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临平公主这么一说,慕白蔹只得拿起笔来,随手拟了一首。她想,公主的面子总得给,胡诌一首也不是特别难,人家公主看了她的水平,大约也不会再做纠缠。 果不其然,临平公主见了她写的诗,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盛。但眉目间却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反有几分喜悦。 以诗情见人,慕白蔹的诗乱七八糟,才情自然也高不到哪儿去,并不会将她压上一头。临平公主念及此,心情舒畅了许多:“别人说是因为容师叔,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连如此简单的诗都写不好,也不该对你有多少期望。” 临平公主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了风雪台。 慕白蔹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三日后,临平公主又杀了过来,要求重新比一次,还拉来了慕深和高若兮。 自那日临平公主离开之后,庄内便将两人比诗的事情传了出去。大家伙赞叹公主诗文之余,发现慕白蔹的诗虽不拘一格,却洒脱飘逸,读来别有韵味,并非没有可取之处。随后有人便说,公主是有备而去,那咏梅之诗早就反复推敲,自是完美无缺。而慕白蔹全无准备,临场发挥,自然不尽如人意。 此番言论传到临平公主耳中,她自觉此事做得不甚公平,难以服众,便再次登门。 这一次,慕深出题,高若兮评判。自然,结果仍是临平公主胜出。 临平公主高高兴兴地走了。 可是,才过一日,她又一脸黑线出现,要求再比。 原来是有人觉得,慕白蔹藏拙,故意输给公主,以保全公主的面子。还有一些人觉得,公主以己之长,攻慕白蔹之短,本身就没有意义。 所以这一次临平公主不准备跟慕白蔹比诗,而是比机关之术。 这公主身边之人,难道就不奉承她的吗?尽说些让她不服气的话。慕白蔹扶额:“以我之长,攻公主之短,那也不公平,还是算了吧。” 然而,临平公主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结果自然没有意外,临平公主输了。 这一输,自然不会让她高兴,因而时刻想着扳回一局。从此之后,临平公主与慕白蔹的比赛就变成了家常便饭,比下棋、比弹琴、比刺绣,甚至连比吃饭都被临平公主安排上了。 在钟毓山庄的两年,慕白蔹只能总结:苦不堪言。所以,她每日期待的就是快到年关的时候,可以修沐一月有余。 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回杏林谷的时候。北风呼呼地吹,纵是刺骨难挡,也挡不住慕白蔹喜悦的心情。 冬日的杏林谷,光秃秃的,一眼就能望到头。 慕白蔹方一踏入杏林谷地界,清亮的眼睛里闪过疑惑之色:“百晓生,你有没有觉得谷里的阵法有些不一样了?” 杏林谷外的阵法是当年百里叔父布下的,这么多年从未动过分毫。去年他们从钟毓山庄回来,也没有变过。 吴不晓举目远眺:“变化非常大,是不是谷里出了什么事?” 闻言,慕深脸色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杏林中跃出两个大汉,拦住了三人:“来者何人?” 那是两张陌生的脸,慕白蔹从未见过。但这两人腰间配着杏花木符,是谷中之人没错。他们杏林谷的木牌,经过特殊处理,他人难以模仿。若是遭遇变故,为防有人盗用,大家都是第一时间销毁木牌。 所以,这两人不会有假。 慕白蔹虽心中有疑惑,却也不打算隐瞒身份:“我是你们二姑娘。” “胡说!”其中一个大汉怒目而视,“我家二姑娘就在谷里,你想冒充也得找个靠谱的对象。” “……” 慕白蔹一行三人面面相觑。
第57章 第二章谁解锦囊药中谜 杏林谷还是那个杏林谷,谷里的人却换了一茬。 慕白蔹三人被拒之门外之后,转而偷偷潜入一探究竟。谷里所有的人都在,上到谷主下到扫地的仆役,未少一人,但都换了一副面孔。谷中高地的慕氏祠堂被搬空,成了堆放药材的仓库。祠堂后的密阁亦是空荡荡的,只留下一个个石室。 “照如今的情形来看,阿姐是将酉字部搬离了杏林谷。”慕白蔹思索一番,得出了结论。 慕深点头:“还要派人在此伪装杏林谷尚在,这说明并非遭遇危难。我猜,极有可能是因为你我当年同容瑾一起发现了密阁。容瑾非楚人,却知道了楚国最大的秘密,又不能杀人灭口,那便只得换一处。” “可这未免换得太突然,太隐秘,连个消息都不给我们。这让我们去哪里找慕白微?”吴不晓自诩消息灵通,却对整个杏林谷的动向一无所知,不得不由衷感慨慕白微行事果然滴水不漏。 “不!是有消息的。”慕深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慕白蔹,“阿蔹,临行前胡小喜是不是给了你一个锦囊,说是到了杏林谷方能打开。” 近几日,慕白蔹只顾着高兴脱离苦海,却忘记了锦囊的事。听慕深提起,连忙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锦囊用银丝线绣着杏花春雨,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慕白蔹认得出来,这是她阿姐亲自绣的。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来,朝里一看,原本带着几分期待的神色忽而变得古怪。 “怎么了?里面有什么?”慕深问道。 “阿姐给咱们出了一个难题。”慕白蔹叹了口气,将锦囊中的东西倒了出来。 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书信,竟是一捧药材。紫萱、川乌、北芪……慕白蔹数了数,总共有二十四味药材。 “这是何意?一个药方?”吴不晓好奇地用扇子拨了拨桌上的草药,“慕白微是想暗示我们,她给别人治病去了?哪里出现过这个药方,她就在哪里?” “不晓,勿要乱拨。”慕深捏起吴不晓的扇子,将之推到一旁,以防被他不小心拨弄掉一些药材,“你说的可能性不大,楚有二十七郡,数百座城。就算一座城只有一家药铺,你一个个跑过来也得大半年。这无疑大海捞针。” “那莫非是这些草药名组成的一封信?我们不如把这些名字串起来念念?”吴不晓又提出一个设想。 慕白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串你自己串,若能组成一封信,算你厉害。二十四味药名,反复组合,半个时辰内,你能连出一句顺口的话,我就叫你一声‘大爷’!” “大爷有什么好叫的,应该叫爷爷!”吴不晓啪一声打开扇子,笑得不怀好意,“二姑娘你等着。” 为了她一声“爷爷”,吴不晓果真不厌其烦地去拼凑二十四个药材名。 “我阿姐做事才不会如此繁琐,出题定然是一击即中,除非始终没找准方向。”慕白蔹提醒吴不晓,不要白费功夫。 但吴不晓好似跟她杠上一般,并不听劝,选择抓耳挠腮去组合那些名字。 算了,他高兴就好。慕白蔹耸了耸肩,不再理会吴不晓,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桌上的药材。 慕深凝神思考,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了桌面。他与慕白蔹的观点一致,并不认同吴不晓的推测。拼合这二十多个药材名,与找此药方一样,很是费劲,定然不是慕白微传达的信息。那么这些药材代表什么呢?能与药有关联的,又能寻到慕白微所在地方的,会是什么? 地方?慕深脑中划过一道亮光:“阿蔹,会不会是这些药材的产地?这些地方是不是可以连成一条路线?” “啊!我知道了。”慕深这一推测,让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去年回杏林谷之时,阿姐曾让她采购一批药材。而且千叮咛万嘱咐,要求买特定地点出产的药材。当时她还奇怪,那些地方的药材并非最好的药材,向来不是杏林谷的选择。但阿姐没说什么,只是让她买来,且一遍又一遍让她记清楚背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隐情。如今看来,阿姐目的不是买药,而是背清楚那些地名。 “慕深,还是你厉害!”慕白蔹一把夺过吴不晓的纸和笔,随手画了张楚国疆域图,而后一个一个将药材代表的地名标了出来。 慕深没有猜错,这些地名连成了一条路线,直指东海岸。最后一个地址,是距离海岸线七百里的东极岛。 “东海郡,这搬得有点远。会不会弄错了?”吴不晓仍有些疑虑,酉字部作为八部之首,如此远离国都凤阙,总觉得哪里不对。 “祖母就在东海郡,慕家客居东海已经十多年了。住的地方,还跟东海高氏隔海而望。阿姐去那,也正常。就算猜错了,大不了就去祖母那儿呗!我也很久没回去过了。” “慕家客居东海?并非一直在那儿?”慕深敏锐地从慕白蘞话语中读到了这个信息,自他有印象起,慕家便在东海了。当年祖父为他聘高氏女,便是慕家出面护送的。他以为,慕家也是东海一方世族。 “听祖母说过,当年巫族被宁烈女帝屠灭,东海郡为之一空,她便举家迁入,只留百里叔父在杏林谷。” 东海郡原是东海国,由巫族建立。背靠东海,北临齐国,西接强楚。因其有魇术之能,通晓人心,素来为诸侯所忌,因其避世海外,从不主动搅和到列国纷争,各诸侯国便也与之相安无事数百年。 直到宁烈女帝晚年,秘密派兵压境,将巫族屠杀殆尽。兵甲千里奔袭,竟连临近的楚国和齐国都不曾发觉。待两国国君得知消息之时,周军已经占了东海国,设郡县,成为周国附庸的一块飞地。周国便是以此地来制肘齐与楚,天元七百八十年,周国欲灭秦国之前,还曾与东海国一同出兵,试探过楚国。 端木见渊身死国灭,东海郡孤立无援,为齐楚瓜分。其中四分之三在楚国手中,但东海离楚都路途确实遥远,鞭长莫及,楚君便将之赐给离东海最近的高氏家族,予其自行治理。所以,虽名为东海郡,实际却是高氏之封地。 慕家在此时迁入,与其说是应诏填充东海人口,不如说是行监督之责。慕深心下已有几分了然。 三人确定了方向,便动身前往东海。 高氏得了东海郡这块富庶之地,便将家宅搬入了东海之外的长天岛。那里曾是巫族祭祀神灵之所,筑有百丈玲珑塔。登上塔顶,便可俯瞰整个东海郡。塔顶嵌有八十一颗夜明珠,日落之后,光芒闪耀,可与月争辉,故名辉夜塔。 而且,长天岛外,环绕五座小岛,有拱卫之势,如众星拱卫的北辰星。高氏宗主对此地甚是满意,便将家宅安置于此。 与之相隔二百里之地,有一较大的岛屿,名落霞岛。落霞岛是东海航线枢纽,南来北往的船只都要经过此处。慕家便在此安家。 慕白蔹准备去寻东极岛之前,先去给祖母请个安。若是凑巧遇上了阿姐,那便也不必去东极岛述职。 原本,慕白蔹一行人觉得,临近年关,大多人都是回家省亲。回航的人应当比出海之人多,闭着眼睛就能找到一条出海的船。谁知到了港口,船家们皆言说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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