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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会了，以后不会这样了，不会把你当作工具人了。” “骗我，这些话都是哄骗我的。别看现在对我好，过一会儿肯定又不理我，你就是想戏弄我，想看我伤心难过的样子。” “怎么会呢？” 林西倾身，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自发性的，没有任何利用意味的亲吻。 少年怔住，漂亮水润的两只眼睛呆呆地望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就好像是被她忽然的主动吓到了。 林西因为这个吻，自己也呆住了。 她居然在没有其他目的的情况下去亲了少年，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 是愧疚吗？是喜欢吗？是心中烦躁想要宣泄压力吗？还是什么隐秘的其他原因？她脑子里稀里糊涂的，有些分辨不出来。总觉得，自己的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 最初，是梦中的感情与现实交相呼应；后来，是月娥的话让自己一遍遍进行心理暗示；现在，是与少年相处中反复利用令心中内疚层层叠加。多种状况交错，将心境反复蹉跎折磨，以至于变成现在这种情形。 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少年，但是她主动吻了他。 既然是没有任何利用的主动，那便是随心而动，既是随心而动，那便是喜欢。 这般推理下去，林西似乎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她喜欢少年啊。 林西没有喜欢过别人，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样子。 但是依照推理按部就班地得出结论：她喜欢少年。所以便认为这就是喜欢的样子。 既然喜欢，就不该再让他伤心了。从前是她做的不对，是她有错，以后会好好补偿他的。 少年摸着被亲过的脸颊，眼神发愣地低声喃喃：“你……你你亲了我……你主动亲了我……” “我想，我喜欢你。” “骗人！”少年否定得极快，而且语气决绝，十分确信。 “没骗你，我喜欢你，刚知道的。”刚推理出的结论。 这回他没再出声否定，抬眸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眼中看出情绪来分辨真假。林西坦然地任他看着，她觉得自己没有撒谎，也就没必要心虚闪躲。 少年看了一会儿，忽然又落下泪来，是喜极而泣的泪水。他开心地扑到她怀里，不停地追问：“姐姐你没有骗我吧？你喜欢我对不对？你喜欢我的吧？” “是的，喜欢。” 他将脑袋埋在她颈窝处，似是在笑，又似在哭，身体轻微颤抖。趴了一会儿，抬起脸轻轻蹭她，是只媚态的猫儿在撒着娇，他小声哼哼，“既然喜欢，那便不要再让我伤心了，更不要再对我忽冷忽热。” “不会了。”依据旁人所说，对于喜欢的人，就该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所以林西会效仿此类言论，对他好，而不是一昧伤害。 此时她的心境，似乎与月娥所说的历史进程想符合。 救猫，护猫，爱猫，一步步，循序渐进。 依照推论，她喜欢他，所以救猫，护猫是必然的。至于爱猫……现在还谈不上，但是所谓爱，就是更多更多的喜欢叠加而成的。时之日久，也最终会达到。 林西有种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明明最开始很抗拒捡猫的，明明最开始一点儿也不喜欢他的，为什么会被引导着诱哄着走到如今这一地步？ “姐姐，我今日本来是有事来找你的。但是看你之前态度，估计也不想听，那我便不说了吧……” 若真不想说，又岂会欲拒还迎说一半，吞吞吐吐藏一半？活像一个小钩子，若有若无地勾着人。他想说，很想说，但是他不想主动，想要林西去问他。显然是计较她之前态度，心里存着气。 她猜出少年心中想法，笑了笑，顺毛般依照他心意问道：“究竟是何事？我很想知道的。” “真的？” “嗯。” “姐姐还记得我之前送予你的雪莲吗？” “记得。” 他的目光在她周身溜了一圈，秀眉微蹙：“你没带在身上？” 看样子，又要生气，林西只得哄道：“我怕弄坏，便把它收起来了。”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她之前一直对少年存疑，他送的东西又怎么会贴身携带？ 但是如今不同。她得出的结论是：她喜欢他。对于喜欢的人，怎么可以存疑，怎么可以不信任呢？ 林西不懂自己为什么要一遍遍地强调这个结论，似乎是在加深印象，又似乎是在心理暗示。 “若你需要，我现在取来便是。”估量了一下雪莲存放的位置，掐诀念咒，隔空取物。须臾间，雪莲便悬于她掌中。 少年从自身芥子世界中取出另一株雪莲，与林西那株相仿。 两株雪莲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本就霞光夺目，熠熠生辉，现在更是交相呼应，华彩流转。 “一茎产两花，花各有蒂，故称并蒂。我与姐姐手中的，便是并蒂莲。” 花开并蒂，永结同心，寓意夫妻恩爱。他们既为道侣，也等同于夫妻。若是从前，她必然要皱一皱眉头，但现在少年说出这些话，她并不反感。 “昨晚查阅典籍时，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今日便想来试下真伪。姐姐学我这样，将这莲花置于心口。” 少年将莲花放在心口时，念动奇怪的咒语，悬着的莲花渐渐隐去，就像被身体吸收了一样。 