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岑鹤九在一方人工湖旁边站定,容音才隐约领会他的意思。 今年冷得格外厉害,湖面上结了一层冰,冻住纷杂的落叶和其他杂质。容音嗅了嗅,能感知到湖面上飘来的血腥味。 人工湖不算小,一丁点血迹早已在其中稀释,但是当她把灵觉延伸出去时,还是轻而易举地察觉了这一点不寻常。 “感觉到了吗?”岑鹤九盯着湖面问。 容音侧头看他,“你想说明什么?血腥味微乎其微,这么一点出血量,是不可能将一个动物致死的。” 如果他想告诉她是将军在这里出了问题,那么顶多是它路过湖水清洗了自己的伤口。更何况,佳盛小区离将军的家并不算近,一只小动物为什么要跑这么远的路? “我认为,不是将军的血。”岑鹤九目光远放,不知在思索什么。天气阴霾,周围起了薄薄的雾,使得他眼中仿佛也聚集了雾气,迷蒙一片。 “这是什么意思?” 阿碧怯怯地探出脑袋,“其实是昨天老大突然叫我来佳盛小区,想让我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异样。我在这里转了一圈,遇到几个孤魂野鬼,其中有几个说最近这一片新添了女人的鬼魂,怨气很重。” 天气太冷,容音把手插回口袋里,“你担心怨鬼会对这里的其他居民造成伤害?可是这和我们找将军有什么关系?” 岑鹤九一反不正经的常态,用一种不温不火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容音,你就是太没有人情味儿,才会容易失败。你若是但凡像个人一点,早就找到头绪了。” 容音挑眉,不遑多让地反问:“你说谁不像人?” 岑鹤九火上浇油地盯回去,“连阿碧都比你像个人,你说呢?” 容音很少会笑,此时的浅笑冷得像腊月的北风,“我说你要是有阿碧那么乖巧,也不会奔三的年纪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岑鹤九,你不会还是个处男吧?也是,你这脾气哪个不长眼的会看上你?我告诉你,今天是你让我来的,我看在钱的面子上来帮你,可没说还要白白被你羞辱。你不愿意说人话就拉倒,我也不稀罕拿你这份工资。” 想想要把岑鹤九给的大红包退回去,还真挺肉疼。但是再肉疼,她也没有受虐倾向。 岑鹤九见她转身要走人,一把擒住她的手腕,语气十分不耐烦,“你去哪?” 容音冷眼看他,“去一个没有垃圾的地方。” 岑鹤九抿着嘴不说话,居高临下地和她对视,羽绒服的手感绵软,丝毫没妨碍他在她的手腕上用劲。 容音受过的疼多了,这么点挫折还不至于让她哭出来,但饶是如此,手腕的骨头也仿佛快要碎掉了。 他瞪她,她就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眼神凌厉得像要下一秒就要捅穿他的胸口。 阴与阳的激烈碰撞之间,阿碧苦着脸,觉得自己要死在这艰难的夹缝中了。做鬼,怎么就那么难。 最后还是阿碧做那个和事佬,小心翼翼地劝道:“容……容姐,你消消气,老大他就这脾气,慎小公子也骂过他好多回,他就是狗改不了……” 嘴一瓢,就看见岑鹤九拿余光冷冷地盯着他,吓得阿碧赶紧改口:“他就是死性不改,往后我会劝他的。您就别生气了,慎小爷还巴巴儿地等着见您一面呢,您可千万不能一走了之啊。” 岑鹤九的脾气他太了解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嘴,气上了头非要弄得两败俱伤,其实放完狠话后悔的人还不是他自己,这种时候只要有人给他个台阶,他也就顺着下来了。 果然,岑鹤九冷哼一声松开容音的手,“要不是看在阿鉴的面子上,你今天就是在这儿跳湖我也不拦着。” 容音自顾自地活动僵住的手腕,“要不是杀人犯法,你以为你的脑袋还能待在脖子上说话?” “你……” “哎得了得了!老大,你不是要勘察现场吗,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阿碧见两人又要呛起来,赶紧的转移话题,心道自己倒了八辈子霉才做了岑鹤九的式灵。 岑鹤九把头偏向一边,“气糊涂了,看不出来。” “……”阿碧很想以头抢地。 两人一鬼站在人工湖边吹了半天冷风,容音才率先开口:“你昨天为什么突然要来佳盛小区?” 阿碧愣了愣,意识到她是在问自己。 “哦……是老大让我来的。” 容音的气还没消,不说话了。 岑鹤九没好气道:“唐聆之住在佳盛小区,我昨天发现她的状态不太对,特意让阿碧过来打听打听。” 容音略一沉默,确认道:“唐聆之?当红女星唐聆之?” “嗯。” “她哪里不对?你见她本人了?” “我昨天下午回去看电视剧,觉得这女人哪里怪怪的。为了确认,我就和阿碧兵分两路,自己跑了一趟剧组。” “结果呢?” “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不过到底是哪里不对,暂时还不知道。” 容音低着头理了理思路,还是想问出那句“这和找猫有什么关系”。她不想节外生枝。但是她心知肚明,如果问了又得是一场吵架的死循环。 她猜测道:“总不至于唐聆之已经死了?这里多出的鬼魂是她?现在的唐聆之,是被附身了?” 岑鹤九否认,“我亲眼去确认了,她虽然怪,但是身上没有鬼气。” 容音便又不说话了。虽然她十分怀疑岑鹤九的靠谱程度,但是鬼气这么明显的东西,他不可能感觉错。 阿碧见气氛缓和,大着胆子补充道:“还有个细节,昨天我来打听的时候,这里的鬼都说没有见过新添的鬼魂。” 鬼魂之间可以靠磁场相互感知,陌生的磁场波动是很明显的,它们之间不用非得见面才行。可是若说没有一只鬼见过,就有点奇怪。 