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道夏和胡青珊立下誓言。 “我胡道夏我胡青珊,在比立誓,今生今世虔诚供奉桃玉珠,直至债消,如违此誓,人神鬼共弃,天打五雷轰!” 话说完,两人一鬼皆有所感。 这誓约,皇天后土都是承认的! 胡青珊瑟瑟发抖。 顾昭将灵牌递给了胡道夏和胡青珊,这才送他们出了鬼道。 …… 鬼道里。 桃三娘青白的手覆在腹部,突然问道。 “道长可是觉得我不争气?为了年节的那一份供奉,就饶过了他们?” 顾昭叹了口气,“毕竟是你和他们的纠葛。” 桃三娘阴沉的脸上倏忽的勾起了一抹笑意,瞧过去诡谲阴森。 “死了多便宜他们,你瞧我,以前阿爹带着我去邻村看戏,夜里回来迟了,我瞧着那风吹过的树梢都害怕,现在呢?道长看我可会怕这些鬼影。” 顾昭:…… 这一身鬼炁,只有别的鬼怕她的份,她哪里有怕的样子。 桃三娘微微张开口,里头的红舌朝外探了探,就像是灵活又湿腻的长蛇。 她妖娆万分的抚了抚这长舌,桀桀笑道。 “胡郎以前说过,他要和我天长地久。” “我啊,如今便如了他的愿……” 顾昭:…… “你开心就成。” …… 从鬼道出来后,胡道夏和胡青珊跌坐在院子里,两人一脸惊惧,脸上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目光在落在地上的灵牌时,两人俱是打了个颤抖。 胡道夏哭丧着脸,“姐,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玉珠找上我了。” 胡青珊也死死的盯着那灵牌,就像它会突然变成张着大嘴的恶兽一般。 好半晌,她喃喃个不停,那声音就像丢魂了一般,眼神都有些发痴了。 “早就和你说了,摸银就好,摸也银就好……你呢,偏不听,沾人家姑娘家的身子作甚……你瞧,这不就遇到了较真又钻牛角的了?” 胡道夏也悔得不行,“姐,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 第二日日头升起,两人瞧着这明晃晃的日头,只觉得恍然如梦,如迎初生。 胡道夏拆了额上的白布,瞧着上头的骗子二字,狠了狠心又拿刀将它划糊了。 接下来几日很平静,他以为事情过去了。 再又一次入梦后,他醒来的时候,恍然惊觉自己在一艘宝船上。 “谁,是谁!” 胡道夏惊惧着眼睛四处探看。 顾昭从甲板外头走了进来。 她瞧着他额头上沁出血迹的纱布,眼里闪过一抹厌恶。 顾昭:“我就和你说了,他定然会贼性不改!” 谁?这顾小郎和谁说话? 胡道夏一惊,猛地回过了头。 只见他身后正贴着一身红衣的桃玉珠,瞧见他转了过来,桃玉珠贴着他的面皮,长舌勾了勾他的耳朵,吐气如蛇。 “是我啊,胡郎。” “几日未见,你想我了吗?” “我可是想你想得心发紧呢。” 胡道夏跌坐在地,崩溃的抱头大叫。 “我都答应供奉你了,为什么还缠着我!” 顾昭看着他,直到他的声音小了下去,这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你们同意供奉她,三娘如此做法就不算缠了,这算你们同意的。” “她跟着你们,名正言顺!” “就是就是。”桃三娘抚舌笑了笑,应和了顾昭的话。 长舌倏忽的缩了回去,她的面容褪去可怖模样,虽然还阴森却也有生前的三五分清秀模样。 桃三娘笑眼弯弯:“胡郎莫怕,我陪着你。” 胡道夏一窒。 …… 宝船划过樟铃溪的江面,月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就像水中也有一轮弯月一般。 抬头便是那新月,耳朵里是樟铃溪流水潺潺的声音,如此静谧的夜晚,胡道夏一颗心提得紧紧的。 他看了看桃三娘,又看了看顾昭,最后只敢对上顾昭的眼睛,怯生生的问道。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顾昭和桃三娘对视了一眼,桃三娘拿帕子捂嘴不语。 顾昭只得开口道。 “自然是去赚银两,你还欠三娘银子呢。” 赚银两? 去哪里赚银两? 胡道夏想问,却又不敢再问,心里像坠着秤砣一样,七上八下又沉甸甸的。 很快,他便知道这一人一鬼将他送到什么地方了。 …… 靖州城石场。 夜里时分,石场静悄悄的,白日里那喧嚣闹耳的采石声停了,唯有空气中比旁的地方味重多粉尘,让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胡道夏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石场?你要送我来石场?” 顾昭点头,“好好做几年,还清了债,偶尔也能给自己割一刀肉,尝点荤腥之味。” 言下之意,采石的工银,胡道夏是别想沾染上一分了。 胡道夏看自己的手,上头细皮嫩肉的。 他简直不能相信了,这更夫居然狠得下心来,送自己来石场采石? 顾昭将这一幕收到眼里。 暗暗冷哼了一声。 自然狠得下心来,就是这等磋磨人的采石场,才能把胡道夏这等小白脸磋磨成糟老头样。 等他成了那等糙汉的模样,她看他哪里还有脸,去寻那怜惜人的小姐姐。 