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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点了这么大一桌子菜，本来就够引人注目的了，偏生他们两个还挺讲究，吃一口菜喝一口水，让不少人投去异样的眼光。 “海狗子，”刘强听说小老板亲自下厨，本来有会议安排的他也屁颠屁颠过来了，见到这种情况，小声招呼海狗子过去，“这俩人别是来找茬儿的吧？你去跟小老板说一声。” 海狗子也没见过这种情况，直接写了纸条递给后厨。 君荷转过头来，海狗子指了指那桌客人，恰巧此时两个客人也都在看向这边，海狗子尴尬地挠头。 君荷则礼貌地对二人点头。 她认出来了，那个中年男人，就是麒麟阁的赵厨。 之前赵厨就说过，有时间来品尝她这里的菜，没想到真来了。 君荷示意海狗子人没问题，正常招待就好，然后扭头回灶台前继续做下一道菜。 海狗子并没有放心，他姐有时候就是心大，他给刘强使了个眼色，要见机行事。 要说海狗子和刘强，这也是一对儿奇葩，刘强网红公司开的如火如荼，赚了不少钱，是个大老板。海狗子连大学就没上得起，自己在村里搞民宿，原来开摆渡船，现在当服务员。 俩人不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隔了好几个档次。 就是这俩人，天天在群里聊天打屁，一来二去的，竟然成了朋友。 刘强给了海狗子一个“知道了”的眼神，就一直暗搓搓地看着那两个人，要是他们真敢偷偷扔什么东西，污蔑他的宝藏小店，他一定铁砂掌伺候！ 时间一到，海狗子好声好气地跟外面地人解释，小饭馆闭餐时间到了，请明天再来。 顺便拿出店里的群二维码，让对方进群，能随时关注小饭馆营业变化。 对于这些排队的客人，君荷也都准备了小零食——一小袋鲜打鱼丸。 苏记的鱼丸还挺好吃，鱼肉的清香完全被发了出来，没有加淀粉后那种软塌塌的口感，而是十分紧致弹牙，味道也十分鲜美。 所以，客人们虽然老远来一趟没能吃上饭有些郁闷，但有免费的食物吃，也挺开心的。 苏记的菜，价格并不便宜。 八个鱼丸都装到袋子里抽了真空，外面贴了食用方法，广受好评。 紫菜鱼丸汤，也是苏记小馆的下一道准备上新的菜。 君荷这边，也将最后一桌客人的菜做好，然后擦了擦手，收拾干净才从厨房出来。 那一老一中年两个人，还坐在原位，桌子上的菜也吃了大半，剩下的海狗子已经帮忙打包装在了保温袋里。 “赵厨，”君荷颔首，“味道怎么样？” 赵厨伸出大拇指：“很棒！这些菜，不比我差！尤其是海鲜，还比我更胜一筹。” “这位是我师父，姓苏，你喊苏爷爷就好。” 苏爷爷点头又摇头：“方便问一句，你的师承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师承我奶奶。” “你奶奶，是不是叫，”苏爷爷盯着君荷，“苏华笙。” 君荷一愣：“您怎么知道？” 却见苏爷爷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双手捏住君荷的胳膊：“孩子，你奶奶她，在哪里？” 君荷抿唇摇头：“在我大三那年，就去了。” 苏爷爷一颤，陡然间红了眼眶：“怎么……就去了呢！明明年纪比我还小呢！怎么人就没了！” 苏爷爷是奶奶的故人，店里也不是谈这些话的地方。 君荷跟旁边围观的海狗子说了一声，让他和燕子姐帮忙照顾一下客人，然后就带着老爷子和赵厨去了后院。 十一月的傍晚，院子里很清凉，君荷为了让孩子们玩得开心，在树上还装了一个树灯。 树灯一打开，在树叶层层的掩映之下，投射在地上星星点点，好看极了。 苏爷爷一进来，看到院子里郁郁葱葱地草木蔬菜，对面水池子里的鱼摆尾游动时不时露出半截尾巴，正对着院子的大厅里，三个孩子低头不知道在写着什么，偶尔传出来几声童言童语，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陡然得知君荷奶奶去世消息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 “您和我奶奶是……？” 君荷扶苏爷爷坐下，倒了两杯热茶。 苏爷爷看着君荷的脸，似乎想从君荷脸上找到故人的痕迹：“我是……你师伯！”
第159章 夜谈 “我也是，你奶奶的师兄。” 老人长叹一声。 君荷倒是没想到，老人竟然和奶奶是这样的关系。 之前收到奶奶的信，君荷就知道，奶奶生在一个厨师世家，后面发生了某种变故，一分为二，奶奶一直呆在京都。后面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京都奶奶的父亲被夺了权，奶奶也被驱逐出苏家，到死，都没能回去。 见君荷对奶奶的事情一知半解，苏爷爷开始讲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苏家祖上是御厨，主做药膳，传承了很多年，后面到了我师爷那一代，国内战乱，家里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死伤不少。那时候师爷年纪大，头脑不活络，差点被敌人蛊惑，幸好，我师父站了出来顶事。” 师爷是传统大家长，怎么允许有人越过他去，尤其是，我师父还是路边捡来的，没有苏家血脉，所以当时家里特别乱。 