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尝急忙打开逍遥袋,白光一闪,血泥怪被收入袋中。 季玄收了非存,去看施岚和子苏。 子苏不知何时,已经化成了狐形。 施岚伸掌贴住子苏前胸,一枚光灿灿的金丹从子苏口中缓缓吐出。 施岚伸出手,好像是打算去护住那枚金丹,不等他碰到,那枚金丹发出清脆的一声碎裂声,从中间裂开,一道金芒一闪,金丹碎成无数片,消失不见了。 “子苏……”施岚眼眶发红。子苏修为不够,破这血煞阵本来就是他勉力为之。 狐形的子苏口吐人言,声音虚弱,“碎就碎了,再修就是了,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施岚知道子苏最重修行,这么多年来,天天和他比来比去,千年的修行突然散尽,心中一定难过,想了想,运功到腹中,将自己的金丹缓缓吐了出来。 施岚的金丹似乎比子苏的还要亮些,施岚用手托住金丹,就要喂入子苏口中。 子苏侧头避过,“我自己修的才作数,要师兄你的有什么意思?我不要。” “你不肯收?”施岚淡淡道,“你不收,我也不要它了。” 子苏道,“当真?” 施岚正色道,“当真。”抬手轻轻一弹,那枚千年修行的金丹在空中划出一道金线,飞入湖底的黑洞中不见了。 子苏语气中头一次带着一丝笑意,“好,我们两个原本就是从小一起修行的,如今就一起从头再来,也没什么。这次再看看是你修得快还是我修得快。” 施岚失了金丹,已经撑不住人身,慢慢化狐,点头笑道,“好。” 两只狐狸衔尾交颈,依偎在一起。 季玄半晌才在旁低低道,“施公子,子苏仙身受损,恐怕撑不住,我先送你们去一个灵力充沛的地方休养一段时日,再回七虚府如何?” 施岚歪头看看已经晕过去的子苏,点头答应。 季玄又看向瑾儿。 瑾儿拦住他要说的话,先笑道,“我没什么事,就此告辞了。”从空中一跃,跃入运河漫过来的水中,化作一条金色的鲤鱼,尾巴一摆,朝着运河的方向游走了。
第50章 绛篱1 看着瑾儿消失在水中,阿尝回头问季玄, “去哪?” 季玄道, “天宫。” 施岚抬起头看着季玄。 季玄对施岚道, “我是韶云司的玄玑,这次血煞阵发动,全因我而起,连累了两位。我这就回去请罪。” 施岚声音虚弱, “原来是玄玑仙君。仙君不必这么说。这阵摆在这里, 迟早是要发动,只不过是早些天还是晚些天而已。早一点, 反而还没那么厉害。” 阿尝好奇地问, “你在刚刚破阵前说,这血煞阵是祭祀用的,是什么意思?” 施岚道,“我少年时, 曾在七虚府的藏书阁里翻到过一本古书,上面说, 五眼血煞阵是一种邪门阵法, 以人为祭,将人化为脓血,结成煞气极重的血核, 将血核拿到古神封印处以煞气冲撞, 可解封印。这阵布得手笔如此之大, 要以人间最繁华的扈城为祭, 守阵的妖兽又这么厉害,只怕要解的,是个非同小可的封印。” 季玄眉头微蹙,道,“多谢施公子。得罪了。”俯身携了狐形的施岚。 两人一人抱了一只狐狸进了南天门,却没回季玄的韶云司和盈昃府,而是直奔凌耽的天瑶仙君府而去。 凌耽不在府中,季玄倒是熟门熟路得像在自己的仙府中一样,吩咐仙侍带狐狸去后院,放在泉水里泡一泡。 季玄又对阿尝道,“我有急事要立刻去见天帝,你自己先回我的府里等我好不好?你可认得路了?” 阿尝笑道,“当然认识。” 季玄对她点头笑笑,急匆匆走了。 阿尝却不太放心狐狸们,两只狐狸都团成小团,也不睁眼。阿尝看仙侍来抱了施岚,自己上前抱起子苏。 上前来的仙侍就是在紫薇道买了房子的那个,对阿尝笑道,“你又来了?这是哪来的狐狸,长得怪好看的。” 阿尝道,“是南海七虚府的两位,在凡间扈城为了救人,受了重伤,化了原形。” 仙侍正色道,“原来如此。”神色动作之间恭敬了许多。 仙侍引着阿尝进了凌耽仙府的后院。仙府的后院因为都是花草树木,除了一个上上下下都涂了金漆照得人睁不开眼睛的亭子外,倒没有别处那么吓人。 院中一眼泉水,蓄了清澈见底的浅浅一池水,水边密植着花树,因灵泉滋养,长势喜人。 仙侍指着中间的这汪泉水道,“我们这眼灵泉倒是天宫的独一份,在里面泡一泡能顶百年修行。”说罢将已经昏迷的狐狸半浸在泉水中。 阿尝依样也将子苏放了进去。 泉水润泽着狐狸的皮毛,仙侍看它们仍不睁眼,道,“伤得这样重,何不先服一棵绛篱草?” “绛篱?” 仙侍点头笑道,“我们仙府因为有这眼灵泉,在泉边种了许多绛篱。绛篱草是稀罕物,只怕三界加起来也没有我们这眼灵泉滋养的多呢。”站起来带阿尝走到泉眼旁边,指给她看泉边的几颗红艳艳的绛篱草。 “以前有满满一圃,长了上千年,后来被玄玑仙君一棵棵连根都给我们挖走了,如今就剩了这么一点。只怕还要再长上千年才能恢复旧貌。” 仙侍忽然对阿尝神秘一笑,满眼都是八卦的小星星,“玄玑仙君不会是都送给姑娘了吧?我第一次见到姑娘,老远看着,就觉得是我们府里的绛篱滋养出来的,身上都是仙草的灵气,我给它们浇了几百年的水,离得多远也能一眼就看出来。” 阿尝默然无语,过了很久才道,“是,我那时受了重伤,他都送给我了。” 仙侍道,“我看玄玑仙君一棵棵的足足挖了好几百年,姑娘这伤真够重的。玄玑仙君每次都亲自动手,小心翼翼生怕伤到了根,这是挖了还要拿过去给姑娘种吗?没有这里的灵泉灌溉,这东西只怕在其他地方都难长。” - 阿尝到季玄的盈昃府门前时,季玄也刚好回来,一脸倦色。 “天帝罚你了?” 季玄摇摇头,拉阿尝进门,“没有,只说让我自己好好想想。