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西白眼睇属下,“多大的事还需请示上司,没看见我正视奸……欣赏美男么。” 月华轻咳一声:“司马夫人乃长风郡主,属皇亲贵胄,如今的秦氏皇族被紫薇星君赐过福,有门神把守。司马府后门的守门神交由南柯楼的送亲队伍,属下要将仙门弟子引走,并操控妖鬼拖住他们,念公子喝醉了,起不来,所以,正门的守门将就需楼主出面解决了。” 慕月西起身,摸了摸不停往嘴里塞坚果的小金猴的脑壳,“分头行动吧。” 临出门前,她恋恋不舍瞥一眼楼上优雅喝茶的银发美男,对着月华耳提命面道:“那是我本命,不要伤他,尤其是脸。” “……属下遵命。” 慕月西走出茶馆,月华放出佛串里的几只傀儡小妖…… 一女客听曲子听出神,目不转睛盯着台上摇头晃脑的迟先生,腾出一只手抓桌上点心,抓到一只硬邦邦的手,她低头一瞅,桌沿搭着一只半腐半枯的鬼手,桌子底下探出一颗蝙蝠脑袋,冲她抛个媚眼…… 女客啊的一声尖叫,打破台上的悲伤音乐。 数只蝙蝠妖从桌下钻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走桌上的瓜果糕点,还有只蝙蝠扑到女客身上乱摸乱亲,顿时茶馆乱做一团,宾客尖叫四逃。 楼上众修士见势,飞身而下。 蝙蝠妖见状不妙,跃窗逃窜。 “追,切勿让妖邪伤到无辜百姓。” 随着银发男子一声令下,众修士齐齐追出门。 与此同时,司马府的迎亲吉时到,南柯楼派出的迎亲乐队混在凡人乐手中央。 鞭炮声响。 四轿夫起轿,身着红衣的乐手,奏响唢呐笙鼓,路边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议论声中,藏着一具焦尸的喜轿沿路抬往司马府。
第3章 呐 南柯楼的魔音乐队,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魔音灌耳,对普通百姓无大的影响,但隐在市井中的魑魅魍魉就倒霉了。 唢呐鼓箫蔓延城市上空,魔音穿过街道,飘进楼宅,渗入窗户,不放过每个边角。 街头卖阳春面的掌柜,捂头发出鹅叫声;四宝斋的账房先生,扒拉着算盘蓦地现出一颗硕大鱼头;花满楼的梨花床吱呀呀响,闭眼搂着姑娘亲的小郎君莫名摸到一手凉,睁开眼,怀中抱着一条正冲他吐信子的大花蛇;天桥下正给人看手相的神算子摇身变成一只黄鼠狼跳上房檐逃走了…… 整个城都乱了,动物悲鸣声混杂人叫声冲上云霄。 迟先生也听到了飘在耳际的魔音,好在他有南柯楼的‘庇音符’,窝在房内躲过一劫。 另有一些隐在暗处,修为不算低的妖精未被魔音逼出真身,但妖脉多少受损,有的考虑投靠南柯楼,成为女魔头手下一员,从而取得南柯楼的庇音符咒,有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妖精收拾包袱打算换个城市住。 慕月西站在白塔上,瞧着被南柯楼魔音搞得一派沸腾的城市,露出了缺德的笑容。 她就爱看热闹,越热闹越好。 算着时辰,司马家的迎亲轿子应该到了司马府后门。 因是纳妾,喜轿不可走正门。 说起司马家的这笔交易,慕月西很是得意。 一月前,迟先生往南柯楼领进个大美人,正是聂贪欢。 慕月西一眼瞧出对方是个画皮鬼,倾城容貌下藏着一张被烧得皮肉翻飞的鬼脸。 聂贪欢说她想嫁入司马家报仇。 凭借聂贪欢画的一副好皮囊,迷倒司马家那个流连风月场所的小六郎不难,但司马府前后门有门神守护,一个小小的画皮鬼进不得。 聂贪欢的仇人是司马筠的爹,现任荆州刺史司马博。 司马博身上戴着一块辟邪的玉环,她靠不进他的身。 刺史日常出行,玉环不离身,在郡主夫人的淫威下,老刺史表面一副老干部作风,更是不敢出入风月场所,聂贪欢潜伏星云坊三载,无从下手。 迷倒司马筠之后,聂贪欢托关系找上南柯楼,欲借南柯楼之力,击退司马府的门神,顺利入府,待时机杀掉司马博。 月华长老当场问出疑问,既然她能亲近司马筠,为何不绑架司马筠从而引出司马博。 聂贪欢给出的答案是,一,她不想伤及无辜。她要取的是司马老贼的人头,与旁人无关,哪怕是他的血缘亲属。 二是,她眼中的司马博生性凉薄,只怕即便拿他亲儿子要挟,那老东西权衡一番会选择弃子自保。 她想到的最划算且安全的法子,便是嫁入司马府,当众揭穿司马老贼的恶行,让他身败名裂,替聂氏一族惨死的亡灵讨回公道。 南柯楼做的是强取豪夺的买卖,□□的生意不接。 月华长老当即拒绝,说这桩生意有违南柯楼生意规则。 慕月西也觉得有道理。 可当聂贪欢抬出五箱闪亮亮的金子,还有一枚仙器“留影珠”时,慕月西立刻改了嘴脸,对着月华一阵咆哮,“你有没有正义感啊,人家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弱女鬼,举手之劳帮个忙的事,你竟然袖手旁观。” ……月华轻咳一声,“楼主,你忘了我们是邪门歪道么,压根没正义感这一感。” 慕月西搬出南柯楼祖训:“挣钱既正义,正义既天道。