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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拎着唢呐，踩着浮冰，一步一步跳上岸，对着似乎听傻了的行云说：“这些你先试试，要找不到合适的，我再吹。” 行云被唢呐荼毒，说不出一句话来，傻子似得盯着满湖的碎冰。 山神抹眼泪，“我天啊，父神殒身之地，被糟践成这样，我罪无可赦呜呜呜呜呜……” 沈疼还算清醒，胃里的酸水吐光了，摊在地上，颤巍巍伸手，拽住慕月西衣角，“虽然，很飒，但我求你了，别吹了，刚才头晕脑花间，我以为我又穿回去了……都给我吹出幻觉了。” 慕月西安慰性拍了拍老乡的脑袋，“其实我已经很克制了，要不是考虑你们的承受能力……我本来是打算吹个《死了都要爱》的。” 收了娜娜，往湖边小跑几步，慕月西抱起飘在湖边的一大块冰坨，举到行云面前，“弟弟，这块大，你先试试。” 行云嘴角一抽，咔嚓一声，下巴掉了。 …… 四脸惊呆。 行云弯身，拾起下巴，怔怔道：“我，裂开了。” ……
第84章 呐 行云弟弟裂开, 慕月西的失误。 满湖的冰魄，受不了她唢呐魔音寸寸开裂，行云原身亦是冰。 掉的下巴，黏是黏不回去了。 好在被她吹裂的那一湖冰块中, 有一块可与行云灵魄相融。 新壳子的原料找到了, 接下来, 行云自己雕了一具身子。 雕刻过程中，时不时询问山神意见。眼睛是不是有点小了, 鼻子不能太低, 颧骨是不是要往里推一推…… 山神的建议下，冰雕很快完工, 是个颇为俊秀的小郎君, 但与行云先前的那张脸比起来, 差得远。 看得过去，不算扎眼, 是行云想要的壳子。 行云抱着冰雕，修饰一下细节, 完工。 将自己灵魄融入新壳子之前，行云握住山神的手, 深情道：“你再多看我一眼吧，这么好看的脸, 日后看不到了。” “我已经将你绝世容颜画下来, 你快些入新身吧。”山神不忍直视他那张缺了下巴的脸。 关键时刻，行云恋恋不舍了，非要去屋里拿镜子照照, 跟自己的脸做最后的道别。 慕月西反手给人仍了个镜子过去, “你现在没下巴特别惊悚好么, 你往镜子前一照，妥妥恐怖片主角。” 沈疼附和：“仙侠版咒怨。” 行云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下巴被小师妹的唢呐给吹掉了。 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他有点不敢照镜子，捧着镜子走到小师妹面前，有点不甘道：“我如此绝世容貌，毁在你手里，暴殄天物，你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我替盛三打抱不平。” 慕月西亮唢呐，“这么着吧，为表示歉意，我再免费给你吹一曲怎样。” 行云山神同时喝止，“别。” 行云眼皮直跳，“方才，我开个玩笑，本就打算换个壳子的呵呵。” …… 师兄妹俩人成功取得浮屠火中，离开无妄山。 山神、新得了一具壳子的行云，沈疼，还有一堆猴子列队敲鼓送行。 下云梯前，沈疼扑过去，死死抱住慕月西，“老乡，这一别，不知何时再相逢，得空回来看看我啊。” 一个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慕月西受不了工科男的矫情，将人推开，“行了行了，山穷水复疑无路，万水千山总是情，送点路费行不行。” 沈疼掏出个钱袋子塞人怀里，“好几百年的私房钱，都给你了，一路珍重。” 慕月西兴高采烈收下银子，下云梯前，冲泪流满面的沈疼扬手，“拜那个拜。” 云梯下了几格，恍惚听到山神的声音从上头飘下来，“艾玛，总算走了。” 慕月西：“……大师兄，你朋友舍不得咱们走，咱们多留几天吧。” 孑然拽住小师妹下云梯，“积德，积点德吧。” — 取了浮屠火种，两人本该返回天音宗，但大师兄不放心消失的断念，从鬼面山神那要了个无妄山阵法图，打算找到断念后再回仙山。 断念死活跟她没关系，甚至慕月西巴不得人死结实，但若能以寻师弟下落为由，能一直四处浪荡，她乐意得很。 孑然御风，拖着小师妹一路南行。 天上风大，慕月西故意以挡风为借口，脸贴大师西背后揩油，“师兄不是说不晓得断念去了哪么，你为何偏偏往南飞，不往东西北方向去。” 孑然默许人占他便宜，迎风玉立，觑着下方飞速后退的山麓，“我们先去见一位高人，他精通阵法之道，或许能测出断念被阵法之门带去何处。” 两人落在一个颇为繁华的小镇上。 街头行人匆匆而过，茶馆戏楼挂着联排灯笼，街角有不少摆摊的小商贩，成衣铺子茶叶铺子的匾额依旧鲜活。 “婺溪镇。”慕月西四处观望，惊叹，“这不是大师兄带我入的‘幻景图’里的那个小镇么。” 她激动得沿街走，左右观看，“虽然有些店铺改了名称，但街巷一点没变，是婺溪镇，真的是婺溪镇。” 孑然见小师妹的模样仿似久别回乡的故人，他从街边买糖葫芦的小贩手里买了一串糖葫芦，“师妹，来尝尝，是不是老味道。” 