她依言照做，莲花进入体内，感觉一阵清凉，似乎体内污秽都被净化了。 “姐姐，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少年的声音响起，不是从他口中，而是自她心头。 林西微讶，抬头望向他。 “姐姐，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没有开口，却能听到我的声音。那是因为并蒂莲之间渊源颇深，就如双修道侣心意相通，它们亦是同感同知。有些话，我不必宣之于口，就能通过它传达给你。自然，姐姐也可以传达给我，你要不要试一下？” “是我心中想的所有事都会传达给你？” “啊呀！听到了！”少年一声欢呼，“当然不是，这又不是来窥探对方内心隐秘的。只有姐姐想传达的，才会传达给我。” 听到这般解释，林西终于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只有想传达的才会传达。不然这雪莲就等同于读心术，把她内心秘密读得一干二净。 “而且此功效不受术法结界局限，是它们本身具备的。若是有朝一日，你我分隔两地，难以见面，可以通过这并蒂莲以慰相思之苦。” 分隔两地，难以见面？少年时时刻刻黏着她，哪有见不到面的时候啊？ “还有……此次大比，不仅仅是溟光岛上的比试，蓬莱瀛洲方丈等仙岛的修士都会参加，不防那些人里有擅长毒术暗害的，姐姐有这雪莲护身，可保无虞。所以你要时刻带着，千万不可拿下来。” 林西倒也不怕少年所说的那些，毒术暗害也算本事，若她因此落败，也会心悦诚服。不过，少年这么想让她带着，那她便带着吧，只要他高兴就好。 与她说完这些，少年又黏着她腻歪了一会儿。林西说自己要休息，不想人打扰，温声哄他回去。 他虽有些不满，却没有强留，临走前在她脸上亲了几下。 见她没有拒绝，不由心里高兴，又小鸡啄食般多亲了几下，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林西觉得，少年这雪莲提的倒真是时候。 她要去往禁地，那里煞气瘴毒肆虐，有这雪莲护体，倒也可以减免许多侵害。
第二十八章 鉴于上次重要的信息没有说全, 这次探视，林西本想自己先进去。可是抵达地宫，冀铭没打一声招呼, 就错身转进内室。 看着他的背影，她唯有一声叹息。 算了……希望他们这次可以讲快一点。 过了许久，终于轮换到她, 进入里间，开口即问：“师尊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入魔了？” “咳咳……”月娥轻声咳了咳，她的状态，较之从前更加虚弱，“殿首他……咳咳……咳！”想要说什么，却被自己的咳嗽声打断。 “你的身体还好吧？”距离上次才过不久, 没想到月娥的状况居然已经这么糟糕了。 “咳咳……现在还死不了, 但是再拖下去就不知道了……真希望你快点进入轮回。罢了，先不谈这些。殿首的异样，想必你也发现了。但是, 你不知晓的是……殿首从未完全入魔。心魔的事，冀铭也曾与我讲解过，一旦入魔, 就如同切换到另一个人，心魔所作所为，本人一概不知。但是殿首不同, 他本体与心魔是完全并存着的，心魔所做之事，他完全知晓, 甚至一些事, 都是他自己授意的……” “真的？”林西有些难以置信。 若师尊和心魔相知相通, 那她联合本体消灭心魔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自然。”月娥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你知道我当初为何会被关入禁地吗？” “师尊说，你是因为伤我……”她本想将之前所闻进行转述。但细思此事，觉得必有隐情，所以说了几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声音也湮没无息。 “伤你？他可真会胡说八道。仗着我身陷禁地，无法辩解，不知道把我编排成什么样了。我之所以会被关入禁地，是因为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正和你有关……” “好了，不要说了。”林西隐约知道月娥想说什么…… “不听，就可以当一切不存在吗？不听，就能改变他是个伪君子的事实吗？心怀不轨，养徒成妻，罔顾人伦，大逆不道！条条状状，哪件不可让他身败名裂？也就你这样的傻子还在敬重他！”月娥的声音，还带着被陷害时的怨怒，数落起罪行来更是毫不留情。 林西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胸口的压抑感缓解掉。这些事，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瞧瞧，这种多余的感情，光是一人知晓便能对她造成羞辱性的伤害。若是闹得众所皆知，不晓得还会带来何等麻烦？所以这种感情不该存在，也不会被她承认！ 虽然月娥骂的是师尊，可林西能够预想到自己之后会遭受怎样的责骂？毕竟以微知著，以此及彼。更有不知真相者，会认为是她勾引师尊。 她当然可以离开溟光岛，自去寻深山老林清修。 可是……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她没有错，错的是师尊，是他把持不住本心，生出多余旖念。都是他的错，不该她来承担后果。 若要走，走的也应该是他，不是自己。 所以林西断不会委屈自己，可又不想承受后续麻烦，故而十分纠结烦恼。 “师尊本体与心魔仅是并存，并没有融为一体，是不是？” “是。” “那有没有将心魔消灭的办法？” “办法是有……这一切得从头说起，从道祖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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