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惭愧,虽然我知道什么是善恶,何为正义邪恶与黑白,但我还是忍不住做坏事。” 孑然:“……” 大师兄身子骨弱,只着单薄素衣出来,虽然修仙之人有灵脉护体,无惧寒热,但慕月西就想给人买件衣裳表示一下感谢。 她硬拖着大师兄去了一家成衣铺子,给人挑了一套滚着金线勾勒暗纹的红衣。 孑然从未穿过如此鲜亮的衣裳,走着街上,引人侧目,他有些不自在地望一眼紧挨着她的小师妹,“这身衣裳,像是新郎官。” “好俊的新郎官,瞧街上姑娘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抢回家去。”慕月西调笑。 孑然摇头叹气,“现如今若真有人当街抢走师兄,十分容易。我失了心头血,又牵动灵力压制你的唢呐,郁老说半年之内我若再运气施法,便让我去后山谷选颗喜欢的树做棺材板。” “……那么严重。” 孑然停步,抬手点点她的鼻头,“所以,近些日子,需要你保护大师兄了。” 恍惚瞥见街头有卖糖葫芦的小贩,孑然抬步走去,从草靶子上取下一只糖葫芦。 见师妹仍站在原地发愣,他招手,温柔一笑,“师妹,来,师兄给你买糖葫芦吃。” 街上人流涌动,嘈杂声不轻不重,街边的面摊开了锅,摊主掀开锅盖,飘了半街的人间烟火。 远处有卖灯笼的铺子,照得古街悠长,他的大师兄站在街角,手中攥着个为她买的糖葫芦。 背景温暖简单又安逸,让人想哭。 几个时辰前,她还以为走到穷途末路,仓皇逃下山,是大师兄的庇护让她再一次躲过死劫。 大师兄对外道他夜半身子不适,郁老新研制的药,需一味成精的辛夷花粉,小师妹心急,走前遗落了自由出山门的令牌,强闯出山为他寻药。 如此借口,仙门之人不忍心苛责她,大师兄便这般轻描淡写改写她接下来本应颠沛流离的逃亡剧本。 这一刻,慕月西觉得身着凡人红衣站在街头的大师兄格外动人,比以往所见的每一次都要动人。 她暗中催动念力,将娜娜遣送回山。 大师兄说娜娜过于霸道,留在她身边只会平添戾气。 她选择听他的话。 她慢慢靠近孑然,伸手接过对方举了好一会的糖葫芦,咬一口,酸甜融在嘴里,淌进心底。 她跟着大师兄并排走在市井长街,如饭后散步的小情侣。 她拽住孑然的袖口。 孑然垂首,眸底的光,温润恬静,“怎么了。” “大师兄,我要洗心革面,从新做人。”慕月西道。 气氛烘托到这,请允许她立个flag。 孑然温和一笑,抬袖,静静抚了抚她的发顶。 街头突然传来一叠声惨叫。 两人望去,长街尽头的夜空莫名出现一个口子,像是硬生生被撕开的一道时空之门。 街上百姓见状,纷纷尖叫奔逃。 门后青气缭绕,一顶装饰四角鬼火的红轿子,从撕开的口子里飘出来。 一个拿着烤地瓜的小女孩未发现危险,鬼轿眼瞧着朝小女孩撞去。 孑然出手之前,慕月西先一步飞去,抱起街心的小姑娘,一个闪身,落在路边。 小女孩后知后觉害怕,哇哇大哭,慕月西哄了两声,直到一位荆钗布裙的母亲自旮旯焦急跑来。 慕月西往街道一瞧,墙角的面摊仍旧蒸腾着袅袅烟雾,摊主跑了,糖葫芦洒了,还有被撞翻的地瓜滚了一地,街上行人已全数清空,更是寻不见大师兄的身影。 她走在空空街上四处张望,口中不停呼唤着大师兄。 墙角不起眼角落,垒着个灶台神龛,龛笼里飘出一位拄拐杖的小老头,“仙家仙家,别喊了。” 人呢人呢,怎么光听声音不见人? 慕月西转脚找好几圈,也没瞧见目标,低头,发现脚边有个手掌大小的迷迷迷迷迷你号小老头正跳蚤似得跳着高招呼她。 慕月西收回脚,她险些一脚踩上去。 迷你号老头鞠躬道:“仙家,我乃一方野生灶神。你的大师兄被幽冥鬼轿抬走了。”
