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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个子不高，身形瘦弱，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跑。 但她腰背挺直，眼神坚定，每走一步都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厚重沉稳。 郁思岩开了天眼，看着老太太一步一步走过来，眼泪控制不住一滴滴滑落。 郁老太拂过她的眼睛，说了句好孩子，走到礼台中央那把空着的椅子上坐下。 郁思岩泣不成声。 西岭山综合学校操场中央，一个用硬石板和木板搭建的台子上，樵建木穿着他那身深蓝色礼服，手里拿着话筒，放在嘴边喂喂几声。 樵建木：“喂喂！能听到吗？后面的学生们能听到吗？” 坐在最后排的老蒙大声喊：“听得到校长！” 搞笑！学校总共才几个学生，他虽然坐在最后面，但离台子不到五米，五米的距离怎么可能听不到？ 老蒙翻了个白眼，觉得樵校长小题大做。 樵建木继续喂喂：“听到就好，听到就好。” 他瞅了一圈操场，对不远处的陈叔喊道：“老陈！马上毕业典礼要开始了！你去哪儿？回来维持好秩序！” 老陈穿着崭新的保安服，缺了门牙的嘴没合拢上，冲樵建木比了个时髦的OK手势。 这手势还是他前两天参加婚礼的时候跟司仪学的。司仪拿着话筒比手势的时候老陈觉得特酷，回来后动不动冲师生们比手势。 方希希有次在食堂门口遇见他，喊了声陈叔，老陈没说话，朝她高冷地比了个OK手势，示意自己听到了。 从那天开始，方希希只要遇到老陈，老陈必伸三指。 樵建木确认话筒没问题，摆摆手让底下的学生们站好。 等学生们站好，樵建木从口袋里掏出张纸，照着纸开始念：“经历三百一十年的风风雨雨，西岭山综合学校，于今日举行毕业典礼，因上一次毕业典礼太过久远，经本人与在校领导老师们商讨，从本届开始，以后每隔一年举行毕业典礼。今天将正是成为西岭山综合学校第一届毕业典礼！” 樵建木抬头，冲底下的老师们疯狂眨眼。 方希希秒懂，抬手呱唧呱唧鼓起掌，一边鼓掌一边大喊：“好！” 其他老师和学生们反应过来，也跟着鼓掌叫好。 一二十人的操场硬生生喊出一二百人的分贝。 樵建木伸出只手，轻轻下压。 师生们立刻收手噤声。 樵建木：“大会进行第一项，校长讲话。” 方希希再次鼓掌。 代蓝站在她旁边，鼓掌同时不忘吐槽：“校长也太正经了吧。” 两人侧后方站着厌修，闻言冷笑一声：“正经？老孔雀开屏吧？” 代蓝立刻闭嘴，心想厌老师的嘴也太毒了。 樵建木重新从口袋里掏出张纸，照着上面开始念：“阳光明媚，天朗气清，在这美好的一天，在这快乐的一天，西岭山综合学校迎来了最重大的日子——毕业典礼，作为本校校长，本人十分开心能站在这里，和大家一起经历如此重大特殊的日子…………” 十分钟后，樵校长换了张纸。 十五分钟后，樵校长再次换了张纸。 二十分钟后，樵校长……樵校长被雪伟才拽下台子。 樵建木下去后，雪伟才走上演讲台，抄起话筒，说道：“下面进行大会第二项，有请毕业生到讲台来，接受毕业证书！” 郁秀冰穿着身黑色金丝绣花旗袍，脚踩高跟鞋，一边往上走一边对下面热情的同学们招手：“谢谢！谢谢大家！我也爱你们！”踏上讲台后还摆了个造型，对方希希说：“请方老师把我腿拍长一点，我要用这个造型上毕业墙。” 忘了说了，为了激励学校那群老油子学生们尽快毕业，方希希联合老师们搞了面毕业墙。 这面墙位于学校教学楼一楼，连通楼梯的左右两间教室全部拆掉，空出大片位置，用于毕业学生的毕业照展示。 学习对于毕业照没有特殊要求，也就是说，毕业照这群学生们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学校不会干涉。 当然，教室拆完了，毕业墙还没装修好，毕竟拆教室可以找学生老师帮忙，不用花钱。 装修材料要买，相框要买，为了保持照片持久性，塑封也要买。 学校虽然没之前那么穷了，但还是穷的，区别在于之前穷的喝风，现在好歹吃上土了。 所以照片墙暂时没有装修。 樵建木打算等郁老太毕业后再说。 方希希握着手机，围着郁老太各个角度狂拍，拍的差不多了，她朝郁老太比了个OK手势。 比完瞥见陈叔也跟着比了个，见她看过来，还对她笑了下。 方希希：…… 照片拍完，郁老太走到雪伟才旁边。 雪伟才：“下面掌声有请西岭山综合学校校长樵建木同志，为优秀毕业生郁秀冰颁发毕业证书！” 早以等候在旁边的屠大智打开手机音乐软件。 激昂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响遍整个演讲台。 樵校长在音乐的节奏下走上台，先和郁老太握了握手，然后将手里的毕业证书递给她。 樵建木：“恭喜你，郁秀冰同学，我宣布，从现在起，你正式从西岭山综合学校毕业了！”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的光出现在演讲台前方。 那道白光看起来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有风从另一个世界吹来，拂起郁老太的白发。 郁老太表情安详，抱着那张毕业证，最后看了眼底下的学生和老师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慢慢走进白光里。
