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桃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清醒,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容音淡淡地反问,“为什么你觉得自己是受害者,还是为什么做了亏心事一定会有报应?” 苏小桃的眼角渗出泪水,她蜷缩在阳台的角落里,呜呜地哭起来。 “我关门的时候并没有关好,否则,让自己陷入人为刀俎的境地,我是不是也太蠢了?”容音轻轻地勾一下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 让阿碧装神弄鬼后先走,是因为她自己要留下来弄清楚实情,顺便拖延时间,等岑鹤九过来。 至于门上的符箓,她早就在进门时做了手脚,所以该进来的东西才能通畅无阻地进来——除了阿碧,还有唐聆之。
第13章 将军令11 阿碧返回的路上做了两件事。 他先拿着容音给他的法器,路过人工湖暂时解救了唐聆之被困在湖底的灵魂;然后争分夺秒地赶回忘虑阁,搬岑鹤九这个救兵。 虽然容音一副对境况胸有成竹了如指掌的样子,但她毕竟是孤军奋战,阿碧不太敢设想他走了会发生什么。 岑鹤九也完全没想到,她这样冷清的性子,竟然会为了调查一个单子做到这份儿上。因此阿碧赶回来要死要活地抓着他哭嚎的时候,岑鹤九差点就把他扔出去,“她会出什么事?你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才跟她见了几面,都快帮着她数钱了。” 阿碧惨兮兮地说道:“没办法,这是个看脸的社会嘛。” 还是慎鉴多劝了一句,“既然单子是你叫人家做的,去看看也不过分。再说,要是她这个时候出了事,你也会很困扰吧。” 岑鹤九本来也没想不去,只是等一根杆子让他顺着爬下去而已。 结果一路上他听阿碧复述当时的情景,又听说容音让阿碧把唐聆之的鬼魂放了出来,越听脸色越难看,“她让你放你就放,你到底是谁的式灵?” 阿碧回头想想也后怕得很,“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如果出了事唐聆之说不定能帮容姐拖一会……” “她帮容音?”岑鹤九笑得阴瘆瘆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给阿碧脑门上贴道符,“你感觉不到唐聆之的鬼魂怨气有多大么?你到底怎么想的?” 阿碧缩了缩脑袋,没敢再说话。他怕死。 岑鹤九这两天早就把前因后果串了起来,唐聆之的肉体是活生生的人,但是佳盛小区的孤魂野鬼都说小区里最近多了怨气很重的女鬼,联系起监控中看到的,可以确凿无疑地认为唐聆之确实已经死了。 而且像这种突如其来死去,怨气在一瞬间积聚的魂魄,极易变成地缚灵,困在灵肉分离的原地不能脱身。 所以唐聆之的鬼魂一直被困在湖底,附近的鬼才会说没见过她,湖中怨气那么大,也自然没有哪只鬼会不知好歹地硬碰硬。 岑鹤九原本打算解决了苏小桃和岳宁那些不为人知的勾当,再用稳妥的方法去解决湖底那只地缚灵,把意外可能降到最小。 结果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声不吭地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就这样把唐聆之的鬼魂放出去,万一怨气太重容音控制不了,那么她和苏小桃极有可能一起横尸。 换了谁,谁能不气。 他在小区门口就让保安报了警,自己跑到楼下的时候听见玻璃碎掉的声音,一刹那间竟然整个人都有点发懵,还是阿碧拽着他上了电梯,楼层也是阿碧按的。 岑鹤九撞开五层的门,就怕一进去看见血案现场。 还好,他赶上了。 唐聆之的鬼魂就静静地站在客厅中央,望向苏小桃的眼神中,说不出是什么感情。很复杂,很悲伤,又藏着绝望。 光线穿过她半透明的身躯,落在容音的侧脸上,光晕柔和。 岑鹤九看着她的眼神也很复杂,大概是很想动手斗法教训她,又觉得为了这种事斗法实在配不上他高贵的身份。 僵了好半天,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容家祖训是这样教你的?一个怨气难平的鬼,被你这么轻巧地放出来?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怨鬼索命的故事冒出来了。” 容音轻轻巧巧地怼回去,“那她现在黑化了么?” 岑鹤九更气了,双手叉着腰,“薛定谔的猫你没看过?事实没有发生之前,你知道结果会是百分之五十里的哪一个?你到底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还是连其他所有普通人的命也不在乎?” 容音毫不心虚,腰板儿挺得比他都直,“我惜命如金,所以更爱惜自己的时间。明明可以一举三得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拖那么久?如你所见,她不仅没有变成厉鬼,而且怨气也得到了净化,解铃还须系铃人,能够由委托人自己去解决的事情,我没有必要浪费多余的精力插手。” 从刚才她逼问苏小桃时,唐聆之的魂魄其实就已经站在了苏小桃身后。她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苏小桃的愤懑不平,反而流下了能够净化怨气的眼泪。 实际上自从唐聆之走红以来,由于各种原因,她和苏小桃之间的关系反而越来越疏远。明明是几乎朝夕相处的两个朋友,到了最后却反而仿佛只剩下一层冰冷的关系——仅仅是经纪人或助理,和当红明星的关系而已。 像这样真情实感的话,哪怕是抱怨和不满,她们也宁愿藏在心里,再也没有向对方说过。这意味着从前的好友,终有一日藏起了自己的真心。 