第60章 呐 幽冥鬼轿乃六俏姥姥的专属轿子。 迷你灶神道自己灵力浅薄, 因常年窝在一方灶台内,消息亦相对闭塞,只晓得六俏姥姥蛰居滂沱山,是个颇为厉害的妖精头子, 每年都会到春秋城内的鬼市转一转, 搜罗一些驻颜的法宝, 他曾见过那顶拉风轿子出现在春秋城三次,每次都如这般, 轿子直接将鬼市撕开个口子, 凌风而出,往日从未当街掳过人, 不知这次为何要抢走一个仙修。 野生灶神对这位老妖不大了解, 可慕月西并不陌生。 当年她还是饮恨河上南柯楼内那个为祸八方的女魔头时, 曾收到滂沱山六俏姥姥送上的贡礼。 因滂沱山离饮恨河不远,老妖希望南柯楼做她的靠山, 老妖依附南柯楼,千八百里地的小妖不敢到滂沱山放肆, 从而奠定她一山之主的地位。老妖还算懂事,逢年过节都送些礼。 每次去南柯楼送礼, 都塞满轿,许是慑于南柯楼的威压, 老妖用的是普通轿子, 轿子四边更不会燃着那拉风的鬼火。 慕月西曾与那位老妖有过几面之缘。 老妖入了南柯楼,十分做低伏小,彼时她覆着面纱半躺在贵妃榻上吐葡萄皮, 正眼都不瞧地上跪着的老妖一眼, 不成想, 数年不见,老妖出息了,敢招摇过市当街抢人。 慕月西气得当场骂街,“麻痹,老妖活腻了,祖宗的人也敢动。”骂完吩咐野生灶神去云来客栈给她同门传个信,她先去滂沱山捞人。 灶神仰脸瞧着凭空一道风卷起,仙姑眨眼不见。 他捋胡子,“这位仙姑好生暴躁啊。” 慕月西赶去滂沱山的路上,路过饮恨河。 河面常年弥漫的雾瘴消失,徘徊于雾气中的死魂鸟连毛都瞧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成排供人欣赏的鱼鹰表演。 黑色水质变得清澈,里头鱼虾成群,南柯楼已劈毁在无垠天雷中,但水中仍有一栋翘着檐角的红楼凌空架起,是依着古迹仿建的南柯楼。 楼前泊着几辆花蓬船,船上载着游客,是来参观南柯楼遗迹的,楼门口还有收票的大爷维持游客秩序,口中喊着别挤,慢慢来,当心掉水里。 往日威震四方最为神秘强大的南柯楼竟成了旅游打卡点,慕月西不禁悲从中来。 所谓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不过如此。 不知那老妖为何掳走大师兄,但如今的大师兄确实经不起打斗,先救人要紧。慕月西掐灭心里的悲凉感慨,又燃了个千里符,杀进饮恨河下游百里之外的滂沱山。 落地后,才发现滂沱山十分气派,山巅荫妖云,林木葱茏,花草葳蕤,山脚建内外两个围城,将山林牢牢护在中间,城门口无数妖将把守。 其中不少脸熟,仔细辨看,都是饮恨河的鱼妖水鬼及夜叉。 嚯,感情南柯楼被毁,最大赢家竟是滂沱山。 也难怪,女魔头被劈得外焦里嫩,南柯楼也塌了,楼内领导层不知所踪,小妖邪们没了靠山,不得投靠新靠山,免得被仙修一锅端。 滂沱山地势好,无甚犯罪记录,仙修应该不会找滂沱山的麻烦,那些个小妖们便一股脑来六俏姥姥身边求庇护。 慕月西走到丈高的外围门口,两个夜叉持矛拦住她。 “何人,可有入山竹简。” “可有入山礼。” 