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尸正教训着淫鬼,外头传来急促脚步声。 众妖魔静下来,空气突然安静,琅嬛帝姬也睁开眼,随着众妖魔的视线望出去。 正在树屋撕兔子的慕月西,感觉到庙门口的动静,跳下树屋。孑然断念随即跟上。 是个抱着个襁褓婴儿的红衣女鬼推开了寺庙的门。 妖魔们见是老大,一窝蜂涌出去。 “老大,你怎么伤成这样。” 红衣女鬼进庙门,瘫坐菩萨像下,淌着血泪望着怀中安安静静的婴儿。 “我借由墓地之气将阴胎生下来了,被山外路过的道士发现,我险些被打散魂魄,好在……”她亲了亲怀中面色青白的婴儿的额头,“好在宝宝不曾被伤到。” “哎呦,老大,胎死腹中成了你的心魔,这些年怎么还过不去。跑去外头生鬼胎,多危险啊。” “红姐,怎么这孩子没动静,脸色也不对。” 红姐紧了紧怀中襁褓,“墓地之气太过阴寒,胎儿在外逗留过久,中了寒气。” “我们这里个个阴气重,不能给宝宝取暖……”艳鬼说着,视线转移到抱着菩萨大腿的帝姬身上。 帝姬意识到危机,猛地摇头,“我我我不敢抱……” 离破晓还有半个时辰,慕月西站在树杈上瞧着安静的兰因寺,心道帝姬这次终于给长点脸。 这要被传出去,天音宗一峰之主入个荒庙被妖魔吓出来n趟,天音宗不要面子啊。 就在她即将看到胜利曙光时,那熟稔得尖叫声再冲响彻山坳,寺庙的大门被拉开,这次帝姬跑得比任何一回都狼狈,跌跌撞撞慌不择路,更甚至被门槛绊倒,慕月西大狒狒似得冲过去,猛地将帝姬从地上薅起来,“我真是小看你了啊,我滴那个鸡。” 断念见灵犀动作粗鲁,忙过去将人撞开,目露寒光的将帝姬护在身后。 孑然蹙眉,盯着一脸清泪的帝姬,“你的鲛丝云锦衣呢?” 琅嬛帝姬凄凄惨惨抹眼泪,“我脱了给鬼胎取暖。” …… 树屋内,几人围坐小火炉,听琅嬛帝姬将方才寺庙内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慕月西抱着茶盏冷笑,“你能安全渡夜,全靠鲛丝云锦衣续命,无妖邪敢触碰到你,可你居然心疼敌对方的一个鬼,将衣裳脱了给鬼娃取暖?呵呵呵呵呵,你她娘的真是个人才。” 断念不满道:“请师姐注意你的措词,琅嬛帝姬乃一峰之主,岂容你如此无礼谩骂。” “对哦,帝姬还是你祖宗呢,虽然我骂她不对,但你摸着良心说,你替你祖宗心累不。” 断念不说话。 琅嬛帝姬满脸愧疚,本就通红的眼睛,又淌下大片眼泪,她抱着热茶哆嗦,“对不起,是我不对,连累你们,可是我的大氅能屏蔽阴寒之气,可保暖护身,我实在不忍心那个鬼娃被冻死。” “所以,你就将衣裳脱了给鬼,然后被淫鬼给摸出来了,我滴个鸡啊,你知道你是干什么去了么,与世无争的在寺庙里待够一晚就那么难么,我们陪你重启多少个夜了,你知道这山有多荒,夜有多凉,时间有多难熬么,我摘果子采蘑菇插鱼打发闲得发霉的时间,吃也吃不好,鸟不拉屎的地方唯二两只野鸟被烤了,唯一一只兔子还瘦得跟皮包骨似得,要不是我带着干粮我们得天天挨饿。” 慕月西越说越气,越说嗓门越高:“你圣母心泛滥的时候想过在外头陪你耗了多少个日夜的同门么,将保命的大氅给了敌方,这不等于提着脑袋上战场,自献首级。帝姬这舍己为鬼的高尚品格无人能敌,乐山有尊大佛你让他走,你去坐那,还有寺庙佛僧是不是都从你这批发舍利……” “师妹。”孑然止住情绪暴怒的小师妹。 