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青衫没再多言:“那便好。” 宝儿一家住在江陵城外的杨家村,端午刚过,家家户户的门上仍插着艾草菖蒲,还有几分佳节过后的余味,村间小路上有农户来往,还不时地有狗吠鸡鸣之声自各家院落里传出,初初望去,倒还是个祥和宁静的村庄。 ——只除了村子另一端的尽头。 还未靠近,法海便能觉察到笼在一户人家屋门之上、与村子表面的祥和格格不入的妖魔气息,而其正是她追踪符查到的源头,也就是宝儿的家。 明明是青天白日,炽热的太阳照下,却恍若冷光,全无一丝暖意。 法海不敢进院去,怕留下气息惊扰了妖怪,只绕着房屋巡视了一阵后,就近寻了棵高大挺拔的树,然后凌空一跃,几步便登上了树顶,一面借着树荫乘凉,一面借着地势察望。 宝儿家的院门紧闭,屋门也只留了条不大的缝,宝儿正蹲在院子玩着泥巴,倒不见他爹爹的身影,想是应该出去劳作了。 “可看出了什么?”习青衫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法海摇了摇头:“我实际接触的妖怪并不多,眼下这么一观,也只觉察到有妖气,却不知究竟是什么妖物作祟。” “无妨,等着便是。” 法海“嗯”了一声,端午已过,妖怪没了忌讳,自会出来行动,正如习青衫所说,她现在要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 好想变身码字机2333
第14章 白颈鸦 按理来说是不会有妖怪会选择在白日里人群众多的时候动手的,但为防万一,法海还是选择和习青衫守在这里,片刻也未曾离开。 时值正午,家家户户都燃起了炊烟,饭菜的香味自四面八方飘来,白辛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蛇信“嘶嘶”地吐着正欢。 正等的有些无趣的法海看见盘在树上的白辛,微微讶异过后,一边探手去摸它,一边抬头向习青衫看去:“你什么时候把白辛带上的?” “一直都在。” “那之前怎么不见它出来?” 习青衫语气悠悠,答案给的十分简单粗暴:“蛇懒,还馋。” 法海看了看摇头摆尾着撒欢的白辛,默了片刻,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白辛哼唧一声,甩了甩尾巴,内心活动颇为丰富,他不过是被那一碗五花肉折腾的睡的晚了些,因此起的也晚了些,而起的时辰恰好正是用午饭的时间罢了,什么懒啊馋的,和他白辛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法海和习青衫一整日都守在树上,不见有任何异象,白辛醒了之后倒是东爬西溜的,一会儿消失不见,一会儿又卷着个果子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虽然在法海看来白辛不过是一条不会说话的小蛇,但有了它在,气氛明显活络了不少,时间也因而过得很快,转眼便是黑夜降临。 村落里的夜晚总是静悄悄的,天边一轮弯月皎洁柔和,整个村子都沐浴在月华的照耀之下,就像是披了层泛着柔光的薄纱。 随着暮色升起的除了月亮,还有法海的警觉性。 不复白日里的潇洒观望,此刻法海手中已握着鎏金鞭,立在大树延伸出的一根粗壮的树枝之上,四周茂密的枝叶是她天然的屏障,而一身玄色衣裳更恰到好处地将她的身形隐没在树影与夜色之下。 习青衫就在法海身后的一侧背手而立,白辛则乖乖缠在他左肩之上。 夜风徐徐,驱散裹在周边的热气,大多数人家已经沉沉睡去,只有少部分还点着烛火,不知在忙碌着什么。 等待之际,法海余光虚瞟了一眼习青衫的脚下,和她立着的这个地方相比,不知他站脚的树枝有多细,习青衫却恍若没有重量一般,稳稳地立在上头,丝毫不见有任何负担。 身轻如燕,修为莫测。 除此之外,法海脑子里寻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此时的习青衫,不过一个小小细节,便足以看出习青衫的能力,所以那日他说自己为媚人花所惑、无力敌之,是真是假着实有待商榷。 若是真的,他修为不低,怎会中了小小媚人花的暗算?若是假的,那他为何要撒谎?又为何要以此为由,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 又过了一会儿,最后一盏烛火忽地吹灭了,拉回了法海不断延伸的思绪,万籁俱静,整个村子陷入了彻底的沉睡。 法海回过神来,微微晃了晃脑袋,抛去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集中注意力盯望着宝儿他家,毕竟除妖才是今日的正经事,关于习青衫的问题回头再提也不迟。 午夜子时,鬼门大开,出来游荡的除了百鬼,还有各种妖魔,是以周遭的妖魔气一到子时便越来越强盛。 在法海尚未察觉之前,习青衫便闻到了令人不甚愉快的乌鸦的死气,就连白辛也变得有些烦躁:“臭鸟臭鸟,真是要臭死了。” 习青衫用手指点了点白辛的头,传声道:“稍安勿躁。” 白辛这才消停了些许。 在正主到来之前,习青衫又看了眼法海,问道:“一个白日下来,灵力恢复了几成?” 法海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宝儿他家的房屋,空着的那只手却是握了握拳,又忽地放开,然后道:“七成。” 习青衫挑了挑眉,没再多言,七成不算多,但对付个小妖,应该是绰绰有余,看来他是可以作壁上观了。 