后来，师爷去世，有人污蔑师父为了夺权，把师爷毒死了，师父当然不认。后来又说，师父不配主持苏家，让师父把主事权交给你师爷，也就是你奶奶的父亲，我的师伯。 师父交出了权力，打算安安心心当一个厨子，也就是那时候，师父从一堆学徒里，挑了我当徒弟。 我和师妹算是一起长大的，她学做菜不专心，总是被罚切土豆，等晚上没人了，她就偷偷拉着我帮忙。 师伯知道之后，干脆每次罚她，都加了双倍的量。 但谁也没想到，苏家的传承……断了。 苏家的药膳秘典，丢了。 那时候各地的厨子都来挑战，想要赢下苏家扬名，我师父为了苏家，潜心研究，终于做出了和师爷五成相似的膳食。 就在师父大喜的时候，家里传出了他偷了秘典的流言。 师父无力斗争，就将他的研究交给了师妹，也就是你奶奶苏华笙，然后带着我脱离了苏家，来到了洛城，发誓再也不做厨子。 师父去世之前，听说苏家倒手，你奶奶的父亲下落不明，才明白过来，中间一直有人从中作梗。 之后，苏家变成了苏记，我为了活着，也听了师妹的劝，在洛城开了麒麟阁。 再后面，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小师妹了。 “苏记的菜，也越来越没了苏家的味道。” 苏爷爷摇头。 君荷没想到，苏家竟然是因为这种事情，一分为二的，不对，也不算，苏爷爷这一支，并没有打着苏记的名义做事，所以麒麟阁是属于苏爷爷的，不是苏家的分支。 “孩子，可以给我讲讲你奶奶吗？” 君荷把自己的身世和跟奶奶学厨的经过，简单说了下，然后问：“苏爷爷，那现在苏记当家的是谁呢？” 苏爷爷：“表面上是苏华言，实际上…”他摇摇头。 君荷：“这个人是谁，也是苏家的人？” 苏爷爷：“是我和你奶奶的师兄，师伯的大徒弟。不过，从他一力支持把我们从苏家赶出来之后，他就再也不是我师兄了。” 君荷点头：“恕我直言，您来找我，是因为什么呢？” 旁边一直没有插话的赵厨皱眉，他感觉君荷态度不大对，想说什么，被苏爷爷拍了拍胳膊。 苏爷爷：“想见见故人，就是没想到，华笙已经去了。” 君荷：“现在信息这么发达，您想找我奶奶，应该比较容易才对，为什么之前您没想着去找她呢？” 赵厨还是没忍住，说：“师父和师爷从苏家出来后发过誓，再不入京都。师父和师叔断了联系后，多方打听，信息总是在某个地方断掉。但十年前，师父还是罔顾誓言去了京都，再回来，就病了，甚至一度不能下床，要不是去年因缘巧合遇到了周大夫…” “周大夫开了药，药引极难得到，幸好邵恒找到了你，从你这买了黄唇鱼。” 君荷这才知道，前些时候的龙涎香，以及黄唇鱼胶，都是给苏爷爷治病的。 她将灵气运用到眼睛，看到眼前的老人满身灰气，是将死的征兆。 “丫头，你奶奶，是不是甚少出门？” 君荷怔住，她皱着眉头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好像真的没有见到过奶奶出门！ 苏爷爷了然：“或许，这就是我找不到她的原因吧。” 他拜托了太多人寻找，只要她一出现，他这边肯定会有消息。 君荷沉默，她没见过奶奶出门，甚至于，电子设备奶奶用的都不多。 “我连她结婚了，都不知道，你爷爷，对她好吗？” 君荷：“我对这个不是很清楚，爷爷是二婚娶的奶奶，没办婚礼，在我上小学的时候，爷爷就去了。” 苏爷爷长叹一声：“她那心高气傲的样子，怎么能愿意嫁给一个二婚的男人！” 君荷没有说话，一时间，院子里只能听到孩子们叽叽喳喳吵着要看电视的声音。 苏爷爷咳嗽了几声，赵厨给他喂了一粒不知道什么的药材，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半晌，苏爷爷恢复过来，对君荷说：“你手艺不错，跟我去洛城吧，在这里，埋没了你的手艺。” 君荷摇头：“我只是喜欢做菜，跟其他人喜欢美食、喜欢游戏一样，当它真正成为工作之后，这种喜欢，可能就会慢慢消减。” “我挺懒散的，也不怎么喜欢被管束，喜欢做菜，就多做一点，不想做，就交给代宁去做。”君荷笑着对苏爷爷说，“要是代宁在就好了，可以带给您见见，她天赋也不错，就是胆子小，我饭馆里有几道菜，她已经做得像模像样了。” 苏爷爷着急了：“可是，你毕竟是她的徒弟，你不能……” 赵厨连忙帮苏爷爷拍后背，劝说：“这丫头不仅做菜不错，打渔也是一把好手，咱店里的黄唇鱼、大旗鱼，都是从她手里买的！” 君荷：“苏爷爷，我前面二十五年，其实过得并不好，现在离开了京都，我只想活的更自在些，喜欢什么，做什么，全凭自己的想法，不喜欢的，也就不去想。” “我相信，奶奶也是支持我的。” “也请您放心，我不会放弃厨艺，也会完成奶奶的遗憾。” 然后她盯着苏爷爷：“不过，这些事情，只是您的一面之词，苏记到底怎么样，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我不想成为您和苏记斗争的棋子。”
第160章 我是自由的 苏爷爷连忙摇头：“我没想和苏记斗。” 君荷从木盒子中拿出奶奶留给她的信和印章，递给苏爷爷：“我相信，从您知道我奶奶的经历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跟苏记斗一斗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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