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冷漠脸,“哦。” 她严重怀疑贡邈是酒喝多了变老糊涂了,分不清别人的脸,想谁都是绝色美人。 贡邈又晃悠悠道:“算算时间,小神女应该刚成年不久,应当还是一只好对付的小崽子。” 清清咋舌,你还挺自信啊。 贡邈说得仿佛很容易,“你让他跟我回去,魔界也会帮他想办法。反正魔界背了这么多年的黑名,再多一个弑神的名头也没事。就是可惜了那么一位绝色美人。” “对对对,魔君舅舅最厉害,体恤侄儿,心志坚定,不为美色所惑。”清清偷偷瞥了眼只留一点空隙的裂缝,赶忙将贡邈的话。 她面露为难之色,“魔君舅舅,我这个夫君比较犟,你不介意黑名,他介意啊。就算是归顺魔君,他也要清清白白地归顺,而不是顶着叛逃的头衔。 这样吧,你让我们先回天凤山,等洗脱了故意放跑恶龙的冤屈,我再亲自带着夫君来找你怎么样?” 画饼嘛,学学就会用了。 少女看着乖顺,又一个一个「魔君舅舅」的,甜得贡邈合不拢嘴。 贡邈挺中意这位小辈,呵呵笑了两声,不忘提醒,“你们到底是太年轻。” 清清歪过头,“你看,强扭的瓜不甜。夫君没有委屈和心事,我们喝起酒来也更痛快,不是吗?” “小丫头要说话算话。”贡邈爽快地抖出一块刻了字符的黑色玉简,“你记得带他来找我喝几壶。用黑玉给我传信就行。” 黑色玉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到清清手里,上面冒着缕缕黑雾。 清清掂了掂沉甸甸的黑玉,直叹,魔域不亏是最盛产灵石和灵玉的地方,真是富得流油啊。 这种一次报废的玉简都能采用货真价实的黑玉。仙界很多时候,为了节约玉料,都是用普通砂矿当制作玉简的原料。 “记得给我传信,一定和我痛饮七天七夜。”贡邈晃了晃酒坛子,看酒坛子见了底,也没有丢到海里,而是揣到怀里准备带回去扔。 他挥一挥衣袖,如一团黑影般,从清清眼前消失。 “夫君,你还行不行?”清清询问白泽,对目前自身的实力有清醒的认知。 她的仙力还不足以御剑。 何况,他的剑也不是一般的先能够驾驭的。 “废话。”白泽的面色莫名阴沉,手中长剑横亘到深海海面上。 清清尚未来得及眨眼,人已经被拽上剑。 清清一脸懵懂,没意识到她的问法究竟有何问题。 仙门间比试时,大家都知道他能赢。但比试后的奖励鲜有令他中意的天材地宝。 更多时候,他表现都很懈怠,选择躺在树冠上旁观,如无必要,则不参与,完全不是争强好胜的作风。 不像此刻,剑都颠得七上八下了,他还不肯放弃。 清清站在他身前,迎着呼啸的海风,侧过头去,试图认真和他解释:“夫君,其实不行也没关系的,你可以教我如何御剑,我们两个人一起使力,总好过一个人强撑……” 在她见到那道眼熟的赤色封印时,所有话语戛然而止。 早在清清和贡邈谈话时,白泽的眉心已经隐隐出现一道赤色的印记。 印记纹路走势复杂,在漆黑的深海上,泛出灼目的光。 而印记周围笼罩着一圈雪色的光晕。这应该就是他体内那股力量了。 白泽苍白的肌肤上徒添几弧红痕,红痕下隐现涌动的血液。 他的眉头紧皱,神色难耐,似乎是快要控制不住了。 缝隙快闭合前,只剩下一个狭小洞口。长剑刮到坚硬的壁岩,颠簸得愈发厉害。 清清素日里常待天凤山,很少乘剑出行,本就不太适应御剑飞行。 再多摇晃几下,她直接被颠了下去。 “救命啊。”清清闭眼尖叫,以为真要被困在这鬼地方,天天陪着老魔头喝酒了。 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纤细的手臂,飞速地将她整个人提了回去,冲出仅剩的狭小洞口。 清清心惊胆战地看向下方,呆望着白泽,眸中含了盈盈的光。 师父对她说过,遇难时,方知谁才是真心待自己的人。 在快要不受控制的时候,夫君都没撇下自己,可想而知,她在他眼里有多重要。 哪像几位师兄,溜得比掌门的仙鹤都快。 她得尽快帮夫君解决当务之急。 如今,她知道了白泽眉心封印的来由,很是担忧。 清清想起遇到魅妖那次,白泽饮了她的血后,运功调养一阵,就迅速地恢复清明。 想来鲛人血对他的确是有效的。 他可以靠她的血来疗伤,压制体内的痛苦。 只是,若是白泽不主动,她该如何将她的血给他? 清清想了个好办法。 她踮起脚尖,双手如水蛇般,一点点圈上白泽的脖颈。 面对怀中突如其来的温玉娇香,白泽眯起狭长的凤眸,凛然道:“魔君已经走了,你不必为了离开,再做出任何违心的举动,说出违心的话。” 在天凤山时,清清和其他人一样,对魔族嫉恶如仇,怎么可能会突然改变看法。 白泽当然看得出清清对贡邈的恭维只是在逢场作戏。 此刻,她估计也是在怕贡邈还在偷偷观察他们,打算将戏做完。 相比从前,这丫头的心思和城府倒是有所进步。 清清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话,“我是自愿救你,为什么会是违心?” “救我?”