容音取出罗盘,浮针指着阿碧所在的方位死死下沉。她只得把罗盘又收起来,“阿碧的磁场太强了,干扰探测。” 岑鹤九淡然接话:“阿碧不在也没有什么用,这一片孤魂野鬼不少,靠探测不顶用。” 容音来回走了几步,似乎是在打量周围的环境。倏而站定,盯着一个地方不挪眼了,“科学一点,直接调监控试试?” “调监控?哪有那么容易。”岑鹤九踱步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以为你是警察?想调就调。这地方人人都把隐私看得跟命一样重。” 容音垂眸,思索可行的方法,“业主要求看一下某个时刻的监控,不算过分吧?阿碧,你知不知道那个新添的鬼魂,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阿碧回想了一下,“据说大约在一个星期之前,如果消息没错,是在上周五的深夜出现的。” “上周五的深夜。”容音转身往小区门口走,果断得阿碧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容姐,你去哪?” “调监控啊。” “别吧容姐,我们就这么去要求看监控?我怕会被打的……” 阿碧抬脚就追上去,岑鹤九一个人被晾在原地,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式灵,墙头草,呸。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等他撞进安保处,就看见刚才那个气势汹汹像要杀了他的人换了一张脸,笑嘻嘻地扶着桌子和保安说话:“大叔,不好意思呀,我们少爷的车被划了,可以不可以调一下当天的监控给我们看看呀?” 那一瞬间岑鹤九突然很想把她扔到人工湖里自生自灭。
第7章 将军令05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时至今日,岑鹤九总算领会了这句话的精髓。 他全程看着容音卖弄姿色说了个天花乱坠,嗓音软得像要掐出水,活像是容音的另一个孪生妹妹。 女人很可怕。会演戏的女人更可怕。 很快保安大叔就松了口,起身带他们往里间的监控室走,容音的笑脸一瞬间收得无影无踪。她撑在桌上的手臂也收回来,衣袖起落间一抹刺眼的红痕昭昭然露出。 岑鹤九跟在后面,一把抓起她的手臂,不顾她无声的挣扎将羽绒服袖子捋上去,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臂和一个银色的镯子。 镯子上吊着一个小坠子,镶一颗剔透的红色玉石。 他刚才抓得太用劲,冬天的衣服又厚,根本没感觉到她还戴了个镯子。 原本白皙的手腕此刻多了一圈触目惊心的伤痕,骨头凸起的地方都磨得能看到血丝了。 “为什么不说?”岑鹤九气冲冲地问她,反而像是她的错。 镯子硌在腕骨上有多疼,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甩开他?明明可以告诉他的事情,她偏要忍着。 真的是冥顽不灵到家了。 容音好像觉得把弱点暴露在别人面前很难为情,迅速收回手用衣服盖了个严实,头一次眼神里有了躲闪,“不用你管。” 岑鹤九看见她走进监控室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憋着股气,却又不知道是生谁的气。 他只能走进去,阿碧紧跟其后,看见他们已经在找上周五的监控了。 既然说是深夜,至少应该是十二点前后,或者有可能更晚,中间的时间跨度还是有些大的。他们把时间调到晚上十点钟左右,然后在快进模式下观察画面。 十点多的时候这一片楼上还是有人亮着灯,但原本这小区日常居住率也不高,一两户的灯光依然显得整个楼房很荒凉。 到了十二点前后,刚才亮灯的住户都熄灯了,其间没有发生任何异常。又过了半个小时,另外一家住户突然按亮了灯,房间里有人影晃动。但是摄像头的高度不够,只能看到这一层的下半截,阳台栏杆以上的部分都看不到。 容音留意了一下,这一户在第五层。 保安在旁边等了半天,催促道:“你们看到人划车了没有嘛,你们的车到底是不是那天被划的?确定是晚上?” 容音把一侧的头发别到耳后,脸蛋红扑扑的,笑得恰到好处,“我记得应该就这前后两天,好像是周五晚上把车在楼下停了一会儿,而且应该是后半夜了。第二天起来就看见了划痕呢。” 天助人势,那天晚上楼下还真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光看车型也知道价值不菲,这种车补漆可是很费钱的。 保安自知他们这些富贵子弟一天的消费水平都可能比他一个月的薪水要高,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旁边盯着他们别乱看其他的监控。 他们继续快进了一会儿,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里似乎有人争吵,肢体动作明显有些强烈,然后有人跑到阳台上,靠着栏杆说些什么。 很快又有人追出来,和一开始出来的人纠缠在一起,但光看下半身,也看不出是不是在推搡打架。 容音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偏了偏头,视线落在一个形状有些奇怪的按钮上,好奇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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