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玉团子似的小娃娃,她怎么能猜到祠堂里的秘密?! “戏演的太过,就假了。”江芜冷冷看着他,“我不相信一个门前盖着‘旌表贞节之门’牌楼的世家大族,会答应让冲喜失败的新娘子归家再嫁。” 更别提冯鹤龄还假惺惺地对方宁心展露同情,又一副大义凛然,为了消灭女鬼甘愿牺牲全族的架势。 他说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透着虚伪,江芜冷眼看着他唱念做打,就像一头披着人皮的畜生。 “让我来猜猜吧,其实方宁心嫁过来之前,封延年就已经死了,你们要的根本不是冲喜,而是活人冥婚。” 江芜像小猫一样,在满墙的牌位之间轻盈地来回走动,似乎在挑选下一个目标,让那些跟随封鹤龄赶来的子侄都不敢轻易靠近,只能惊恐地堵在祠堂门口。 “而方宁心也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自尽殉情,她是被你们活活逼死的——” 啪! 江芜准确无误地又挑出了一块写着“封延平”的牌位,狠狠摔碎。 门外又一个年轻男人惨叫着倒地不起。 江芜转过身,冲他们甜甜一笑,“怪不得方宁心的诅咒对你们无效,原来你们早就把命寄在了牌位里,想要钻祖宗的空子啊。” 昨夜她看到封氏先祖的牌位后,想起了从前在地府看过的一本闲书。 ——有人祖上造了孽,被怨鬼诅咒代代不得善终。他四处寻找玄师救命,直到一位高人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给自己做一块牌位供奉起来,然后改名换姓,从此以后,诅咒便和他这一脉再无干系了。 背宗忘祖,在古人看来是不可饶恕的重罪,但那人为了活命,只能照做。至于死后在地下再见到先祖,会不会被唾骂,那就不得而知了。 方宁心死前诅咒的是封氏一族,封鹤龄干脆带着全家改了姓,从此封家变冯家,却还要靠着封氏祠堂和封氏牌楼的荫蔽,如此敲骨吸髓,真是祖宗都要被他气活了。 如今江芜砸碎了牌位,封鹤龄的寄命之法已然失效,方宁心,还有那些被封家强行扣下守寡,明为节妇,实为禁/脔的女人们,终于可以尽情报仇了。 哗啦—— 江芜小手一挥,又有一大片牌位被她扫落在地。 “不!!!” 封鹤龄还在惨叫,他仿佛看到祠堂周围的金光在不断消散,而一股滔天怨气正在不断逼近。 他破口大骂,“你毁了我封家祠堂,你会遭报应的!” “好啊,让你家祖宗都来找我吧,看他们敢不敢为了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得罪我?” 江芜又踢了一脚,烛台翻落,点燃了承柱周围的帐幔,火苗噌地蹿起来,越烧越旺。 封鹤龄吸了吸鼻子,闻到空气中一股浓烈的菜油味道,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是你放的火?!” 他就说,封氏子弟经过八十年前那场惨剧后,平时连点火做饭都格外小心,怎么可能弄出那么大的火灾? 江芜拍了拍手,大方承认:“这大宅子跟你们一样,透着股恶心的腐朽气味,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她三两下就跳到了最高处的架子上,顺着气窗爬上了屋顶,向下俯瞰。 火势汹涌,带着席卷天地的气势不断蔓延。 “族长!” “叔爷……” “大伯……” 随着牌位一块块被砸碎,烧毁,深宅大院各处都响起封氏族人的惨叫。 大红的嫁衣,水蓝色的裙子在大院上空飘荡,渐渐露出她们本来的面貌。 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人,眉目温婉,水蓝色的裙摆在空中飘荡。素白的指尖温柔抚过江芜的脸,下一秒俯冲而下,捅穿了一个封家男人的脖颈,解脱地大笑出声。 她和丈夫成婚四年,恩爱有加,直到他急病离世,她被族中长辈劝说守节,照顾年幼的儿女,本以为会就此带着对亡夫的思念终老,却不料封家的后宅就是一座不见天日的地狱…… 那座旌表贞节之门,给封家的男人带来无上荣光,背后却是多少封氏女的血泪。她们的骨头被碾碎,尊严被摧毁,有人活成了封大太太那样的伥鬼,也有人如方宁心,以生前十八年,死后八十年的漫长抗争,永不屈服。 “牌楼……”封鹤龄想到了什么,目露希望,喃喃自语,“我们还有牌楼,对,那是封家的荣耀……” 封鹤龄嘶哑着放声大笑起来。 就算他们今天都死在这里,只要功德牌楼不倒,那群贱人的骨头永远都要被镇住,不得超生! 轰隆—— 一阵沉闷的声响从远方传来,封鹤龄有种不好的预感,挣扎着抬起头。 他看到了什么? 那座矗立在正门前,高大恢弘,煊赫气派的封家牌楼,居然倒了?! 咚! 一柄大铁锤狠狠砸向圆柱,凌尘道长满头大汗,整洁的道袍沾满灰土,气喘吁吁道:“江芜到底在搞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们砸牌楼?” “三两句说不清楚,反正阿芜说,只要砸了牌楼,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在他身后,柳蛮蛮挥着一柄更大更长的铁锤,上气不接下气道:“道长你是不是不行了?不行就一边歇着去,别让上面的砖瓦砸到头——” 凌尘道长黑脸,谁说他不行了?咬紧牙关又是一锤。 亚度尼斯,还有其他选手们也都找到了趁手的工具,一群人仿佛化身暴力拆迁队,对这几座精致华美的牌楼毫不留情,说砸就砸。 “你们感受到了吗?这里的空间正在松动。”