琅嬛帝姬肩膀一抽一抽的,将脸埋入双膝,嘴里喃喃着:“对不起……” 慕月西受不了了,她对帝姬已不抱任何希望,按帝姬这个作风,重启一年也过不了这个破庙。 她跳下树,踏着阴森森的月光,逼近燃着白灯笼的兰因寺庙,袖下露出一截泛着金黄的唢呐碗。 这群魑魅魍魉,竟捡软的捏,恨她不是秦氏皇族人,若让她进去渡这个夜,这座凶庙必成历史。 里头的妖魔鬼怪,一个逃不了。 都—得—死。 同门们追出来,断念瞧见对方袖口露出唢呐金黄一角。 他忙上前阻道:“秦氏祖训,皇族弟子渡夜,任何人不可插手。” 慕月西堂堂正正翻出唢呐,眸底藏着两簇火焰,蛮不讲理吼:“谁要动手了,我动的是嘴。”
第69章 呐 孑然与琅嬛帝姬见小师妹一副跟人火拼的架势下了树, 担心她会冲动行事,忙跟了下去。 琅嬛帝姬见小师妹手中那团金黄,登时心惊肉跳,她知小师妹唢呐的威力, 魔族人来犯, 她一曲唢呐横扫千军, 更甚至将山门口附近的几个山驼削平,这破败的小荒庙, 岂能经得住她一嗓子。 她忙跑去摁住小师妹正欲吹唢呐的手, 眸带恳求,“小师妹, 不要。这庙若因我而塌, 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明晚再试一次。” 慕月西甩开帝姬, “再试一试?滴那个鸡,我不会再信你的邪。” 眼见着小师妹的唢呐哨子即将贴唇边, 琅嬛帝姬喊一声断念。 两人同属秦氏族人,皆出自皇家, 这位帝姬还是秦始帝的女儿,按辈分来讲, 当得起断念的活祖宗, 再有紫月仙督之所以提议断念同师兄妹两人一道护送帝姬入盛京,便是担心灵犀中途作妖,要断念暗中护佑帝姬。 断念幻出七杀琴, 泠声道:“灵犀师姐, 你毁了兰因寺, 便是给帝姬找麻烦,不能成功渡夜,便拆庙,从无这样的道理。” 慕月西一副谁也拦不住的架势,“我的道理就是道理。” 说完一声唢呐响拔地而起,地面震了三震。 寺里的妖魔被突来的地震晃得险些摔倒。 慕月西再出唢呐音时,断念捻指拨弦,扫出一拨琴杀,将唢呐声裹挟住。 琅嬛帝姬并不愿见同门内战,忙求助一旁的孑然,“大师兄,灵犀只听你的话,你快拦住她。” 孑然本欲阻拦,但听小师妹这次的唢呐音极……克制,是他从未听过的低沉音杀之气。 小师妹若真想炸了兰因寺,一个冲天高音炮便能解决,她却吹奏如此低沉的音律,怕是另有计谋。 慕月西只是在试音,她在脑中的中华小曲库里搜索自己有印象的低音舒缓的曲子,虽然她很想一唢呐将破庙炸了,但大师兄在旁边,她需压抑性子,不能总让大师兄瞧见她暴躁的一面,其实,她可以采取曲线救国的法子,智取。 最终她选了首齐老师的《大约在冬季》。 这是她目前在自个儿歌海中搜罗出的最舒缓的一首曲子了,这样才能保证跟断念音杀之际,对面那座破庙不会被振塌,另外她的娜娜威力太大,她这次选了八音塔的唢呐做搭档。 抚琴的断念亦纳闷,这唢呐音克制的不能再克制,音杀气也弱,只是余震频繁,可那点余震对他毫无杀伤力,对付一般妖邪还行,又一拨满腔振动但音杀之功稍弱的唢呐音爆出,断念抚琴对峙间,倏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她的目的并非毁掉寺庙,而是以震人脏腑的低音炮将寺庙里的妖魔鬼怪震出来,断念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改了杀攻,奏了一曲曲风诡异的调子。 