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这时仿佛看见了什么,道:“我也去买点东西。” 江煜先则摆摆手:“我站在这儿吹吹风,就不参与了。” 二人分别朝着不同方向走去,看着他们走得远了些,江煜先这才道:“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端午祭上的事,我很抱歉。” 见他突然提起这头,法海倒有些意外,她并不是爱追究旧事的性子,端午祈雨一事,除了透支了下当时的灵力,其实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其他实质性的伤害,只摇摇头:“都过去了,江少主不必放在心上。” 江煜先却一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我这次道歉,确乎是出于真心。我有一位心悦之人,在她眼里你很重要,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所重视之人,当初确为家族所迫,以后再不会了。” 端午祭一事,法海是真的已经不在意了,但江煜先这句话里的“她”,所指何人不言而喻,法海看着河面的目光一顿,并不想和他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接道:“江少主究竟想说什么?” 法海直白发问,江煜先也就不再遮掩:“实不相瞒,我与芊芊两情相悦,此番来天阳宗之前,我便在家中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待盛清会结束,回到江陵城,江家便会向法家下聘礼提亲。” 法海闻言面上未有任何变化,但收回了望向远处的目光,转头看向江煜先,眼神难得地藏了几分冷意。 江煜先迎着法海的目光,并无退意,继续道:“我知道江家同法家之前有过许多摩擦,法家诸位对我不满也是理所应当,但无论旁人如何说、如何拦,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我向芊芊承诺过一生一世的誓言,便一定会做到。” “江少主说这些,只是为了表明自己对姐姐是一片真心吗?” 江煜先摇摇头:“一片真心又岂是只言片语能表明的,日后自有行动为证,今日说这些,不过只有一个目的——我希望芊芊的婚事,能得到她亲妹妹的祝福。” 法海愣了一瞬,本以为他会说一些让自己不要太过为难于他的话,可没想到他说的却是希望姐姐的婚事得到祝福。 虽说江煜先认为自己会因为江家而对姐姐心生怨言这件事很可笑,但到底说得上是在为姐姐考虑,法海也就收回了凛凛目光,只道:“江少主多虑了,姐姐的婚事,是她自己的选择,无论那决定是好是坏,只要她心意已定,我都会支持,无关旁人。” 江煜先点头一笑:“如此,甚好。” 不远处,习青衫提了盏河灯回来了,另一头,容湛怀里也揣着包什么东西。 二人很是默契地一同停在了法海面前,又默契地一同伸出了手,一人递出的是手中的灯,另一人递出的则是怀中的纸袋。 法海愣了一瞬,接过了灯,却没去碰那纸袋,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容湛。 容湛见状只笑了笑,解释道:“这家的绿豆糕味道不错,我买过几次,甜而不腻,很适合夏日食用。” 法海当他好客,也就接过纸袋:“多谢容师兄了。” “你第一次来天阳宗,我尽些地主之谊理所应当。” 心中那股烦闷感又来了,习青衫压下不悦之意,面上依旧笑着道:“容兄不愧为天阳宗大弟子,待人接物还真是滴水不漏。”手上则向那纸袋探去,“放河灯拿着吃食也不方便,我先替你保管着。” 法海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一个食袋几经辗转,又落入了习青衫手中。 江煜先乐得在一旁看戏,容湛却好像并不在意。 容湛心思细腻,自能觉察出这位习兄并不待见自己,不过两人都不是容易剑拔弩张的性子,无需因为一些小事,闹得明面上的不愉快,于是他只浅浅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几人陪着法海放完河灯,今夜的赏灯之行也算是告一段落。 回到天阳宗,容湛同几人说了告辞,江煜先也回了自己的屋子,只剩下法海在留在外面,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同习青衫讲。 习青衫挑眉看她:“还不回去休息?” “我还是想再多了解一些,关于鸑鷟的事。” 习青衫并不意外法海还念着这事儿,他本就打算抽空的时候再给她讲讲,既然她现在问了,这会儿答了也好,免得她因为揣着疑惑而不能好好一睡觉。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鸑鷟与凤凰,就如蛟与龙的关系一样,蛟为龙属,修炼千年可化龙,鸑鷟为凤属,修炼千年亦可经历涅槃,化为真正的凤凰。” “若能化凤,我为什么从没听说过?” “鸑鷟要想变成凤凰,必须经过涅槃之火,但实际上,没有几只鸑鷟能熬过那焚身烈焰,再加上鸑鷟一族后代绵延极为不易,也就造成了这一脉越来越单薄,就算是我,也已有几百年再未听过鸑鷟的消息。鸑鷟留于世间的消息本就少之又少,又数百年未曾现世,这种情况之下,大多数人都不知鸑鷟,也并不奇怪。” 法海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法家虽已没落,但好歹也曾是个除妖世家,家中藏书所列妖魔精怪名目无数,鸑鷟留于世间的消息再少,她也不该一点传闻都没听过。 心中无端生了一种直觉,好似有人故意将鸑鷟这二字从她从小到大的轨迹中抹去,她看过的那本异物志,当真和容师兄所阅的不是同一版吗? 