这山,看着比女床山还不好进,不但要入山的竹简,还得送礼。 那老妖好大的谱。 慕月西摇摇头,“有嘴巴子你们要么。” 两个守门小妖应该经过专业培训,面对无礼来客,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愤怒,而是出声警告:“滂沱山岂是你撒野的地方,姥姥仁慈,不愿过多杀戮,识趣的,走开。” 慕月西一袖子将两个守门夜叉给扇飞。 这举动,无疑惊动一众守门妖精。 慕月西暴脾气上来,随手拔掉门侧一颗小树苗当武器,抱着树杆横扫一片,不一会闯入内围墙。 她实未料到,外门好过,内门暗藏玄机。 墙面处处安装机括,门口悬着各种阻人进~入的宝器,宝器多半眼熟,尤其头顶悬浮的鬼面银丝网。没错,是南柯楼灵器库的,看来灵器库被妖邪瓜分,作为小妖投靠六俏姥姥的入门礼。 南柯楼灵力皆非凡品,慕月西闯关闯得心累,反手亮出自己的金唢呐。 虽然娜娜被她用一张隐身符送回女床山的山楂小院,但好歹她身上还有八音塔里求来的灵呐,威力比不上娜娜,但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破空唢呐音惊得百鸟乱飞,山兽奔腾,守城墙的小妖个个捂着耳朵口鼻窜血,唢呐振塌一角墙垣,头顶的鬼面银丝网与墙面互辅,受到感应,铺天盖地落下,将地上的慕月西给兜住。 这网越挣扎越紧,慕月西呆得老老实实。 有装扮华丽的管事妖,弹着耳朵出来瞧动静,见城门塌了一角,灵力稍弱的小妖耳膜出血浑身抽搐惨不忍睹。此乃大祸,管事妖不敢擅作主张,吩咐随行小妖将被网兜住的少女抬进山,最终交由姥姥亲自发落。 慕月西要的便是这个效果,任由两个小妖往鬼面银丝网内穿个棍子,前后抬着她顺着山路晃悠进去。 山里头风景真不差,建着别苑,花桥流水,竹草亦是精心修剪过,慕月西赏着美景提醒前后两个小妖,“能不能稳妥点,快被晃吐了。” 管事妖头顶顶着个肉红冠子,应该是野鸡一类的,听了网兜里的人的话,拿手杖往慕月西侧腰一戳,“你个阶下囚还将自己当成人物了,当自己是被姥姥请来的贵客么?晃,给我使劲晃。” 两小妖卖力晃,从别苑院门到屋门口,不长的路,过一座拱桥,慕月西险些真给晃吐。 屋门口,俩小妖仍货似得将人扔掉,网兜里的慕月西揉揉被手杖戳青的侧腰,揉揉被摔疼的尾椎,“你们他么的,不懂怜香惜玉啊。” 管事妖的手杖又朝慕月西肩膀戳去,“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粗鲁的女人,我们滂沱山西山沟里的野猪嫂都比你温柔,你摧毁城门,伤我一众守门,嘴里骂骂咧咧不干不净,待会姥姥定会给你好看。” 管事妖吩咐小妖看好这粗暴少女,他先一步进门请示姥姥。 慕月西盘腿坐好,透过网兜,问小妖,“那是你们管事的妖?” “是,我们滂沱山的铁冠将军。” 慕月西在网兜里呵呵笑,听这称谓,野鸡不假了。 “笑什么笑。”小妖看不懂,从未见过如此神经质的阶下囚。 慕月西托腮想,方才那野鸡用哪只爪子戳的她,她舔舔嘴唇,这才回复小妖,“虎皮凤爪你们吃过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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