑一笑呢? 黎司非和单永暮谈过后,就往自己的营帐方向回去。难得的是危月燕居然也在外面她披着头发,风吹着她的耳饰泠泠作响。她的营帐和黎司非、单永暮的都很近,但她晚上不太喜欢出来。黎司非生出了几分好奇,走过去问她:“危月燕,你怎么在外面?” 行军近十日,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不用客套,可以直呼其名的程度。危月燕见到是他,在原地喊他的名字:“黎司非,你看。” 她双手合着,似乎在捧着什么东西。黎司非凑过去,她便张开手,里面是黄绿色的几点萤光。 “是萤火虫吗?”黎司非问。 “对。”危月燕松开手,那些流萤便飞散,很快消失不见,“可能是靠近大瑶山了,这些东西变多了。我回营帐的时候看到了,就抓了一些来看看。” “你好像很喜欢这些东西。”黎司非望着她的眼睛,那里似乎还映着流萤的光,“马上就要到云诏的领地了,你看起来很高兴。” “因为我想念它,你们瑞州人离开家的时候,不也会想家么?”危月燕看起来有些不解。黎司非垂下眼帘,没说什么。他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周围只有银铃的轻响。黎司非刚想开口,便听见危月燕的声音:“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明天就要进入大瑶山,记得把药拿好。你们不熟悉山中的情况,我会在前面领路,翻过大凉山就会见到我的族人。就可以暂且休息一会儿了。” “我会告诉他们,你好好休息。”黎司非点了点头。危月燕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看他:“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算吧。”黎司非勾了勾唇角,“到时候再告诉你。圣女早点回去吧,晚上的雾里有妖怪,会把孩子拐走哦。” “我可不是小孩子!”危月燕有几分气恼,“我已经十六了,能照顾好我自己的!不用你担心!” 第二天他们便整理行装进山。云诏以境内多雾多沼泽闻名,他们刚到山脚下,便开始起雾。危月燕示意他们先停下服药再继续往前。这时候没人会怀疑她,大军服了药,便跟在她身后继续前进。危月燕一马当先,黎司非和单永暮带着亲兵队伍做先锋跟在后面,他们很快找到了一条不算破旧的山道。危月燕单骑折,向单昭汇报:“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便能翻过山,中途就能到达我们的据点。我的族人就在那里等着。我们稍微加快一点速度,天黑之前就能到达山中较为平坦的地方扎营。不出两日就能与云诏那边汇合。” “好!行军!”单昭下令吹响了前进的号角,大军便浩浩荡荡向山中进发。危月燕依然走在最前面,黎司非和单永暮跟在她身后。大军在山中行进半日,越往山中走雾气越浓,似乎颜色还变深了一点。黎司非没什么问题,但单永暮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了。危月燕突然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黎司非迅速勒马:“怎么了?” “雾有问题。”危月燕回头看他们,脸色很难看,神蛇也从她的袖中爬出来,嘶嘶吐着信子,“有埋伏!通知后面的人戒备!” 几乎是在她说话的同时,树林中响起了“嘻嘻”的笑声,一个又一个黑面具从树林后浮现,将他们团团围住。大军被卡在林间狭窄的山道之中,进退两难。黎司非和单永暮俱是一惊,他们几乎同时回头大喊:“有埋伏!全军戒备!”黎司非挂在马腹的分节枪还在盒子里,来不及装,只能随手拔出一把短剑。他下意识往危月燕的方向看,单永暮也拔出了马腹旁的刀。只有危月燕两手空空地与那帮戴着黑面具的人对峙:“土喀人。” 领头的黑面人好像很满意她的反应,用南疆官话还是云诏话咕叽咕叽说了一大串。黎司非只能听懂其中一两个音节,便凑近了问危月燕:“这些是什么人,他刚刚说的什么?” 危月燕皱着眉给他翻译:“这是一个叫土喀的部落,你们瑞州人也叫他们黑傩巫。十六年前背叛云诏加入西岭。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算好了我们大概到达的时间,开始布阵。那个面具比较花里胡哨的是他们的首领,他说他们在雾里掺了药,叫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不可能。既是拦路的敌人,杀过去便是。”黎司非断然拒绝。没想到那首领听得懂瑞州官话,闻言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用一口生硬的瑞州官话和他们交流:“想平安过去也可以。瑞州人,你们把这个叛徒交出来,我们可以让你们过去。” “痴心妄想!”单永暮比黎司非先一步喊了出来。黎司非则举起了枪,算是默认了他的话。土喀首领则把手一摊,拔出了他的弯刀:“愚蠢。那就——杀了他们!” 黑傩巫便冲上来,黎司非看准时机装好长枪,把手里的短剑扔给危月燕,两股势力顿时拼杀起来。骑兵在这狭窄的山道上发挥不出优势,反倒成了靶子,黎司非立刻命所有人弃马。