呸! 还敢说由怜生爱!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 胡道夏想跑,桃三娘的长舌一卷,就将他卷了回来。 她在他耳朵旁,吐气如兰。 “胡郎莫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夜里天热时候,我替胡郎降温,天冷时候,我替胡郎暖床……你以前不是说了嘛,要和我缠缠绵绵过一生的。” “……玉珠心善,定不会让胡郎你夜长苦日短,寂寞难耐。” 说罢,桃三娘的长舌轻佻的卷过胡道夏的脸庞,像粘腻的长蛇。 胡道夏惊恐的夹紧了腿。 该死,这熟悉的感觉! …… 顾昭摇头,她还小呢,听不得这等虎狼之词。 想罢,顾昭走开,将这私人的空间让给了一人一鬼,转身去寻了那采石场的管事。 这采石场是靖州城府衙名下的,里头除了那等牢狱之人,还有一部分是附近来讨生活的百姓。 顾昭下了道迷心符,采石的俞管事便将胡道夏认作是来石场讨生活的百姓,偏生心底又认定不能让这人离开。 办妥事情后,顾昭和桃三娘道别。 桃三娘对顾昭道了个万福,“三娘多谢道长成全。” 顾昭瞧了眼她的肚子,眼下那肚子还不怎么显眼。 “不客气,等这孩子足月份了,你要是有难处,可以来寻我。” 桃三娘眼里盈盈似有血泪。 万般谢意,说出口好似轻飘飘不值一物,她又道了个万福。 “道长放心,再说了,我也不是都在这靖州城待着,我那大姑姐还在玉溪镇呢,我得时不时的回去叨扰一二,免得她忘了还有我这门亲戚。” 顾昭愣了愣,随即知道桃三娘说的是胡青珊。 当下好笑道。 “是是,逢年过节什么的,都得回去走走亲戚,这亲戚啊,都是越走越亲香的。” 顾昭挥别了桃三娘。 …… 俞管事瞧不见桃三娘,他只是觉得有些冷而已,摸了摸手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俞管事懊恼自己出门太急,居然忘记带件薄裳了。 这样一来,对着夜里才来寻工的胡道夏,他脸上也没有了好脸色。 只见他挑剔的打量了几眼胡道夏,看不大上眼模样。 俞管事不解。 怪哉,他到底是怎么收了这个白斩鸡似的小白脸儿,不成不成,明儿他可得多盯着点,这一个月好几两银的工钱呢,可不敢让他划大水喽。 俞管事哼了一声,“走吧,正好地字屋里有张床板空着,啧,真是生瓜蛋子一个,出门讨生活也不知道带铺盖,成吧,左右这几日不冷。” 胡道夏有心不走,奈何身后的桃三娘虎视眈眈,脚步慢一点,那长舌便抽了过来,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 …… 石场地字屋门口。 俞管事交代道。 “明日上工了少惹事,府衙的要犯也在石场做活,瞧着他们离远一点,你们赚银,他们赎罪,两不相干。” 第二日,石场。 胡道夏拿着凿子和锤子开采石头,烈日当空,没有一会儿便汗流雨下了。 额头上的伤处进了汗水,疼涩得厉害。 忽然,他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当下便抬起了头。 这一看,胡道夏的眼睛就红了,咬牙道。 “安大哥?陈大哥?丁子大哥?” 他眼睛扫过前方那些脚上带着铁球的蜂门安家帮人,恨得不行,半晌才道。 “好好,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安城南瞥了一眼胡道夏,没有说话,不过是几日时间,他的精气神没了,身子也瘦了一些,甚至有些畏畏缩缩的模样。 哪里还有半分蜂门安座子的派头! 陈牧河意味深长,“是啊,天道好轮回,胡兄弟怎么也来这了?咱们啊,这个叫做好兄弟一个也不落下。” 胡道夏退了退,暗道:不好! 然而迟了,陈牧河举高了手,高喊,“大人,这里有要犯!他以前和我们是一伙儿的!” 衙役听到声音,对视一眼赶紧过来了。 “走,你们都跟着我走一趟!” 陈牧河对胡道夏恶劣的笑了笑。 两人再回来时,胡道夏脚上也带了铁球。 …… 不远处,胡道夏昨日临时睡的,地字屋里的几个汉子窃窃私语。 “太好了,本来我还想和管事的说说,看看是换个屋子还是什么,这小兄弟有点渗人啊。” “是嘞是嘞,你也瞧到动静了?” “对啊,好渗人啊,他自己躲在被窝里头,一会儿摸摸脖子,一会儿摸摸脸,声音怪怪的……一开始我以为他自己在做那档子事,后来我偷偷的瞧了一眼……娘嘞,他脸上那模样可怕着哩。” 声音顿了顿,掷地有声。 “那鬼模样就像见鬼了一样!” 众人瞧着蜂门中的安家帮人,眼里有着同情和庆幸。 太好了,这渗人的小兄弟去他们牢笼里了。 陈牧河心一沉,莫名的有些忐忑。 他这是又做错了什么,沾惹到啥了? …… 玉溪镇,顾家。 顾昭拎出一个木盆,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冲屋檐上躺梁脊的卫平彦喊道。 “表哥,我要去河里摘莲蓬和菱角,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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