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是误入了一个什么神秘仪式,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魔们脸上表情神色几番变化,痛苦、疲劳、虚弱、可怜……四周似乎奏响起来了二泉映月, 他们仿佛在鸣唱着些什么哀转久绝的悲曲。 这个时候, 那只仿佛只有小鹿脑袋的靴子出现在了魔们的视野之中,而这个靴子的主人,唇红齿白的面容上清晰地捎带着凉薄的笑意。眼眸一瞥时, 眼尾流曳着的气息天真活泼与阴冷残忍共存。 像是可以将“人之初,性本恶”展现得淋漓尽致的少年暴君。 而这一回的姜白并没有乘坐轿辇,而是很直接地出现在了众魔的跟前。她精致繁复的簪子挽着鸦青色的长发,身上依旧是仙气飘飘。也许是没有乘坐轿辇的缘故, 这一回她的气质并不像是易碎的琉璃, 更像是一个与魔族一同堕落的仙族。 她弯弯着眼眸, 白皙纤细的手提起裙摆, 走在阮逢年的身侧。这两个人一黑一白相互对照着, 大有给人们一种黑白双煞的错觉。 姜白和阮逢年二人肆意而嚣张,阳光而明媚。他们既不像仙族过分恪守礼仪,躲在魔界地界边缘伺机而动,也不像那魔君一派,藏在下水道里发烂发臭。 他们招摇得很,就像是话本子里的主角团们,就像是戏剧里面的高光人物们。而他们四周的魔民们也都相当自愿地瑟缩着匍匐着。 玄瑰再次一愣: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这些魔民们怎么都好像背着我同时彩排了一个恭迎尊上的剧本? 她忍不住将目光转向阮逢年和姜白,眼见着两人这般华丽的出场,她的心底也不由得划过来了一丝艳羡。 难怪那个叫笊篱的魔那么喜欢挥舞着他那个假胳膊,在园林里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演绎着他的帅气出场。 谁小时候不曾幻想过“天空一声巨响,老子闪亮登场”呢?只是她的这个想法,早已经是在日复一日的工作之中,被一次又一次的苦难给磨平了。 她能够当探子,正说明她在“角色扮演”这上面颇有天赋。玄瑰曾经也不是没有过和别的小魔崽们过家家的时候,只是,这些一概都过去了。当“角色扮演”成为了她的工作,并且会让她三番五次都命悬一线时,她便逐渐忘记了曾经的喜欢。 玄瑰突然之间就不想干什么累死累活还不赚钱的“探子”活计了。在园林里唱唱戏演绎角色,天天仗着自己的角色设定胡作非为还能有灵石拿不快乐吗? 她的心短暂地动摇了。 恍惚间她看见了小时候什么也不知道的自己,正披着一片魔族的大叶子当衣袍,扮演着守护着魔族的勇者。 玄瑰深深地伏跪了下去,直到看不见阮逢年和姜白的身影,她才跟着身旁的魔民们一同抬头起了身。 “呜呜呜,可怜的我们啊,遇到了这个凶狠的魔尊大人,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只敢是跪着瑟瑟发抖,一点儿要求都不敢提。” “对啊对啊,真是只敢互相使眼色,完全不敢开口以免冒犯强悍勇猛的尊上半分嘤嘤嘤。” “说到底,我们这些可怜无依的小魔民不过是尊上用来取悦仙族美人的玩物罢了呜呜。” 几个魔民都在擦拭着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全都一副自己已然是一朵惨遭□□的娇花的模样。 玄瑰:“……” 你们都在玩些什么奇奇怪怪的play?你们要装也装得用点心吧啊喂?幸福而甜蜜的嘴角好歹收敛一点点吧! 她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这些负责耕种的魔民们究竟都在暗地里达成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共识? 如果这些魔们知道了玄瑰的疑问,他们只能说,如果你每天都在耕田,无聊得要命,自然会和自己的同伴们自然而然地研究出来这些奇奇怪怪的新玩法来作为消遣了。 玄瑰并不知道这些魔们的想法,但是她仍旧被这样“众人都在做同一件事”的奇怪快乐所吞没。她实在是太喜欢这种大家一起发疯的感觉了,通过这样的方式,她感觉自己内心的愁苦都有所排遣。 …… 姜白正在和阮逢年一同去攻打下一个魔君的地界。这些魔君们大抵是畏惧于阮逢年在辞昭城展现出来的强大武力值,所以除开几个头铁的魔君,依旧是始终如一旗帜鲜明地跟他唱反调,有些原先不看好阮逢年的魔君已经心生动摇了。 “我原先觉得,獨伯把持魔族多年,既深得魔心也深得仙心,怎么说也应该比初出茅庐的少年魔尊手腕强劲。”一个稍稍年老的魔君说到这里,而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只是现在獨压根儿就没有出面,而阮逢年此人行事诡谲,他们根本就没法从传来的消息中摸清楚他的真面目。他这个魔君年老了,先前他还觉得是“姜还是老的辣”,现在却隐约觉得,如今该是年轻魔的时代了。 在从辞昭城传来的消息之中,有的探子在说,辞昭城现在魔魔心向魔君;而有的探子却说,魔尊大人深得魔心。这两方探子就像是活在了不同的世界,只是这些情报里面,说弱魔们更支持魔君们的情报更多。 属地是辞昭城的那个魔君倒是心急了:“看到现在传来的情报了吗?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在犹豫些什么,等等等,天天等,没有看见这里面上报的情报,都在说这阮逢年残暴狠戾异常吗?我们魔族虽说是尚武,但是那些弱魔们本身实力就脆了吧唧的,又怎么可能喜欢这个显然喜怒无常的小毒物?” “打,现在就打!”