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金口都开了,塞渊你还不谢恩!”娄璟提醒道。 “属下多谢将军!”塞渊抱拳,笑眼可见其愉悦之心。 “此次战后,边境敌军定然元气大伤,不会轻易卷土重来。战后传我军令,柳州士兵继续驻守,可许一月归家探亲,其余佑临士兵整顿好皆随本将军回京师,休整两月启程归柳州。” 此话一出,塞渊与娄璟相视,将军在此之前从未动过要回佑临的想法,是因塞渊思乡心切亦牵起他的心绪了?想来也是,毕竟将军的父母健在,总不能一直不见。 “末将领命!” 随后沅圻独自离开,刚到主营,迎面碰到一男子,墨发具束,双目含星,唇淡若水,白衣胜雪,独具风范。洵鄘见到沅圻,终于呼了一口气,“我从申时忙到如今,实是口干舌燥,还不请我进去?” 洵鄘将右手搭在沅圻的肩膀,沅圻颔首一笑,似昙花般独立惊艳。“需要我吩咐他们准备些饭菜吗?”沅圻一开口便问到洵鄘的心坎上去了,得到回应后,沅圻瞥向戍守一侧的士兵,“且去准备好吃食!” 营帐中,洵鄘抱怨道,“你这里便只有茶,明知我素爱喝酒,却偏偏没有酒的影子。” “军营禁止喝酒……”沅圻本还想说什么,洵鄘立即打断。 “嘚嘚嘚,你不说我都知晓,不就是怕敌军突袭,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呗!”语气稍带些懒散,言毕,随后从袖间拿出一把白扇,扇柄由羊脂玉环绕,光泽温润,在其衬托下,摩挲扇柄的手指修长且根根分明,比羊脂玉还要白上几分。不经间的摆袖若清风绕指柔,雅淡如雾。 “你与那展翟谈得如何?”沅圻深神色凛然道。 言归正传,洵鄘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自是谈得甚合我心。” 接着道,“边境这么多年的战乱皆是由展翟部下挑起,展翟是寘国开国元老展岚卿的后裔,由于先王上猜忌,展氏一族被赶尽杀绝,仅留展翟一人存活于世,追随展氏的便都与其隐藏于边境,在展翟的默许下犯上作乱。其实展翟想要的不过就是为家族平反,只要能为展氏正名,恢复其往日名声,便能真正的平战乱,百姓才能真正的安居乐业。” “从祖父到我,已与展翟争斗有四十余载,若是当今王上欲为其正名也不会一直默许祖父与我留在柳州。”听洵鄘言毕,沅圻摇头,犯难道。 “可这是他最后的退让,展翟斗了这么多年,只求平反。”洵鄘轻微皱眉,语气稍急,这可是他游说展翟后最好的结果。 “我岂会不知晓这其中详情。当年祖父被派到柳州抗击战乱,本能够一次性斩草除根,看到展翟后心软放过他一马,毕竟是忠臣之后,于心不忍,于是拖到了如今。王上优柔寡断,疑心甚重,不亚于先王,他派五千佑临精兵增援柳州,名义上是帮我分忧实际上是将我的一举一动悉数看在眼里。手握兵权,自是要引来君王的提防。” “所以,侯爷与夫人便是王上对付你最有力的筹码。若是你有反叛之心,侯爷与夫人便危矣。” 洵鄘说罢,沅圻掏出虎符,“祖父临终前将虎符托付于我,先王将虎符赐予他,统领寘国四十万大军,只是祖父年纪渐大,又被削到柳州,虎符便很少使用。” 继续道,“可展翟这件事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如此下去,展翟若暗中与朝中重臣勾结,必会反朝自立为王。所以,这次我决定回一次佑临,说服王上。” “那君上会不会治你擅离职守之罪?” “我有召回令,只要平定柳州边境随时可回佑临。” “那便好!” 秋季末,大雨连绵,欲将铅华洗尽。长如针线的雨无情滴落在河面上迸溅出无数的水花,腐蚀着枯死的木叶,□□着山里面生长的残菊,大地被悉数浸湿,不留一块干燥之地。大雨滂沱却不能阻挡金桂依旧,空气中不仅有翻新的泥土气息,还伴随着桂花之幽香清甜。历时四月余,沅圻胜归柳州城,全城百姓皆立于街道口准备迎接凯旋归来的大军。 我身穿朱红鎏金束腰裙,奔向柳州城门。惊鸿一现,铅华弗御,惹得花羞柳妒。又恐隔得太远,马匹过高,因此登上城门,只为目睹大军之势。 抱着灰颜,不时向远处眺望,只愿沅圻能够即刻入我眸中,所以不舍得眨一次眼,生怕与之错过对视之机。 “是主人,主人!” 山河整顿,国泰君安。 他居于首位,青灰色披风紧贴铠甲,银色头盔在朦胧的雨后显得锃亮,身后大军容光焕发,士气昂扬,挺胸阔步。 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新的泥土的气息,热烈而又恢宏的欢迎声响彻于柳州城,十米外,他抬头可能本想看看墙头插着的旌旄,但我就站旌旄旁,还穿着亮丽的红裳裙,肯定是瞧见了。 心中自是无比的窃喜,果然,我招了招右手,他点头示意。有时,千言万语皆化为一个简单的动作。 将军府内,众人皆忙得不可开交,司娘正在厨房里做着沅圻最爱吃的韭菜盒,而我待在她身边与她一同准备,她不断强调让我去见沅圻,可我觉得不急一时,在厨房里还能展示四个月来所长进的厨艺。曾给他写过几封信里面也提到过我向司娘学艺之事,并且还说一定要让他尝尝。每次给他写信的时间皆是在收到捷报后,我会去叮嘱他多吃些,早些安歇,也会将我的近况给他分享。从司娘口中得知,沅圻素喜面食,因此专门用了好几日来学擀面,如今算是炉火纯青。 “司娘做得菜盒当真香,难怪黑崽喜欢呢!”刚出锅的菜盒表面金黄酥脆,带有油的嗞啦声,香味四溢。嗳!我这肚兄又在蠢蠢欲动地翻滚,强烈至极,口水滞留在嘴角,无法自控地咽下口水,司娘看我这副被馋的模样,无奈一笑,随后道:“那你便为这锅菜盒的首试之人,趁热更能品出其滋味来!” “我?” 司娘深知我,晾了好几块菜盒给我。 这味道不用说,一口气几块皆已入了我的腹中。随后再替司娘装盘。再搓搓小手,挽袖准备洗菜,司娘还是将我支走了,不就是洗菜的时候比其他人多拔几根菜叶,如今手中的茶具才是我的活计,为沅圻泡茶。茶艺这门巨大的学问,老爹自是教习过,所以司娘给的自是轻松事。 “夫人,我来!”门口外碰到塞渊,他夺过我手中泡好的茶,一脸笑意,继续道:“这种小事还得是小人来干,你就多与将军待在一处。您这几月可是想他想得紧,将军还没进城,你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可见是有多么仰慕我们将军。将军就在里面,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今日如此懂事!不错不错!” “我不是一直这么听话吗?”如此滑舌,必然是遇到了什么幸事。 话毕,塞渊转身。我往里面瞅了瞅,不知里面情况如何。 “再过几日,我要去佑临。”
第9章 碧芩3 这是他对着我说的第一句话,不知我脸上此刻该有什么表情应对,勉强一笑,清嗓后,“那我与你一起!”他听完后脸上毫无波澜,最后淡淡摇头,“此去凶险,你就在柳州照顾灰颜,也顾好自己。”语气坚决,不容我反驳,只好点头,随后他抬手摸了我的额头,薄唇微抿,弧度上扬,眼若灿星。 停留了半晌,随后移到我的鼻尖,而我的瞳仁随着他的指尖而逗留。 “你知不知道,不征求女子的同意便随意触摸,这种行为称为孟浪,而孟浪的男子经常有一个听上去不好听的名号——登徒子。将军是想成为柳州笑柄吗?”好似是被惊醒,在我说完后,他迅速收手,好在我手疾眼快,抓住了他犯案的右手,“将军这是敢做不敢当啊?如何做好一军之长?” “轻薄我可是要对我负责的,难道你想娶我?”见他陷入难堪,本想着就是调侃一下,以前他也不就喜欢摸我的头吗?见他从袖中拿出一张被折叠好的纸,难堪的人转变成了我,他一点一点地展开那张纸,我岂能不识那里面写的是什么,想要一把将那张纸抢过来,可是究竟比不过他的速度,想必他定然是看过了。 随后,我怕故作大方的模样,摆手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想看就看,里面也没什么,不就是些胜仗的记录,我平时无事也是闲着,写一些又能如何?就算你想说我想你了也不为过吧,毕竟你出去这么久,将军府里就我一个孤零零的。” 六月二十日,一胜。 七月四日,二胜。 七月十九日,三胜,于七月底歼灭敌营之一。 八月初,全军深入。 八月中旬,重伤边境叛军,亦负伤。 九月初,重整旗鼓,进军敌营,胜。 中旬,又胜。 十月,接近敌军首领大营,因旧伤复发延缓十日。 十一月,议和,中旬,大胜回柳州。 见他未语,我便继续道,“你这随意拿别人的东西不好吧?要不将这张纸还我?”他摇头,随后转身自顾自地走着,我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但好歹把那张纸还我,随后跟着他进了书房。 刚入门,他转身,越过我将门抵住,随后低眸看着我,弄得我不知所措,甚至能感到整个身子都莫名的发烫起来,他嘴角轻抿,我感觉他是故意为之,专门取笑我,“你想对我怎么样?” “谢谢!” 两字虽轻如鸿毛,我却在他眼中看到有千斤重。 “你把我关在此处,又将我圈得离你如此之近,想说的不止有谢谢吧?”说话时轻扫他的脸,眉梢微挑,就等着他接话,看他腼腆的时候一点也不干脆,直接踮脚轻啄他的脸侧,如蜻蜓点水般,只那一瞬,浅尝辄止。 “这不很简单吗?怎么偏偏到了将军这里就着么难为情呢?” “若是我说我想负责呢?”一字一顿,清晰贯耳。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平定战乱,百姓安宁,我便同你成亲!” “那得等多久?一辈子?我可等不起!” “……” 话毕,我顺势摇头,手捧着他的脸,细细看了许久,“你这块石头既然开了花,那我就勉强答应了!” “不过,为表诚意,呶,还回来!”踮起脚尖,离他很近,露出右边的侧脸,右手手指轻点脸颊,还有点小得意。 “……”面前男子显然哑而无言,无语至极。 “怎么,就这么小的一个要求你都做不到吗?那我得重新……”还未说完,某人便轻点我的脸颊,顿时,满脸通红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我话还未说完,你怎么搞突袭?” “学你的!”话语中带有一丝傲娇,唇角不经意间挂着笑,他就是喜欢看我的窘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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