因控制体内的力道,白泽的声音沉坠下去,沙哑了几分。 他的唇角轻扬,目光却是冰冷的,“那你岂不是更违心?” 清清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又不是很开心。 她开始费劲思索。 然后,她就悟了。 夫君也太容易钻牛角尖了。 她救瑶华,他不满她的忽视。 她跟贡邈多说了两句话,他又闹情绪。 也罢,毕竟大家对道侣都是有独占欲的。 她懂。 “夫君你先配合一下,让我帮你疗伤。”清清准备咬破舌头,从唇齿中,将血给他渡过去,见他保持静止状态,只用审视的目光看她,以为他有想法,“你想自己来?” 少女的体温隔着衣料,传递到白泽身上,令处在血液翻涌中的他战栗了一瞬。 “不需要。”白泽漠了脸,抗拒地将清清推开。 清清的手落了空,静静思考自己被拒绝的原因。 白泽好像从来不喜欢欠别人。 因为瑶华一百年前帮他求过情。所以瑶华想要进入幽冥之境救心上人时,他没有阻拦。 在天书中,成为魔君后的白泽有次身负重伤,险些没命,忠心耿耿的手下想要动用以命续命的术法。白泽忍着被反噬的风险,也要将术法挡回去。 对他来说,多欠份人情就会多一道束缚。 她眨动,眼神清澈诚恳,“你刚才拉我一把算是救了我,作为回报,我也应该救你。所以,你没有欠我。” 白泽几乎处在失控边缘,眼角的红晕益盛,倒为他添了些破碎的美感。 他无奈阖眼,“我救你是因为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第6章 唰—— 清清掀起眼眸,目光莹润,久久没有从他脸上移开视线。 她的唇瓣翕动,声音变得温软无比,“夫君……” “不要靠近我。”白泽以最快的速度,坠落到一处礁石边,拒绝了清清的接近。 颀长的身躯隐没在几块巨大的礁石后,他借惊涛拍岸的声音掩盖住所有的痛苦。 清清背靠礁石,瞭望满天星辰,水中的鱼尾在疲倦地甩出浪花。 她听不清白泽的动静,心里却充满了担忧。 上回的魅妖,专门喜欢勾起男女的情欲,趁男女阴阳交合之际,褫夺最烈的仙丹。 白泽若是不尽快摆脱封印的影响,以她意乱情迷的状态,两人就会这样那样。 这回没有魅妖从中作梗,她貌似很难再让他饮下她的血。 白泽花了一宿的时间压制相冲的力量,清清为了思考其它破除封印的方法,也费了很多头发。 她回顾天书内容,想到了一个地方。 在那里,或许能找到方法。 天凤仙门的藏书阁。 天书对白泽的封印没做具体描述。因为正文开始的时候,白泽的力量已经被释放。 他是打遍五界无敌手的大反派魔君,仙界人界魔界妖界冥界都没人敢提起他,更不敢到他面前舞。 在进行背景叙述时,文中也是一笔带过,只写道,魔君昔日曾受尽封印之苦,多次埋首在清清颈间汲血疗伤。 如此简略的描写说明白泽是用了其它方法解开封印,并非像贡邈说得那般,只能依靠神族之力? 毕竟,按寻常话本子的套路,背景介绍时,肯定要对主角过往的重大事迹进行浓墨重彩的渲染。弑神这么大的事,天书总不可能不做记载。 而魔君白泽血洗天凤仙门后,冰封了仙门里所有琼楼玉宇,独独保留了藏书阁。 清清知道,除了日常供弟子修习阅读的书籍外,藏书阁的最高层还置放着不少禁书。 掌门再三强调过,禁书里都是些妖魔邪术,严禁弟子触碰,免得带歪了仙门风气。 解除封印的方法或许就藏在那些禁书里。 几位掌门当前率多人去追踪恶龙,天凤仙门防守力量也是最弱的时候,是她下手的最佳时机。 不过,直接拿走禁书的做法,着实过于明显。 在此之前,她要先去「借」几卷摄符录。 摄符录能够将完整的书籍内容复刻下来。但这是一样较为稀缺的修习工具,整个仙门拥有摄符录的弟子屈指可数。 要么是仙法造诣远超同门弟子的翘楚,比如白泽。要么家族势力庞大是仙界富翁榜常客,比如殷无涯和秦岩。 仙力强的她打不过,每卷摄符录封面都标注了名字,她若是问白泽要,自然会给他招来是非。 还是选择人傻钱多的下手吧。 清清低调地回到天凤山,锁定目标人选后,打探到殷无涯等人的行踪。 殷无涯身为尽责的粉丝大哥,果不其然,三步不离瑶华房门。 他在房门口来回踱步,已经将绕着庭院走了十圈,“瑶华师姐受了海神的迷惑,法力受损,陷入昏迷当中,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名唤阿媛的师妹劝道:“天宫专门遣了医仙过来,还有连修掌门亲自为她疗伤,瑶华师姐应该不出几日就能醒来。无涯师兄,你先回去吧,这边有我们照看就行。” 殷无涯谢道:“有劳阿媛师妹了。” 阿媛师妹笑了笑,“无涯师兄你们出生入死,将瑶华师姐从可恶的海神和魔君手里救出才真的算辛劳。我照顾瑶华师姐这种小事,自然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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