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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含有打量意味，惹得我有些心虚赶紧低下头。 “将膳食呈上来吧！” 话毕，我刚转身，灰颜就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我，我向灰颜微微点头。 “将军慢用！” 一切都准备好，我准备离开时，不料被黑崽叫住。 “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我两只手臂在战场上伤了，用膳有些勉强。塞渊不在，你便来。这些天，便要辛苦你了。” 敢情我是喂饭的，这官还不如不升，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是！”我走到他面前，四处张望，看到一张长凳，将其搬到黑崽的侧面，坐下，端起粥，舀了一勺，凑近黑崽的唇，等他张口。 “将军？” 见他不开口，我轻声提醒道。 “我想吃菜！” 听后，我似是理解般地点头，放下碗勺，拿起筷子，随意夹了绿菜，送到他口中，听着他的咀嚼声，似是很满足。 “你叫什么名字？”他随意一问，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作答：“小人大齐，那是我小弟二齐！” “大齐？” “是的，将军！” “我看你们兄弟甚是眼熟，不知在何处见过？” “我们兄弟俩有幸见过将军一面！那晚我与小齐都睡不着碰到了将军，将军慰问了我们俩！” “原来如此！” 我顺势舀了一勺粥塞进他的嘴里，看着他咽下去，有第一勺便有第二勺、第三勺…… 时间很快流逝，用膳完毕。 “将军，如今天气转凉，要适当增添些衣物，切勿生病惹得您家夫人担心！”我趁着收拾碗筷时，叮嘱黑崽。 黑崽不置可否，我与灰颜退下。 路上，灰颜提着食盒，一路未与我搭话。 “生气了？” 灰颜摇头：“我只是看清楚了一件事！” “何事？” “主人竟然默认你是他的夫人！” 原来是这件事，我反问道：“我什么时候不是？” “你与他认识才几个月，不对！连一个月都未有过，主人怎么会对来历不明的你动心？” “可是我认识他四万年了，而且感情是不分前来后到的，只要认定是那个人便打从心里便是那人了。” “四万年！”灰颜惊讶道。 随后在回火炊营的路上，我向她讲述了我与沅圻的事。 “所以就是主人爱而未得，而你后知后觉？” “是的！” “主人好可怜，你这个笨女人，难道以前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吗？”灰颜自然是向着沅圻，我无奈道：“我们之前可是姑侄，我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我也是刚知道自己的身世，碰到了栀子精得知的一切。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都是亲情，根本没想过这层面！” “可是你还是选择陪主人，说明主人选择你是对的。” “那你同意我们俩的婚事了？”我调侃道。 “不同意又能如何？既然主人喜欢，那我就只能退出，不过……” 我被逗笑，“不过什么？” “主人永远是我的主人！” “他一直都会是你的主人。” ……
第12章 碧芩6 等到晚间，我照例让灰颜带我到将军府书房。 “用着这么麻烦？你不就在他身边，为何每月还要给主人写几封信！” “可是他不知道啊！而且里面都是些私密话，我说不出口！”说罢，脸上有些灼热之感。 “你脸皮厚，什么话当面说不出？” “脸皮厚顶什么用，细腻的话应该用文字表达,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你就明白了！”装进信封，我再三打量，将信放进衣袖中，这样，等明天一早如平时一般托人给早起买菜的司娘，这样司娘就会将信给沅圻送去。 “我特好奇，你这几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每次我写信时灰颜就在一旁磨墨、打瞌睡，结果信的内容一点都没有看到。 “秘密！” 灰颜：“……” 第二日，我见到的沅圻，神采奕奕。衣服也加了不少，我很满意，看来那封信很是管用。 坤月，正值天气转凉。 我专门煮了姜汤给沅圻，刚到帐口，便听到里面有谈话的声音。 “我尽量谈妥！” 声音润泽如流水，滋润心田，勾起我的好奇心，索性问帐前守卫大哥。 “里面那位是洵鄘公子，是柳州最有名的学士，将军与他关系匪浅！”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学士来此处有何用处？ “难道是将军想要交流文学？”我喃喃道。 不久，帐中走出了个行色匆匆的男子，一身白披风，背影儒雅胜雪，潇洒离去。 “咳咳！” 娄璟跟着白衣公子一前一后出了营帐，一声咳嗽将我对白衣公子的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将军！” “送膳是吧？” “是。” “随我进去！” 刚进去，便看到光着上半身的沅圻，塞渊在一旁为其上药。 胴色的身体上是紧实的肌肉，锁骨清晰可见，左右两臂上的青筋暴起，伤口崩开，血被及时止住，他微微抬头看到我，我连忙回避他的眼神，看向娄璟。 “小人还是在一旁等会吧！” 