琅嬛帝姬耳边已被孑然贴上庇音符箓,她未曾看出玄机,仍旧焦急地求助身边的孑然,“大师兄,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 孑然唇角勾着一抹淡笑,负手观架,“无伤大雅,先让他们打一会。” …… 寺庙内的众妖魔听着外头唢呐声琴声交杂,各个面上备受煎熬。 情报小组的猫头鹰,回复庙内捂着心口捂着耳朵不堪折磨的妖魔同伴,“是两个音修,不知为何,在寺外打起来了。” 无头尸是众妖魔受影响最轻的一个,因为无头,那仿似蚕丝绕箍人脑袋的琴音对他影响不大,但他仍感觉体内的心脏处有把唢呐猛敲,感觉心脏要裂开般难受,他走出寺庙,圆圆的肚脐眼朝门外一个吹唢呐一个抚琴的音修喊道:“缘何在此叨扰我兰因寺。” 慕月西用熟八音塔里的唢呐,已与她心灵相通,唢呐抛空,自行将她心里的曲子吹出来。 她瞪向无头尸的肚脐眼,“土鳖,没见过打架的么。”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们打痛快了,痛苦的是兰因寺内一众,若打架别处打去。” 慕月西一眯眼,唢呐拐个弯,猛朝无头尸的肚脐眼袭去,伴着无头尸一声惨叫声,慕月西召回唢呐,啐口吐沫,“打架还挑地界,劳资火气上来想在哪打就在哪打。” 这一袭,无头尸能探出对方灵力不凡,他绝非那女修对手,躺倒的无头尸爬起来跑回寺庙里,外头唢呐琴音相击,庙内的众妖魔各个扶墙,吐水的吐水,吐血的吐血。 淫鬼拾起吐掉的假牙,重新安上,冲红衣女鬼分析道:“老大,外头那俩再打下去,我吐就不是假牙了,我这一肚子花花肠子不受控制直往嗓子眼里钻,依我看,外头打架是假,实则是对兰因寺的委婉性质的报复。” 吊死鬼捧着垂地的红舌头,含糊附议,“没错,秦氏祖宗规定,秦氏皇族子弟入寺考核,不许外人插手,她们就动嘴,她们不明着说,干脆在外头打架,都是了不得的音修,实则这音杀功,杀的是咱们啊。” 艳鬼摸掉一缕头发,留着宽面条泪,“算了吧,我们也玩够了,给帝姬盖章吧。” 庙门再次敞开,红衣女鬼亲自拿着一块印有兰因寺印记的荧石出来,“罢了,秦氏帝女,验通石拿去,算你过。” 帝姬十分意外,自己苦撑,在荒寺渡夜,目的便是取得这块兰因寺认证的荧石,入宫后荧石供到仙祖牌位前,才不至丢了面子。 她胆怯又感恩的从红衣女鬼手中接过荧石。 门外的两个音修果然停了乐器。 红衣女鬼领着一众妖邪回了寺庙。 捧着萤石的琅嬛帝姬,这才后知后觉两个同门庙前打架是为了帮她。 她满怀愧疚,对抱着唢呐的慕月西轻轻道了一句对不起。 慕月西切了一声,说了句小意思,然后将唢呐哨子重新贴回唇边,继续吹奏方才被打断的曲子。 对面的断念,一掌浮动七杀琴,诡异的琴音再次响起,去迎唢呐音。 庙内众妖魔突听魔音再起,情不自禁捂耳朵捶胸口。 “怎么还打。” “是呀,这次放水放的是最过的一次,萤石都白白交出去了。” 庙外的帝姬亦一脸不解,望着奏乐的两个同门,又满是疑惑地瞧一眼仿似欣赏优美乐曲的孑然,“大师兄,他们怎么还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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