心中这般想着,当即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习青衫略一思量,道:“你若心中存疑,可以等到大比结束之后,去向容湛借书一观。而现在,夜色已深,你该做的是去好好睡一觉。邀你出去逛灯会,是为了放松,若你因此行徒增烦扰,倒是因小失大了。” 法海点头对习青衫的建议表示了认可,但身体却不见有回屋的动作。 习青衫挑眉:“还有事吗?” “那个,”法海的目光瞟向了他手中的食袋,“……绿豆糕。” 习青衫微笑拒绝:“夜色已深,宜睡觉,不宜吃甜食。” 法海:“……” 作者有话要说: 注:鸑鷟(yuè zhuó),实际上就是紫凤,但本文由于设定需要改了,大半部分是自己瞎编的。另外,青君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就是说233
第33章 绿豆糕 法海也没有强求,小声应了句好,就乖乖回屋了,即便如此,习青衫还是从她表情里读出了一丝遗憾。 习青衫很好奇,这绿豆糕究竟能有多好吃,尝了一块后—— 口感细润,清香绵软,甜而不腻,确实还不错。 如果这是他买的,味道一定会更好。 于是习青衫转身将剩下的绿豆糕全喂了墨墨,选择连夜下山去重买,好在灯会期间,哪怕已是半夜三更,明溪镇此刻仍是灯火通明,商铺小贩也都还未收摊,从镇东跑到镇西,寻了几家之后,竟真给他买到了。 就在习青衫揣着绿豆糕,美滋滋地往回走的时候,忽地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习青衫脚步顿了顿,拐了方向循着那气息走去,然后就在明溪镇的另一端入口处,望见了趴在地上睡得正香的白辛。 习青衫:“……” 天阳宗为明溪镇在各个入口设下了防护法阵,可将寻常妖魔精怪拦在镇外,以习青衫的能力,自是不会将这法阵放在眼里,而趴在入口处的白辛,明显就是那个被拦下的对象,不然以他的脾性,早就冲了进来。 习青衫无奈地叹了口气,施术匿去了白辛身上的妖息,然后拎着他的尾巴把整条蛇提起来。 白辛被这动作惊醒,下意识地摆动挣扎,然后听见上方传来警告声:“别乱动。” 白辛愣了一瞬,反而摆得更厉害了,不过这回明显是因为太激动了。 “山主!山主你终于来了呜呜呜!我可想死你了!” 习青衫看他拼命板着身子,试图把那张蛇脸往他手上蹭,面上仍是一脸嫌弃,手上却将他往上一抛,然后稳稳接住,让白辛盘着自己的手臂。 身体终于摆正了的白辛蹭得更欢了。 习青衫见状合理发出质疑:“白辛,你真的不是狗变成的蛇吗?” 一句话成功浇灭白辛的所有热情,让他想起了这些天一个人待在这里的苦楚与心酸,终于停止了动作,转而嘶嘶吐着蛇信,开始哭诉:“山主你还说呢!不知道我在这里等得有多辛苦,你们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青恒山,也不带着我,我一个人跑去了江陵城,又才知道你们去了崆峒山,这里每天都到处是人类修士,我一条蛇战战兢兢躲躲藏藏,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呜呜呜……” 听得习青衫脑袋嗡嗡作响,无奈道:“知道害怕,不知道自己回去?” 白辛委委屈屈:“我还不是为了给山主传递消息!” “什么消息?” 白辛终于想起了正事:“侑吴说,那花妖死了。” “死了?”习青衫闻言眉头微皱,“什么时候?” “就在你们离开江陵城后不久,侑吴觉得事有蹊跷,就让我先来告诉山主,他留在十方罗刹继续调查。” “侑吴说她进了十方罗刹便消失不见,他又是如何发现她死了的?” 白辛忘了之前的不快,立刻投入了一副神秘兮兮聊八卦的模样:“那自然是因为她死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习青衫面无表情:“轰轰烈烈可不是这么用的。” 白辛毫不在意这些小细节,继续道:“她呀,就死在了西宫门口,妖王亲自动手执的刑,据说当时十方罗刹内的妖,都去围观了。” “所以那花妖,原是逃进了妖宫之内。” “没错。”白辛点了点蛇头,“据说那媚人花胆大无比,打上了妖王的主意,又见妖王夫妇恩爱,便试图下毒谋害妖王妃,不过还未得手就被发现了,引得妖王震怒,将她悬在西宫门前,亲自动手,杀一儆百。” 妖王妃……突然听见这个词习青衫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即想起歧桓前些年好像是提到过自己娶了个女人,自己过往一向不沾女色,又不关心下属的私事,是以听过便忘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来,是歧桓冲冠一怒为红颜,没人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实际上,一个小小的媚人花妖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招惹了他之后又去招惹歧桓,而且她在去了十方罗刹之后就失去了行迹,能摆脱侑吴的追踪,身后必定还有人在,至于那人究竟是谁……那就有必要查一查妖宫内部了。 习青衫并不是怀疑歧桓,歧桓跟随他多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但他不能确定,歧桓会不会受人蒙骗。 于是原本还想着去天阳宗见见法姐姐飒爽英姿的白辛听见自家山主开口了:“你回去告诉侑吴,重点查查妖宫内部,尤其是歧桓的那个王妃。” 白辛茫然道:“啊?他已经在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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