说罢，我拽了拽身后的灰颜，灰颜好久都没有反应，我转过头，挡住她看沅圻的眼神，往一边瞟了瞟，灰颜有些不情愿地同我侍立在一旁。 “喂，饱饱眼福都不允许的吗？”灰颜放低声音，面不改色道。 我绝对地摇头表示抗议。 “小气！” 想来我是最慷慨的一个，可是有关于沅圻的事情，我就想自私起来。 “将军，这次多亏了塞渊看出来你旧伤复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娄璟道。 “虽然塞渊有时候是挺不靠谱的，但关键时候还是能发挥作用。” 面对娄璟这样的褒奖，塞渊不知该哭该笑。 “你别轻易开口，你开口就是伤我的。”塞渊无奈一笑。 手旁的纱布没有了，塞渊抬头，道：“送饭的那个谁，在你右手边有个箱子，把它打开，拿卷纱布过来！” 我瞧向右侧，很快注意到一个箱子，走向它，打开，拿了卷纱布，递给塞渊。 “好了！”塞渊打好结，为沅圻穿上中衣，见我还在旁边，轻轻抬了抬下巴，“剩余的交给你了。” “我？” “将军，你看我忙了这么久连个饭都没顾得上吃，可否提前放我离去？” 得到沅圻的点头，塞渊得意地向我挑眉，然后在我右肩轻轻拍了两下，眼神中有种珍重的意味在里面。 不就是给沅圻穿衣服，谁不会？ 娄璟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然后塞渊将他一搂，本来娄璟有所嫌弃，可不知塞渊在他耳畔说了什么，俩人竟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营帐。 灰颜在得到沅圻的指令后将食盒放到桌面上也离开了。 “将军，小人没有给人穿过衣服，可能下手有些重，若是疼了，你多担待！”我先提前告知，下场应该不会很惨吧！ “嗯。” 得到他的同意，我将白色的中衣一步一步系好，然后拿起里衣，将其抖平，给他套上，然后系上带子，一气呵成。 拿起件黑色披风披在沅圻身上。看来，给他换衣裳也没有这么难。 “将军如今伤势还需静养，我来喂将军用膳！” 随后我掀开食盒，先拿出鱼汤，再拿出饭菜。 “将军，鱼汤！” 我准备好要给他喂的架势，右手举着汤勺贴上他的唇，然后自己情不自禁地张开口，沅圻忍不住笑出声，我合上嘴，抿紧唇，陪笑道：“小人能惹得将军一笑，可是有做丑角的天赋呢！是吧？” “丑角？”沅圻挑眉，四处打量我。 “是啊，小人能惹您一展笑颜，可不就很有天赋？” 他不置可否，我将碗举到头顶上，右眼轻眨一下道：“请将军喝鱼汤！” 看到他未拒绝，我把碗凑近，他呼噜咕噜喝了下去，我甚有成就感。 “大齐！” 我正准备出营帐，他叫住了我。 他唤我名字的次数屈指可数，可那两字在他嘴里念出是那样独特，我下意识地转身，这个名字我已经很是熟悉。 “嗯？将军有事？” 他缓缓站起，走到我面前，一瞬间，他身上的披风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的身上。 “你不是说天气转凉，怎的穿得如此单薄？这身披风就当是这些天你喂我的赏物，可以为你挡风，回去也添置些衣物，莫要生病！” 看着他为我系好胸前的绑带，有些感动，受宠若惊。 “快些回去罢！” 我略有深意地盯了沅圻许久，直到他对着我右眉轻挑，道：“还有事？” 这句话很是低沉，声音小却击中我的心，不知道我是如何回到火炊营的，只记得我把那件披风当成宝贝，在回将军府书房写信时专门将它放置在衣柜里。 塞渊事后看到我毫发无损很是惊讶，询问才得知，沅圻不喜他人为自己穿衣，也不喜欢他人喂饭给他，最讨厌喝汤类…… 我暗暗庆幸那时候他的心情应该还不错，没有任何的埋怨，乖乖地穿好了衣服，将鱼汤喝得一滴不剩。塞渊以为我在说胡话，反正他是一点也不信。 葭月二日晚，素月分辉，银河共影，碧水澄澈，树木疏影发怵簌簌的响声。 大军驻扎在离敌军仅距十里的平地上，这几日，洵鄘一直出现在沅圻的帐中，我偶尔还能与之碰面聊上几句。 他们一直在解决议和之事，忙得焦头烂额。我在一旁听了个大概，敌军首领展翟议和的条件只是为其家族正名，沅圻似有犹豫，我无意插进他们的谈话中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既然是被冤枉那就要为其平反。难道造反的污名要永远背上吗？这对展氏一族是极为不公平的，常人犯错也要及时改正，更何况是君王呢？ 若是此次议和能换来和平，何乐不为呢？ 将军，难道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伏尸百万才能取得和平？ 打死一个展翟，可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的像展翟这样的人，您能保证一直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大齐的话甚入我心！”随后，洵鄘举起右手手掌，我俩一拍即合。 沅圻最终同意议和，这场战争终于落下帷幕。 终于，沅圻要回柳州，我在信中写道会在城门口迎他回家，所以我与灰颜提前回到柳州，换上衣裙抱着灰颜回到将军府，司娘看到我甚是高兴，当天就款待了我的胃。 知晓他具体回城的时间，我特意早早在城墙上远远眺望。 西风散，雁归、回春，水迢山高未觉远，金甲铁衣夜不脱，碧云晚风入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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