呀——呀—— 呀——呀—— 呀——呀—— 法海并不曾听见群鸟振翅而飞的声音,也不曾看见哪里有鸟群飞过,阵阵鸦啼之声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声声凄鸣,如怨如诉。 法海很快便反应过来,握紧了手中的鎏金鞭,神情紧绷,他们等了足足一整日的妖怪终于来了。 鸦啼声刺耳无比,村子里却好像无一人听得见,自然也不见有任何响动。 明明是一群乌鸦一齐鸣叫的声音,在法海的视线里,却只飞来了一只小小的颈部纯白的黑鸟。 那只黑鸟在宝儿他家的上空盘旋了三圈,停在了他家的屋顶之上,然后张口发出了今夜最为凄厉的一声鸣叫之后,其余的鸦啼之声纷纷停歇,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法海愣了片刻,才认出那是一只白颈鸦,只是个头不大,看起来与一般乌鸦大小无异,想来应该还只是只半大的鸟。 可很明显的是,这只白颈鸦身上有很重的妖气,而刚才那些纷扰的鸦啼声,不过是为了迎接它的到来罢了。 那白颈鸦停驻片刻,一阵蓝光一闪,原地立着的便成了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岁大的孩童,一双水蓝色的眼睛好看得紧,只是眼底却没有儿童稚嫩的光芒,有的只有无尽的怨恨与悲戚。 乌鸦喜食腐肉,善夺人心魂,怪不得老板娘会说宝儿他娘亲就跟惹了疯病似的时哭时笑,应该就是被这小白颈鸦夺了魂,神志不清,若非他只是个孩子妖,那妇人也不可能会留命至今,倒是被习青衫说对了,还真只是只‘小妖’。 只是—— 现如今化妖竟这么容易的吗?小妖法海确是见过不少,而这小孩模样的妖……除了那些父母俱为成妖的,她还真没见过。 而这只小白颈鸦身上只有他一人的妖气,身边明显没有成妖跟随。 习青衫见法海立在原地不动,看了一眼那只小白颈鸦,道:“妖物就在眼前,法姑娘却按兵不动,是欲如何?” 法海心中虽知他是妖,但眼前的他却只是个孩子,若要她睁着眼对一个孩童模样的人下杀手,她着实做不到。 思忖再三,法海闭了闭眼,终是回道:“救人,渡妖。” “那姑娘可还需要我帮忙?” 法海摇了摇头,对付个孩子妖还以二打一的事她做不来。 二人交谈之际,白颈鸦已做好了施术的阵仗,法海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握紧鎏金鞭,脚下发力,挥鞭便向小白颈鸦而去,打断了他正施夺魂术的步子。 那白颈鸦已经连续十多天于子夜来此施夺魂之术,昨夜便应是最后一晚,只因着端午佳节阳气过甚才未曾前来,今夜正当施术夺全魂的关键之际,却又有人来横生枝节,怎能不气? 一双冰冷的水蓝色眼睛刹时就变得通红,抬眼瞪向法海,双手用力一甩,便是无数的黑羽利箭飞出。 招式不多,妖力有限,每一次攻击却都仿佛拼了命似的用尽了全力,而且速度极快。 法海见他年幼,有意渡他,却无心伤之,再加上灵力并未完全恢复,只能先集中精力一一化解攻击。 白辛在远处观望,他本就对鸟类有天生的敌意,见状又是急的嗷嗷直叫:“法姐姐怎么不打他啊,别只守不攻呀,快教训那只臭妖怪!” 习青衫默了默,然后开口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只妖?” 白辛后知后觉地“呃”了一声,选择了闭嘴,不过在闭嘴之前,他还是心心念念着他的法姐姐:“山主你盯好了,一个不对就赶快利落出手,别看我们都是孩子妖就给我面子……” 习青衫:…… “放心,你在我这里没什么面子。” 法海和小白颈鸦从屋顶上打到院落中,孩子妖终归只是个孩子,几轮连续不停的攻击下来,便有些疲累,速度也就缓了不少,法海正准备找准时机用鎏金鞭缚住他,却听“吱呀”一声,身后的门被推开了。 法海背对着门看不见,白颈鸦却是看的个一清二楚,是那个人类小孩儿出来了,他拿这个除妖师没奈何,可不代表他对付不了一个人类小孩儿,当即一手用妖力将那小孩儿拽出,一手操控着黑羽利箭,冲他命门而去。 白颈鸦的优势是速度,法海虽快,但白颈鸦比她更快,等她反应过来,已来不及挥鞭阻挡,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宝儿被害,只得以身为盾,挡在宝儿前头。 宝儿不过是被尿意憋醒了,听闻外边有吵闹声,便揉着眼睛想出来看看,可还没待他看清什么,便觉得有什么拽了他一下,然后就是一个陌生的姐姐突然抱住了他,留得他一脸莫名地立在原地。 白颈鸦似是没想到法海会扑身救人,也愣在了原地。 那黑羽利箭从法海的背后刺入,位置很不凑巧,差一点便会没入心脏,而平素里脆弱的心脏今日倒好像是颗石头般坚强,除了伤口处传来的钝痛和失血的晕眩之感,法海未觉有任何异样。 而法海中招后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习青衫便从树上瞬移到了院落中,脸色不大好看,袖子一挥,便将那白颈鸦掀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奉上……然而还是赶不完榜单了ORZ
第15章 报仇 白颈鸦被压制的厉害,趴在地上一时半会儿动不了身,如果忽略他赤红眼睛里敛不住的恨意的话,瘦小单薄的孩童身躯倒显得有些可怜。 对于习青衫来说,一只小小白颈鸦构不成什么威胁,见他在地上无论怎么挣扎也起不来之后,也就先将他扔在一遍不管,俯身去扶法海,眉头微皱,脸上难得的没有什么笑意:“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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