亚度尼斯忽然抬起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缝隙里似乎隐约透出一线光。 柳蛮蛮无意中一回头,连忙出声提醒:“封家人过来了,他们一定是来阻止我们的!” 密密麻麻的封家族人如潮水般涌来,脸上再无半分活人的生机,仿佛一具具不知疲倦,不怕疼痛的行尸走肉。 柳蛮蛮直接把手里的大锤砸了过去,一声清喝,眸中金光大盛,如一柄尖刀狠狠刺了出去。 亚度尼斯身上散出一团黑雾,不停将冲上来的封家族人淹没。 “好多人……”凌尘道长咬着牙,符纸不要钱地啪啪往外贴,一边和选手们背靠背互相照应,一边大喊,“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要撑不住了!” 亚度尼斯刚才被人潮冲散了,在另一个方向孤军奋战,眼看就要被乌压压的活尸淹没,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一把扯下左眼上的眼罩。 一团更加浓郁阴冷的黑雾汹涌而出,铺天盖地,瞬息之间就在他身周清出一片真空。 凌尘道长回头,正对上亚度尼斯如同深渊般的左眼,心头狠狠一颤。 他那只眼睛…… 来不及多想,他已经用光了最后一张符,手里只剩下一柄快要抡不动的大锤。 一只发黑的手快要抓上他的脸,突然被一抹金光弹开。 稚嫩威严的声音响彻上空。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视我者盲,听我者聋,敢有图谋我者,反受其殃!” 凌尘道长猛地抬起头,是江芜! 她被一个穿大红嫁衣的女人抱在空中,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玩意儿,正不断散发出煌煌金光,所到之处,神魂俱灭。 江芜低头冲下面大喊:“还愣着干嘛,接着砸啊!” 选手们压力骤减,反应过来,抄起大锤榔头咣咣开砸。 柳蛮蛮从封家人里杀了个来回,一身使不完的力气,拎起大锤朝天上狠狠一扔—— 那块“旌表贞节之门”的匾额,被她一锤砸了个粉碎,轰然落地! 方宁心看着这一幕,笑中带泪,大红嫁衣片片剥落,变成了一身干净的粉色衣裙,发髻也恢复了未出嫁时的女儿模样。 她终于做回了从前那个简简单单的方宁心,而不是牌楼下面冰冷冷的封方氏。 无数的衣裙从封家大院四面八方飘来,从无形化有形,一群恢复了灵智的封家媳妇,亲眼见证着这座深宅大院在火中慢慢覆灭。 就像八十年前方宁心放的那把火一样,而这一次,她们是真正的解脱了。 天空中的阴云散去,人间明亮的日光挥洒进来。 “谢谢你们……” 方宁心,还有她身后的女人们,冲江芜和选手们盈盈一拜,然后不断升高,消散在天地间,化作星星点点的金芒。 凌尘道长揉了揉眼睛,等视线一恢复,发现自己的身边又变成了荒草萋萋的野地。 冯家大院,功德牌楼,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仿佛大梦一场。 头顶的日光温暖明煦。 天亮了。 作者有话说: 内容提要来自b站up主“林晓丁”关于中式恐怖的一个专题视频,也是我写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 笨蛋作者水平有限,可能很多东西没有表达出来,但这个故事是我想写的,也希望看到这里的宝贝们能喜欢 爱你们
第42章 (三合一) 徐铭和《降灵》节目组, 韩默带着灵案组成员,还有江家人在冯家大院外守了一晚上。 直到旭日初升,当第一缕晨光划破天空,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地面的剧烈颤动。 沉闷的,自地下深处传来的巨响, 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庞然大物在轰然碎裂。 漫天尘烟飘过,几道人影从半空中被“吐”了出来,狼狈不堪地跌在地上,拼命咳嗽着。 罢工了一晚上的监视器突然恢复了信号,伴随着滋啦啦的电流声, 画面中出现了选手们灰头土脸的模样, 仿佛刚从黑煤窑被解救出来的挖矿工人。 只有江芜稳稳落在地上,身上干干净净,沐浴过功德的小脸仿佛会发光,越发像个不属于人间的漂亮小仙童。 “他们出来了!” 徐铭瞬间反应过来,指着前面激动地大喊。 众人七手八脚地上去帮忙,发现就连战斗力最强的柳蛮蛮身上都挂了彩, 凌尘道长脸上有几道血痕, 亚度尼斯精致的手工西装几乎被撕成了碎布条。 徐铭又高兴又紧张,挨个询问选手们的情况, 数了一圈, “怎么不见褚大师?” 他不会是已经…… “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在这里?” 不远处,褚大师醉醺醺地爬起来,看到周围的景象还有点懵,咂咂嘴说, “我那半壶陈年花雕还没喝完呢。” 柳蛮蛮扶着腰站起来, 飞过去一个眼刀, “老骗子,你还真是躺赢啊!” 他们在里面拼死拼活,这老骗子居然没被封鹤龄他们给吸成人干? 褚大师眼睛一瞪,理直气壮道:“我有仙师法宝护体,诸邪不侵,怎么能叫躺赢?你分明是嫉妒我!” 亚度尼斯看着二人斗嘴,忍不住摇头笑了。 他摸了摸手腕上被褚大师高价卖给他的菩提珠串,经历过刚才那一番激烈的打斗,居然没被扯断。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73 首页 上一页 75 76 77 78 79 8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