崇楷魔君一声喝道。 胥丧魔君倒是头疼了。他一直都是墙头草以及和事佬,最怕遇到的就是崇楷魔君这样易怒易炸的魔。 他隐隐觉得此事阮逢年行为诡异,夺回辞昭城一事应当容后再议。但他实在耐不住崇楷魔君一念再念。 “……好,那便打吧。”胥丧魔君点点头,“恰好仙族那边也回了话,我们便也连同仙族一起,就在明晚夺回辞昭。”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崇楷魔君总算不吹胡子瞪眼了。他平复了片刻,也有心情开始说起来了仙族:“仙族他们意欲何为?” 被魔族们提及的仙族世家们现在正对着姜白留在仙族的庞大财富垂涎欲滴。他们每一个人几乎都有强夺的心思,但是每一个人都在提防着别人,同样也想维护着自己族中多年以来高洁傲岸的名声。 仇束月看着面前几个笑得慈祥的世家族长,握着通讯水镜的手指都忍不住收紧了些许。 她低垂下睫羽。 抢吧,抢吧。只有你们存在着争抢的心思,青云宗才有可能让一些藏在宗里头的蠹虫们露出马脚。 底下几个笑吟吟的世家族长长老们并不知道,她手里握着的通讯水镜里,行云流水的符号写的尽是青云宗里蠹虫们的名单,等这一次攻打魔族过后,这份名单还会更长些。 “我族有探子说,这姜白……恐怕是早就和那个阮逢年恩恩爱爱、同流合污了。”一个小世家的族长开了口,但是人人都知道他不过是一个传话筒,在替他背后不愿出面的大世家开口说话,“据说这姜白在仙族肆意收敛钱财,在魔族亦复如是。我们是在思量着怎生去营救她,可谁又能只,这姜白是不是早已被魔尊的宠爱冲昏了头脑。当然,这些情报并不一定准确,说不定只是魔族挑拨离间我们的陷阱,我说这些为的也不是自身,只是想让诸位多加注意罢了。” 已经开始在用给姜白泼脏水的方法来试探了。只要姜白防不住他们的第一击,他们便会如同吸血虫一般一拥而上。 仇束月弯起眼眸点了点头,笑意并不达眼底,视线的余光则是扫过这个小世家身后的陇郡姜家。 陇郡姜家的代表是白淑茗,她的身旁依旧是左拥右簇着一个个穿戴精致规整的丫鬟们,有给她扇风的、有给她倒茶的……给她端果盘的那人倒是奇怪,以面纱蒙面,身形像是成年男子,倒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看见仇束月的余光,白淑茗还遥遥对她颔首,眼尾流曳的满是畅快。 她早便恨透了姜白,如今她给那魔族毒美人上了重药,还将那姜白送了去……不愁这姜白受不了苦。这姜白她不是挺能傲吗?不是带着个崽子还能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面对不讲理而又暴虐残忍的魔头,她倒是要看看她能有几块好皮。 在这白淑茗思绪万千之际,仇束月的指腹点了点通讯水镜,接受到了姜白的消息。 姜白:「师父师父,撺掇那些蠹虫们从这里进,我有惊喜要送给他们。」 一张粗略的舆图上面,一个涂鸦的箭头正指着辞昭城城郊的一处园林,箭头的旁边还画着一个扯着眼睛吐舌头的绘画鬼脸。 本来就更偏爱女弟子的仇束月差点没压住嘴角的笑意。别人相不相信姜白她不知道,但是她的心是偏向姜白的。 打这个园林是吗? 仇束月毕竟是青云宗的峰主,她哪怕私心偏向姜白,也不能擅作决定。但是青云宗加上几个仙族世家本身就没有想要和魔族大干一架的意思,大家本来就只是想联合魔君给魔尊施压,让得各方好从中浑水摸鱼捞点利益而已。所以,“打哪里”以及“派谁去”其实并不需要太高层的决定。 嗯,那就从名单里挑一些蠹虫去好了。想来他们很愿意为自己各方的主子们打探消息。仇束月思量了一番。 倘若姜白当真背叛了仙族,在这个圈出来的园林里设下陷阱的话……那也没关系,让这些蠹虫们去死就好了。 仇束月反手扣住了通讯水镜,临了还回复了姜白道:「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1 22:03:08~2023-06-28 22:0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垃圾晋j啥也不是 5瓶;九妄 3瓶;捞猴砸的月亮 2瓶;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装神弄鬼 ◎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降临。◎ “叮咚。” “姐姐, 你的通讯水镜响了。”阮逢年的视线直勾勾地盯了过去。 那副姿态,大有一种要不是怕惹姐姐生气,就要直接饿虎扑食,翻开来看到底是谁来找姐姐的架势。 这个少年魔尊压抑住自己内心不太高兴的黑团, 同样也克制着自己撒娇打滚哭唧唧的情绪。嗯, 他要变得如同话本子男主角一样帅气而又可靠。 阮逢年紧绷着神情, 昳丽的眉眼因而愈发散发着压抑的黑气。他单单是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像极了一个正在释放煞气的恶鬼, 视线也仿佛会开口说话道:怨怨怨…… 姜白默默收回来了自己靠近阮逢年一侧的胳膊, 好像晚收回来一刻自己的胳膊就要被这股浓郁的黑气沾染绘画上了图案一样。 “应该是我师父。”姜白抬手翻起来自己的通讯水镜,看完之后便弯了弯眼眸, “确实是了,看起来仙族那边的情况发展尚且在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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