监天司的太角仙君已经派了许多精通阵法的仙官,去人间彻查还有没有类似的血煞阵。” “那个血煞阵是为了破什么封印?” 季玄带阿尝穿过庭院,进了自己的屋子,才说道,“我担心是与宙衡有关。” 阿尝在他的榻上坐下,“有人还在找宙衡?” 季玄道,“嗯。我一直放消息出去,说宙衡在我手里,才惹得他们频频来找韶云司的麻烦。现在看来,他们好像不再理我,似乎对宙衡藏在哪里有点眉目了。” 阿尝道,“你不是也不知道宙衡在哪?” 季玄走到自己案前的位置坐下,看着面前的卷宗道,“我不知道宙衡在哪儿,但我一直有一个猜测。” “你猜出来在哪了?那你要去找宙衡吗?” 季玄道,“我倒是不希望宙衡现世,但是却怕被别人先找到宙衡。” 阿尝问,“天帝怎么说?” 季玄道,“我探了探他的口风,帝君只说,让我小心行事,还惩戒我说,我得明白,坐在这种位置上,有这种修为,一举一动都关系重大,一不留神就可能会牵连无辜,不可再任性胡闹。”叹了口气,“说得倒也没错。施岚和子苏怎么样了?” 阿尝道,“已经在泉水里浸着了,还没睁眼。”顿了顿,又慢悠悠道,“我走之前,已经给他们一人喂了一棵凌耽那里的绛篱草。” 季玄转过身看着阿尝,他坐在窗前,背着光,阿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过了片刻,季玄没事人一样点点头,低声道,“我欠他们二人的修为,一定会帮他们补上。”说罢就觉得这话耳熟,正是阿尝前些天说本熊的话,现在忽然十分理解阿尝的感受,不由得自己也笑了笑。 阿尝也跟着笑一笑,幽幽道,“只是有时候欠人的实在太多,简直不知道该从何还起。” 季玄忽然道,“那就算了吧。” “算了?” 季玄道,“也许对方根本就没想要你还。” “可是这样欠着,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我会良心不安。” 季玄似乎又笑了笑,“你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要不然你就……嗯……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阿尝挑挑眉,痛快道,“好。”站起来快步走到季玄面前,一只手轻轻搭上季玄的肩膀。 季玄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全身一僵,下一刻,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倒退一步,带倒了坐着的椅子,兵荒马乱中又拂到桌上的卷宗,卷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阿尝停住,笑了起来,“我是妖魔鬼怪吗?开个玩笑而已,何至于吓成这样?” 季玄的耳朵在身后光线的映照下红得透明,脸上却纹丝不动,“我刚刚也是在开玩笑,我并不是真的要你……” 阿尝笑够了,退后坐在季玄的长案上,正色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会做那种事。可我欠了人,一定会还,你要是不嫌弃,等我帮本熊把房子的钱还完了,就到你的仙府来给你做仙侍,沏茶浇花扫院子,跑腿传话打群架,随便你怎么用,不要仙俸那种,如何?” “做完坐骑做仙侍,亏你想得出来。”季玄喃喃自语,伸手扶起椅子,在她面前又坐下了,整了整衣摆,好整以暇道,“好,那就先定个五千年吧。” “什么五千年?” 季玄悠然道,“做五千年仙侍。” “居然要五千年?”这么黑? “怎么?你觉得你自己的命不值五千年?”季玄半笑不笑道。 “值,怎么不值?”阿尝只得道,“五千就五千。” 季玄微笑着伸出手掌。阿尝伸掌与他一击,才觉得稍微心安了一点。 季玄向后靠了靠,双肘支撑在椅子扶手上,十指交叉在胸前,盯着阿尝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阿尝,我要走了。” 阿尝愣了愣,“走?去哪?” 季玄只看着阿尝,没有说话。 阿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明白,“你要回天宫了?” 明知道这天早晚会来,竟然来得如此之快,阿尝忽然有点慌,凉意从指尖一点点漫上来。 季玄握了握交叉的双手关节,仍然注视着阿尝,“倒不是回天宫,而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然后呢?就不回十三坊了?” 季玄诚恳答道,“我不知道。” 阿尝点点头,扯扯嘴角,拉出一点笑容来,“想来天帝觉得你历练得差不多了,想给你机会立个大功,就可以恢复仙阶了。恭喜你。” “恭喜我?”季玄不动声色。 阿尝道,“是。恭喜你。”跳下桌子,“天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忽然笑一笑,“你今天就不用跟我回十三坊了对吧?我帮你去跟斗舅说一声。咱们……嗯……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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