但情况不见好转,黑傩巫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在雾中掺了毒,黎司非还好一些,只是手脚有些发软;单永暮已经几乎力竭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黎司非一枪捅穿两个冲上来的黑傩巫,拉着单永暮靠近危月燕身边:“现在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听他的,把我交出去。”危月燕面无表情的地砍死了一个冲上来的黑傩巫,“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只是被我连累了而已。再往前一点就是可以扎营的地方,再过去不远处就是据点,你们在那里修整好就可以继续往前走。瑞州人常说舍卒保帅,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可能放弃你,你可不是什么卒。”黎司非抹了一把脸,长枪一扫拉开一些距离,“想个别的办法。” 危月燕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那就只剩你们力竭之前把他们杀光这一条路。”她把神蛇从手臂上扯下来,塞给黎司非:“拿好它,它会带着你们找到我的族人,也会使我有得救的机会。”神蛇相当听话地爬上黎司非握枪那只手,而黎司非另一只手扶着单永暮,没办法把它扯下来还给危月燕。他瞪大了眼睛:“你——” “干掉一个是一个。”危月燕又杀了一个冲上来的黑傩巫,鲜血溅到她脸上,“你看好单永暮!”黎司非还没反应过来,她便提着剑一跃而起,杀向土喀首领!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懂,但并不是谁都能去做。单永暮稍微缓过来一些,又帮着杀了几个黑傩巫。看起来这个药是有时效的。黎司非咬紧舌尖,企图让自己更清醒些。但那些黑傩巫也不是傻的,见他们稍有缓和便围上来更多人。黎司非一时间竟不能杀出去。另一头的危月燕表面上和土喀首领打得难解难分,实际上被稳稳压制着。林间的黑傩巫似乎无穷无尽,但黎司非已经渐渐使不上力了。忽然一阵风吹来,非但没将雾吹散,反而让它变浓了。黎司非只来得及抓住旁边的单永暮。雾似乎一瞬就过,再睁眼时那些黑傩巫和危月燕都不见了,只有地上的尸体和虚弱不堪的瑞朝士兵。单永暮靠着他,声音嘶哑:“司非哥……” “后撤,整军。”黎司非扶住他,眼神坚定。 瑞朝的大军暂且停下了前进的脚步,黎司非清点过伤亡后,将危月燕失踪一事和具体伤亡数一同报告给了单昭。听到消息的单昭脸色不太好看:“还未入云诏,我们便因西岭的伏兵折损了三千人,还让云诏圣女被西岭贼人掳走了?” “末将无能,只护住了这个。”黎司非把那条蛇拿出来。单昭看清它额头上的花纹后大吃一惊:“这不是云诏的神蛇么?怎么会在你这里,是你将它捡回来的?” 黎司非把危月燕托付的事情都和单昭说了,问他下一步怎么办。单昭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她能将神蛇都托付给你,看来云诏圣女很是信任你啊。” 黎司非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回答单昭因为神蛇可能也有黑傩巫想要的东西,单昭就又开口了:“既然云诏圣女说前面是个好休整的地方,我们便到前面扎营休息。黑傩巫应该是在上风处用吹筒吹出大量毒气,将毒药混入了雾中。我们先扎营休息,再向上风处探寻。就算没能找到黑傩巫布置毒药的装置,也能为军医争取一些解毒的时间。我们在我朝境内行军速度较快,现在与云诏约好的接应时间仍有七天,一切都来得及。”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黎司非赞同他的命令,继续问道:“那,云诏圣女呢?” 单昭看了那条蛇一会儿,没有说话,神色有几分沉重。黎司非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天由命。”他听到单昭说。 距瑞朝大军遇袭处 向西五里 这里是土喀部的营帐,那些撤回的黑傩巫都在这里休息。营地中心有一颗大树,有个女人被绑在那里,不少黑傩巫围在一旁,他们的首领亦在其中。 “神蛇呢!你把神蛇藏到哪里去了?”土喀的首领往被绑在树上的女人脸上甩了一巴掌,怒道。女人就是危月燕,天披头散发,好不狼狈。她吐出一口血,冷笑道:“当然不在这里啊。就算是我死了,它也会好好回到云诏,绝不会落到你们手里。” 首领骂了句粗,又是一巴掌打到她脸上。他将弯刀架在危月燕脖子边,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叛徒,你竟然敢将神蛇交给中原人!那钥匙呢,交不出神蛇,把钥匙交出来!” “那东西就更不在我这里了。”危月燕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它在玛图索手上。你们怎么不去找她的麻烦呢?哦,我忘记了,一年前你们倒是想围攻玛图索抢回你们巫墓的钥匙,却被她杀了个屁滚尿流。你们惹不起她,才来找我的麻烦。原来如此,是欺软怕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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