而容音也清楚,容家的天赋向来在于斩鬼,她拜托阿碧去解放唐聆之的魂魄,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到时候如果情况真的失控,她也有办法在唐聆之的怨气冲破束缚之前将她重新逼回湖底。 只会斩鬼的风水师是不会对鬼物抱有怜悯的,她所算计的每一步都在掌控之内。而解救唐聆之和渡鬼的工作,要全部交给岑鹤九。 岑鹤九还在气头上,气得急了反而冷静下来,质问道:“要是我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容音如实相对,“楼下面是水,今天没结冰。要是唐聆之不打算帮忙,掉下去就掉下去咯,我会游泳。” 岑鹤九眉头直往下压,“我记得你小时候怕水。” 容音不置可否,“你都说了是小时候。” 岑鹤九默然。回想起幼年那件事情,他怎么也想不到容音竟然真的会克服对水的恐惧。他以为,这阴影要在她心里留一辈子。 看来在她消失的这十几年中,他们是真的都变了。或许,还发生了很多无法预料的事情。 “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容音说着往外走。 现在只需要把唐聆之的怨气全部渡掉,就算容音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和岑鹤九擦肩而过时,容音听见他问了一句话:“你怎么能确信,唐聆之的怨气能得到净化?” 容音了然一笑:“女人之间的感情本就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虽然你说我没有人情味儿,但是在人性上面,我自认还是能够知悉的。” 人性? 岑鹤九重复这两个字,喉咙几次颤动,差点没忍住把那句在心中郁结很久的话问出来。但回过神来的时候容音已经走了出去。 岑鹤九把险些翻涌起来的情绪压下去,庆幸自己刚才控制住了,头一次反省自身。 也许有错的不是阿碧。容音这个人,真的带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像她在面对邪祟时放出的气场一般,明明如烈火般灼人,却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若是万一真的踏进她的领地,再回过神,说不定连骨头都被烧成了灰。 处理好佳盛小区的事情后,岑鹤九带着阿碧返回忘虑阁。 一推门,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身影。 一连下了好久的雨已经停了,天色也渐渐放晴,慎鉴正在院子里打理他栽种的几棵药材,见岑鹤九问询的目光,忍不住打趣道:“音音直接回家了。怎么,要不再把她叫回来?” 岑鹤九板着脸往客厅走,“叫她回来做什么,我是担心她去闹了鬼窝,连我这块清净地儿也跟着被报复。” 慎鉴摇摇头,继续专注眼前的植物。 不到五秒,岑鹤九又退回来,“你怎么知道她回家了?” 慎鉴回头,“她打电话告诉我的啊。” “你们什么时候互留的电话号码?” 慎鉴更加莫名其妙,“接她来的路上啊。” 有什么不对么? 岑鹤九抿着唇,头也不回地冲进客厅里,“岂有此理,半途旷工也不跟老板请假,她是想扣工资了。” 慎鉴无奈地笑笑,突然想起什么,提高音量喊道:“对了,你出门的时候手机响过,好像是委托你找猫的人。” 岑鹤九在客厅里找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沙发上,这才意识到自己出门太急,手机都忘了带。 他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突然有一种作为医生要向家属宣告结果的不安感。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和客户解释才比较合理,岑鹤九实在害怕对方一个大男人在电话里哭出来。想到这,不由仰天长叹——这种事情,似乎还是容音去做比较合适。 没一会儿,慎鉴洗了手走进来问道:“佳盛那边的事都处理妥当了?” 岑鹤九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状态有点颓,“还没,今天走得急,没带法器,要让那女明星的魂魄再在湖底委屈几天了。” 慎鉴提醒他,“将军的事——我是说那只黑猫的事情,也要一起处理吧?” 岑鹤九闷声回道:“嗯,是要处理。” “那找个时间,带音音一起去吧。”慎鉴建议道,“看不出来,她倒是挺雷厉风行的。” “她?”岑鹤九挑眉,“一个只讲效率不讲后果和感情的斩鬼机器,我今天差点被她气死。我是不敢再带她出去了。” “是不敢,还是担心她?”慎鉴打趣道。 “你拉倒吧,别老拿我开涮。” 岑鹤九掐着手机,刚才的电话还没打出去,头疼的事情就一件接一件地压过来。 慎鉴的意思,他其实明白。 容音已经被他招过来了,今天只是第一场戏,她就闹得这么大。不确定因素那么多,她也敢徒手上阵,怕不是没几天他岑鹤九就得背一个“害死容氏后人”的骂名。 容音这么雷厉风行的性子,缺一件能保护她冲锋陷阵的法器。 岑鹤九沉默着,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第14章 将军令12 容音接到岑鹤九打来的电话时,正在电脑前和喵萝说起最近的八卦。 她看见来电显示,顿时有点不爽,“喂?” 喵萝发来一行字说道:“说起《秋后算账》,听说剧组又出问题了,这次唐聆之直接消失了,连她的助理还有男主都找不到人。” 容音知道,唐聆之消失,大概是岑鹤九已经有所行动了。至于岳宁,只能让他在牢里体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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