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蘞。”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某种欲望。 起初,容瑾仅是出于救人的需要,度了口气给她。然而,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那一触碰却让他欲罢不能,想要得更多。 慕白蘞脸红到了脖子根,目光游离,不敢去看容瑾。她的心怦怦跳着,全身像是被什么虫子挠着,痒痒的,很不舒服。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你怎么在这里?”良久,慕白蘞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看热闹。”他的声音似乎恢复了正常。 “什么热闹?高家招婿?你对招亲这种事也感兴趣?”慕白蘞诧异地看向容瑾,不看倒还好,一看就想到方才那个吻,小心脏又不规则跳了起来。 容瑾逆光坐在礁石上,神情朦朦胧胧,如水中月雾中花。 嘴里还满满的还是他身上的桃花香气,慕白蘞突然就觉得容瑾此时像极了一块好吃的桃花酥,她甚至产生了上去啃一口的冲动。 秀色可餐。慕白蘞咽了咽口水,理智占了上风。 容瑾轻笑:“那小白蘞要不要上来咬一口?” 呃……慕白蘞扶额,竟是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丢脸丢到东海边了。 厚脸皮的容瑾顺杆往上爬的本事也是极好,他凑到慕白蘞身前,伸长了脖子,指指这又指指那::“这边,这边,想咬哪就咬哪。如果你觉得方才吃亏,也可以咬我嘴,把便宜占回去。” “……”她似乎低估了容瑾的无耻程度。 一声鹰鸣划破天际。 慕白蘞循声望向天空,便见高家画舫方向飞来一只灰色老鹰。它振翅划过长龙,停在了容瑾肩头。 慕白蘞这才发现,那是一只独眼的鹰。 “你出海怎么带只独眼鹰?不怕它眼神不好,掉进海里淹死?”鹰是草原猛禽,不识水性,也不可能在海上长时间飞行,更何况还缺了只眼。慕白蘞真的挺担心,这小小一只鹰迷路后会力竭掉进海里。 独眼鹰好似听懂了慕白蘞的话,圆滚滚的眼睛危险地瞪着慕白蘞,两只翅膀重重拍了拍,表示着对她话语的不满。 容瑾安抚地拍拍它,笑道:“小姑娘没见识,小瞧了你,你莫跟她计较,免得掉了身价。” “……”她的身价连一只鹰都不如吗?慕白蘞嘴角抽了抽。 独眼鹰听了容瑾的话,果然消了气,老神在在停在他肩头,留给慕白蘞一个不屑的眼神。 容瑾站了起来,眺望远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好戏开始了。” “什么好戏?”慕白蘞一愣,攀着礁石也爬了起来。 容瑾目光所落之处,正是高家画舫。此时,画舫上印着高家族徽的旗帜被替换下来,转而缓缓升起一面奇怪的旗子。 那旗帜以黑色也底,白色线条勾勒出箭毒木的图案。箭毒木汁液有剧毒,见血而封喉,素来被人们认作是不祥之物。东海边流窜的贼匪常以此为图腾。 “画舫被海贼劫持了?”慕白蘞大吃一惊。 容瑾逗弄着那只独眼鹰,神情似笑非笑。 慕白蘞看到画舫换了旗帜时,临平公主方回到画舫之上。 对于高家见死不救,临平气愤之余,又有些心虚。她不知道该怎么同慕深交代慕白蘞葬身大海一事。 临平踏上画舫甲板,还未回神之际,护送她的两个高家护卫便倒在血泊之中。而她被人从身后一推,跌到了一众侍女堆中。 侍女们连忙扶住了她。 “怎么回事?”临平公主环视一圈,脸色骤然难看。 黑衣蒙面,身负短刀的黑衣人们将画舫上所有人都围在甲板上。这些人的装束同方才的刺客一模一样。 她们被不知哪儿来的贼人绑架了!临平公主已然明白如今的处境。 她带来的侍女们同她一样不曾见过什么大场面,乍遇此事,个个都慌得六神无主,胆小些的早就在那瑟瑟发抖。 临平也害怕,但她不能露出怯意。她若惊慌失措,不仅有失身份,让他人笑话齐国王室,还会让侍女们更恐慌。 全场最镇定的当属慕深和高若兮。她俩盘腿坐在甲板上,双眸紧闭,入定一般。 百晓生苍白着一张脸,嘟囔着:“流年不利!流年不利!以前还觉得高家怎的厉害,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不仅让人摸上了船,还让人顺利下了软筋散,害得小爷和公子现在动弹不得。诶!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咦,公主怎么只有你一人,咱们家二姑娘呢?” 吴不晓数落了一顿高家无能,发现只有临平公主被丢了过来,眼中闪过疑惑,而后瞪圆了一双眼睛:“难、难道——” 慕深终于睁开了眼。 临平面色更加难看:“她、她被人拉进了水里,后面我便不知道了。” 慕深瞳孔一紧,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空濛的眼底暗沉暗沉的,似有暴风雪即将降临。 吴不晓脸色又白上一阵,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二姑娘水性极好,跑路的本事也不赖,大约是看情况不对自己先跑了。”他说的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高若兮也睁开了眼,方才吴不晓和临平公主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茫茫大海,慕白蘞就算躲过了海贼的屠刀,却未必躲得过饥饿。她大概率是活不成了。 高若兮曾无数遍想让慕白蘞消失在世上,也曾多次陷她于危险境地,但如今真成了真,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甚至有些淡淡的失落。