你若有违天道,我不吝啬替天行道送你一曲唢呐。” ……月华长老嘴角一阵抽搐,慕月西当即拍板,“这桩生意,本楼主接了。” 她从聂贪欢这得了五箱金子和仙器,转而又从司马筠身上坑了一千金,做了个里外通吃赚得盆满钵满的奸商。 随着喜轿的逼近,司马府两扇门前的贴画门神,感觉不对劲,相继从门画内落地,隐身观察。 迎亲乐队的魔音入耳,两个守门将闭眼捂耳,不堪折磨。 唢呐擂鼓响在耳际,两个守门将耳朵淌血,直接晕死过去。 后门乃小卒,易攻破,但持守正门的乃是录有仙籍的中将。 前门的一双守门将感觉后门不对劲,从贴画上现身,然后发现晕倒两侧的守门小厮中央站着个遮着面纱的红衣女。 “何等妖邪,此宅受紫薇星君持护,休得放肆。” 慕月西扬了扬手中的请帖,“我来蹭个喜酒喝,让是不让。” “此门只通凡人正修,不通妖邪,你满身邪气,若不回避,休怪我二将无情。” 慕月西眼皮一抬,眸底凌厉乍现,“瞎了你们的狗眼,南柯楼的人也敢拦。” 俩守门将愣了下。 南柯楼的大名他们听过,尤其楼主的销魂呐连仙人都要忌惮三分,看此人装扮,貌似传说中的现任楼主,号称色批喇叭魔的慕月西。 两个守门将默契回头,说悄悄话。 “是那个女魔头。” “我看是。” “打不过,怎么办。” “象征性打一下,若上头晓得咱们故意怠战,有的罚。” “总比被他唢呐送走强,况且司马府里没几个好东西,早就不想守了。” 两守门将默契回头,隐去手中的长矛和利剑,义正言辞道:“看你是女流之辈,考虑到我们手中的神器会伤你根本,我们肉搏吧,当然你也不许吹唢呐。” 慕月西点点头,“你们两个看门的,有点意思。” 她放肩头的金丝猴溜进司马府,微微一笑,唤出一柄金唢呐。 两个守门将,大惊失色。 “不是说不吹唢呐么。” “堂堂楼主不可言而无信。” 慕月西摩挲唢呐红木杆,“谁说我要吹唢呐了,今日让你们神将长长见识,解锁唢呐新用法。” 两守门将还未反应过来,慕月西抄起唢呐朝一个守门将的脑袋凿去,小将当场被敲得眼冒金星,眼珠子一转,当场晕倒。 另一个彻底惊呆,心里闪过灵魂拷问,唢呐还能这么用?只一瞬的自我拷问,错过召唤长矛的最佳时机,手中长矛还没拿稳,金光闪闪喇叭头迎面而来喷了他一脸的迷烟……小将顿时眼皮发肿,睁不开眼,感觉有无数细针扎入眼睛,他疼得乱叫,“你使诈,不讲武德。” 唢呐凌空一转,优雅翻个花样,唢呐碗直击小将的膝盖骨,被偷袭的小将跪地捂眼,慕月西一脚将对方踹到,踩着人肚皮进门,反手扔出两道雾绳,地上的二将瞬间消失,贴画上守门将身上多了两捆绳子…… 慕月西骂咧咧,“两个小喽啰不配欣赏本姑娘的音乐才华,想听我当场演奏,还不够格。” — 司马筠喝得微醺,摇摇晃晃进了洞房。 月照红烛,海棠娇羞,囍床边坐着覆着红盖头的新娘。 司马筠憨笑着坐到新娘身边,“我终于迎你进门了,这是我梦了多少次的场景。不怕娘子笑话,自见了你,我对其他女人提不起兴致来,吃药都不管用,虽然你入府为妾,但我保证正妻有的你也有,正妻没有的,你还有。我会疼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新娘一动不动,亦不回话,司马筠以为新娘子害羞,拿起喜杆,满心欢喜地挑起红盖头。 随着喜帕被掀开的一瞬,司马筠眼底的欢喜骤然褪去,转而被惊恐替代。 新娘的脸一片焦黑,脸颊处有烧焦的皮肉翻着,几道化脓的血水从烧伤处淌下,啪嗒啪嗒打湿了地面。 司马筠来不及尖叫,白眼一翻,晕过去。 司马府办了几桌喜宴,几桌宾客正谈笑吃喝。 司马博嫌聂贪欢的艺伎身份低微,不曾出面,长风郡主倒是领着丫鬟给宾客送了些点心水果,前院的宾客全权交由管家照看。 司马博嫌前院吵,公文看不进,觉睡不踏实,干脆去了后院温池泡澡。 老头正眯眼享受温泉花瓣浴,一只小猴子溜进来,在摊在岸上的衣物里一阵翻腾,最后叼走一块刻着貔貅的黄色玉环。 不一会,侍女来报,郡主再催。 司马博这才慢腾腾从温池里出来。 前院宾客席,司马管家正挨个敬酒,司马博一脸严肃匆匆赶来。 司马博随身佩戴的驱邪玉环丢了,在场宾客皆有偷走或拾到的嫌疑。 司马府着令封门,发现晕倒在门口的小厮,司马博这才意识到府内混进了贼人。 喜宴被打断,众宾客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司马管家安抚众人几句,又道若是有提供刺史大人的玉环线索者,重重有赏。 人群交头接耳,再次陷入热议。 因是晚辈纳妾,前来吃喜酒的宾客,多一半是司马筠的狐朋狗友,还有些旁支带着全家来抱司马家大腿的,司马博不愿跟一群小辈和旁支耗着,打算先回屋子。 转身之际,身着喜服的新娘子挑灯走来。 月华盈身,梅花灯映得美人有股朦胧感,婀娜高挑的美人分花拂柳,身侧的花树亦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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