第32章 卖菜 郁老太毕业后, 她开垦的那些菜地落到方希希肩上。 方希希扛着水桶往菜地方向走，中途几次锤肩，好不容易拎过去了, 放桶的时候里面的水洒出来，泼在她鞋上。 这可是冬天！乍冷的水泼在脚上，鞋子很快湿透, 湿冷的感觉顺着脚面蔓延。 方希希甩甩手，无奈地继续浇水。 除了她，屠大智也站在菜地旁。 屠大智作为学校唯一的厨师兼食堂管理员, 对吃的东西非常上心。 方希希第一次种菜的时候他就跃跃欲试，也想自己开垦块菜地种菜，最后苦于没有钱买种子而放弃。 后来郁老太来了, 老太太买了很多种子，屠大智一看机会来了，整天凑在郁老太后面，跟着老太太一块种菜。 他从郁老太身上学了很多东西，连大棚里的菜也能照顾。 方希希看到屠大智, 感动道：“屠叔！” 屠叔蹲在一块萝卜地里, 闻言笑道：“方老师来了, 我给你拔根萝卜。” 他拔了个大萝卜, 洗干净递给方希希，提起她旁边的水桶, 说：“方老师歇会儿, 吃会萝卜, 我把地浇了。” 方希希感动的眼泪汪汪, 抱着萝卜咔咔啃。 一根萝卜吃完, 屠大智也浇完水了。 他对方希希说：“方老师, 你看学校菜地的萝卜和白菜该收了，这么多我们也吃不了，要不要拿出去卖一部分？” 卖是肯定要卖的，难办的是去哪里卖。 学校阴气重，这些蔬菜在阴气这么重的地方长出来，不知道能不能给普通人吃，也不知道普通人吃了会不会有影响。 想到这里，方希希从地上坐起来，拍拍屁股说：“我去找校长一趟。” 校长肯定有办法。 樵校长得知萝卜熟了后很开心，方希希问他能不能卖给活人，他迟疑一会，说了句不能。 方希希不相信：“怎么不能给活人吃吗？我都吃那么多了。” 樵建木：“你不一样，你天天待学校里不也没事，吃多吃少不会对你产生影响。” 方希希纳闷：“难道我不是活人？” 樵建木抓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一样的，你是学校老师，活人看不见鬼，你还能看见鬼呢。” 方希希哦了声。 她沉默几秒，不死心问道：“真的没有办法？” 樵建木：“……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代价太大，不值当。” 他说了几种，例如用燃烧万年的明火旁边的温泉水泡一泡，泡一泡蔬菜上面的阴气会被泡掉，或者找个级别高的鬼，每天什么事也不做，专注炼化蔬菜上的阴气，再或者…… 反正说了几种，每种难度都很高。 方希希眼看卖给活人行不通，问道：“那卖给鬼呢？” 阴气这么重，鬼会吃得很开心吧。 樵校长惊讶地看着她，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他还是认真回答道：“卖给鬼的话，可以是可以，就是不一定有鬼愿意买啊。” 现在的鬼个个穷得要死，有些连件新衣服都没有，更别说钱了。 方希希失魂落魄的离开校长办公室，路上经过菜地的时候，气愤地又啃了俩萝卜。 虽然知道现在的鬼大多很穷，但菜总不能烂在地里。 方希希拍了十几张图，把照片里的萝卜白菜修的水灵灵的，发给代蓝他们，让他们去各大鬼友圈打广告。 她也没闲着，点开手机上某个灰色的APP，去各大版块发帖打广告。 这个APP是专门给鬼用的，有手机的鬼们个个下载此APP，用于灌水交流。 方希希每个论坛发帖，发到第十个的时候，一条红色警告出现在手机界面上。 “该账号因发帖过多，存在闹版和打广告嫌疑，封号30天”。 方希希直接懵了，跑去问代蓝：“鬼界论坛还能封号？” 代蓝拿过她手机，看到论坛界面上那行大字，同情地点点头。 方希希不服：“为什么提醒也不提醒，直接给我封了？” 正常流程不应该是警告、黄牌，最后上红牌吗？ 怎么上来就封号？她这种不经常逛鬼界论坛的人表示很受伤。 代蓝也没有办法，只好安慰她道：“30天很快就过去了，要不，你用我的号？” 方希希没用代蓝的号，她用别人的号也是打广告，广告打多了结局都是被封。 封她自己的号已经够惨了，再把代蓝的号搭进去，她丢不起那张脸。 最主要的是，封了号菜也不一定能卖出去。 方希希心累，摆手道：“算了算了，还是去鬼友群打广告吧，你有没有大点的鬼友群？把我拉进去。” 接连打了三天广告，终于卖出去第一份菜。 买者是位八十岁的老鬼，早就进入地府，正排队等投胎呢。 他是在大群看到的广告。 老鬼进入地府后，已经很久没吃过菜了，看到群里发的鲜嫩嫩的萝卜图片，口水差点流出来，连考虑都没考虑，直接加了代蓝好友，要了份萝卜。 代蓝举起手机，求助的看向方希希：“方老师，这里有鬼要买萝卜。” 方希希一喜，接过手机说：“我看下。” 代蓝和老鬼的聊天界面上，一行字飘在最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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