第62章 第七章重重迷雾绕东海 正午的阳光直射在甲板上,临平公主湿哒哒的衣服很快就被晒干了。 慕深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暖意,听到慕白蘞被拉下水起,他周身血液好似冻结一般。 他垂眸望着腰间芙蕖鸳鸯铃,一言不发。就连黑衣人退开的动静,也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围着他们的黑衣人退开一条道,身后走出一名身着玄色衣袍的男子,铁制的面具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犀利冷漠眼睛。面具下方,两片薄唇似合非合,似笑非笑。 他缓步走了过来,在慕深面前停了下来,一双眼探究地看了片刻。 慕深却是一动不动。 玄衣男子微微皱眉。 百晓生警觉,虽然身中软筋散没什么力气,但还是努力拖着软趴趴的身子拦在两人中间,随时戒备着。 见慕深始终没有什么动作,玄衣人也觉无趣,转而抬脚走向了高若兮:“高姑娘。”这声音沙哑异常,如同沙粒摩擦,听着就不像是正常的发音。 此人是嗓音坏了,还是在掩饰什么?高若兮抬眸,紧紧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些端倪。 此时此刻,高若兮不再假装柔弱,而是拿出了高氏嫡长女的气度:“阁下意欲何为?” “想请高姑娘修书一封给高宗主,就说风间鹤仰慕高姑娘许久,特请姑娘到我府上一叙。” 风间鹤?流窜在东海最让人头疼的海盗头子。据传闻,此人擅用毒,自喻箭毒木,全身上下都藏着毒,他所站立的五步之内,绝无活物。 善用毒者,必善用药。所以一整船的人,才会悄无声息被药倒。高若兮心里明白了些许,但又有更多的疑惑产生。 风间鹤与东海郡守时常交手,但对土皇帝般存在的高家却向来敬畏,从未挑衅过高氏。但高家招婿消息一出,这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头子却打起了她的主意,实在匪夷所思。 高若兮也看得很明白,这人口中说着“仰慕”,眼中却半分情绪都没有,显然不是看上了她。 那么,他此番动作是为了什么? 高家画舫缓缓偏离原来的航线,朝着未知的远方驶去。 “你见过哪家海盗敢对高家下手?”容瑾反问道。 “没见过。”慕白蘞不假思索回答,随即愣了愣,明白过来,“你是说,劫船的并不是海盗?是伪装成海盗的某个敢对高家下手的势力?” 这世上,想对高家下手,又敢对高家下手的,大约只有楚君。但楚君若要出手,劫高若兮做什么?而且船上还有齐国公主,一招不慎,便是给了齐国出兵攻东海的借口。 “总觉得不可能是楚君,难道是齐君谋东海?临平公主在东海被劫持,齐国便有理由出兵东海。”慕白蘞一思量,觉得齐君的动机更大。 容瑾挑眉:“分析挺对,但是,你觉得风间鹤像齐国安插的人?” 对风间鹤,慕白蘞其实并不熟悉。仅是知道,这风间鹤与东海郡守像是有仇一般,处处争锋相对。那郡守调来东海郡之前本是个头发浓密的清俊中年,可在东海郡任职短短数载便秃了顶,成了个人见人嫌的糟老头。这一切,全拜风间鹤每月一次扰郡守士兵所赐。 “感觉也哪里不太对。”慕白蘞拧眉,只觉脑子乱糟糟一片,理不出头绪,“风间鹤是不是齐国暗桩,我是不敢确定。只是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我是齐国的人,要想知道东海郡兵力如何,实力如何,除了滋扰郡守之外,一定也会想办法滋扰高家。说到底,高氏才是东海郡的主人,其私兵之盛,远胜于郡守。而且,高氏掌渔盐贸易,财力富可敌国。齐君要夺东海之地,目标绝对是高家。可风间鹤这十几年间,却是见高家就躲,一次试探的交锋都没有。” 这么一番思量,慕白蘞觉得脑子更乱了:“所以,风间鹤到底是什么人?他做的这些又是为谁?”她从没想过,一方东海郡内,局势也是这般复杂。 见慕白蘞思考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容瑾轻笑一声,手忍不住伸过去捏了捏,想把她皱巴巴的脸摊平,顺道提醒:“拉你下水的,是谁家的人,那风间鹤便也是谁家的人。” 虽然被容瑾捏得很疼,但他这一爆料着实让她震惊得无以复加,以致忘了去推开容瑾的手。 “高家?你是说风间鹤是高家人?!!这怎么可能?!是高家的话,就更没有理由劫持小高和临平公主啊!” 慕白蘞认为,容瑾说的非常不合理。 “那我再提醒一点,一群海盗混入高家层层护卫的画舫,悄无声息地夺得画舫掌控权,你觉得是件容易的事吗?”早就知道慕白蘞不会相信,容瑾又问了她一个问题。 “不容易。”慕白蘞摇摇头,“高家何等人家,不可能如此疏忽大意。一个两个海盗或许可以潜入,一群有些天方夜谭。倘若自编自导,倒是挺顺理成章。” 顺着容瑾的思路一想,慕白蘞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但是她还是不太相信:“可是,还是那句话,动机呢?高家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小高招婿在即,自编自导海盗劫持,是污了她清白。因当年与晋王的婚约,她已经嫁不出去,再被海盗绑架,不是火上浇油?小高她爹那么要脸面的人,怎么会做此安排?我还是觉得,齐君的动机更大。” “动机?”容瑾睇了一眼慕白蘞,不知是笑她天真,还是笑她无知,“你不知道,并不代表高家就没有动机。我且再问一句,高家为何要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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