慕月西吃着糖葫芦，跟着大师兄慢悠悠走在路上，时间仿似回到她被天君拘在小院，被大师兄偷偷带入幻景图里散心解闷的那段时光里。 糖葫芦吃完，慕月西舔舔唇边的糖渣，“这小镇比画里多了几分烟火气，我们去吃小混沌吧，啊，那个思和茶馆居然还在，里头的点心合我口味，咱们去尝尝吧。” 师妹雀跃地拉人袖子，孑然不动，“你先去喝茶吃点心，师兄先去寻高人。” “那我跟师兄一块去。”慕月西下台阶。 孑然似有为难。 “怎么了？我不方便去。” 确实有点不方便，但他了解小师妹的性子，若不让她跟着，她反而更好奇，明着不能跟去，也要暗中跟踪过去。 他温温一笑，“无碍，你若愿意，一道去无妨。” 一个不起眼的街角，有个身穿补丁僧服的年轻和尚正卖糖人。 一群小孩嬉笑跑过，和尚扔了熬糖色的勺子，跑去抓住一个戴帽子的小孩，“小崽子，可算逮住你了，你赊了贫僧三个糖人，你说让你爹还，你爹不还，你说怎么着。” 小孩挣扎，“我爹混蛋我有什么办法。” 和尚拧小孩耳朵，“你爹老混蛋，贫僧看你就是小混蛋，不还是吧，脱了裤子让贫僧打三巴掌。” 周围的小孩子捂嘴哄笑。 戴帽子的小孩感觉伤了自尊，一口咬上和尚的手，和尚痛呼一声松开，小孩趁机跑远，冲他吐舌头略略略…… 和尚回小车摊位，抄起勺子扔过去，“你个鳖孙，下次别让贫僧看见你。” 孩子们跑远，和尚拾起地上的脏勺，用僧服蹭了蹭，回摊位前继续熬糖色。 慕月西点头称赞，“这个和尚，有点意思。” 他那一口一个贫僧听得真刺耳。 见大师兄站在街角一直盯着做糖人的和尚瞧，她拽拽大师兄袖子，“一直看那个泼皮和尚干嘛，不是要去找高人么。” 孑然负手，缓缓向摊位走去，“这便是那位高人。” “……” “糖人怎么卖。”孑然停到摊位前。 和尚抬眼，瞧见债主般的不待见眼神，“你怎么又来了。” 孑然往车摊上放了两枚铜板，“一个糖人。” “不行，至少十两银子。” 孑然回首，“师妹，十两银子。” 嘿！大师兄这个大冤种。 慕月西不情愿从钱袋子掏出十两白银递过去。 和尚哗啦收了银子，现做了个乌鸦糖人，然后递给孑然身边的姑娘。 “我不要乌鸦，太丑，我要凤凰。”慕月西不满意。 和尚摊手：“二十两。” 慕月西想掀摊子，孑然取下小师妹腰间钱袋，乖乖巧巧取了二十两递过去，“给。” 慕月西忙抢回钱袋，往腰间别了个死扣，未来老公不是过日子的人啊，穷大方穷大方的。 和尚一边做糖人，一边瞄慕月西一眼，“哎呦，换人了？这次这个也不错，脾气暴，但脸美。” 孑然黑了脸，慕月西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和尚，你见大师兄带别的姑娘来过。” “是啊，不比你差。” 慕月西盯着身边的孑然，眼神渐渐危险。 孑然：“……” 就知道，不方便带小师妹来，方茴这张缺德的嘴，万年如一日的缺德。 孑然心虚避开小师妹的眼神，看向和尚，“咳，我来是为了正事。” 和尚端着漏勺，抬手打住，“别，你上次找贫僧有事，耗损贫僧不少功德，这回说什么都不会帮。” 见大师兄回避问题，慕月西气血翻涌，不忍心冲大师兄发火，邪火转嫁给做糖人的和尚，她一掌拍在小车板上，“看得起你才找上你，拽什么拽，信不信将你糖车砸了。” 和尚看孑然，“你看上的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暴躁。” 孑然恨不得堵上人的嘴，刷的拉开鬼面山神画给的阵法图，“给测一测，我师弟去了何处，帮我这次，我再不来麻烦你。” “你说的啊，说话算话，再找贫僧麻烦遭雷劈啊。”担心人诚意不够，和尚指向慕月西，“反悔，劈她啊。” 哐啷一声，本是晴朗的天空闪过一道天雷。 和尚瞪大眼睛盯着孑然身边的小姑娘，“无垠天雷，你……南柯楼女魔头。” “……”这一刻，慕月西终于相信此乃高人。 “正事要紧，无关紧要的，你莫问。”孑然提醒。 和尚接过阵法图，手指头在上头一阵划拉，一道道微弱火光于他指头间划过，诡异阵符渐次飘过，阵法图嗖的仍给孑然。 孑然摆正，上头一道道地图线交相环绕，最终直指一个叫杏花村的地方。 有老人领着孙子来买糖人，和尚摆手让两位朝边靠靠，然后给小孩熬起糖人。 老人领着孩子走了，和尚翘着唇角，说：“杏花村，这个村忒不赖。” 去杏花村之前，慕月西提议去茶馆喝口茶顺便带些路上吃的干粮。 小二上了茶点，这家祖传的点心还在，慕月西依着记忆点了几碟，“那个和尚谁啊，好像知道你不少事。” “黑莲化身的一位高僧，法号方茴。” “他那么厉害的本事，怎么在小镇摆地摊卖糖人？”慕月西吃着糕点问。 孑然低低一笑，“他行事作风，你也瞧见了，往日做了不少荒唐事，被祖佛罚到人间历经极苦。” “我看他一点都不苦，对了，师兄带哪个妹妹来过小镇。”慕月西状似不在意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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