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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反手推在我肩上，推得我扑通一屁股坐了回去，同时，看到那个乌黑的土罐子表面，像墨计被水冲涮过似的，表面上那层乌黑色，正在细润无声的脱离剥落，露出原本土褐色的罐身来。 东吴时期有一物，黑如墨汁细若流沙…… 看着那黑色的东西从土罐子上剥离下来，再像一滩粘稠的墨汁那样轻轻覆在地板上，我几乎是吓得连站起来都不会了，只能就那样在地板上快速的往后挪动屁股，同时嘴里尖叫：“妖怪，狐狸，妖怪。”
第21章 玉奤 嘭的一声，退得太快了，后脑勺撞到了窗台下的墙面上。 狐狸蓝色如冰魄一般的眼睛向我这边滑了一眼，顾不得我，只见他从衣袋里迅速拿出一片翠绿的，像柳叶一样的东西，伸手便向那片黑色剌去。 哪知同时，那黑色也像一片薄薄的，延伸起来的黑浪，竟然如触手一般，一下子便裹住了狐狸的手臂，那般缦妙，像一只女人温柔的手，正在一点点往上。 我吓得把尖叫声噎在了喉头间，狐狸脸色苍白，他的手根本就早已身不由已，甚至是整个身体，都有种快要支撑不住的感觉，而那黑色，却像一个温柔的漩涡，正在一点点扩大，正在吞噬着他。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咣当一声，狐狸手里的绿片掉到了地上。 我愣了，下一秒，便发疯似的扑上去，捡起地上的那片绿色东西疯狂的剌向黑色妖物身上，一下两下，不知道剌了多少下，只觉得它好像一缩，像被火给灼到的橡胶似的，突然就缩成一小片，啪嗒一下子掉到了地板上。 “可儿。”只到我的手腕，被狐狸紧紧握住，声音低沉：“它跑了。” “真，真的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我握着那片翠绿，它像冰块一样的冰冷，手心里还全是汗水，像第一次杀了一个人，一种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腾着。 “真的。”狐狸伸手一揽，将我整个拉进他怀里：“傻不，让你跑你还要帮我。” 我的眼睛，就这样酸酸的一痛，他是我的家人，像我没办法不顾一切的留下阿婆一样，我不想让其他东西伤害到狐狸，和我相依为命的狐狸。 只不过，如果告诉他实话，他会骄傲。 我从狐狸怀里挣脱出来：“现在好了，它跑了，也就是说，旅馆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是它的藏身之地？” “对。” “那我们得叫阿顺他们快点离开，这里不安全。” “他们不会走的。”狐狸拉着我从地上站起来：“明天就是那个导演的头七，他们等了这几天，为的就是这个。” 又是明天，什么事情都凑一块儿去了。 我把手里的翠绿递给狐狸，估摸着那是一块玉，转身捡起封妖策，再度想起先前那只莫名粘在我手背上的虫子，对了，它会不会，就是想要阻止我在这里打开封妖策呢？ 琢磨着，我正想要翻开看看封妖策里有没有什么变化。 “你们在做什么？”房间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那个女主角就站在这条缝之间，她的脸色有种很好奇的惊讶，目光定在被我们搬得歪向一边的床。 “没什么，我……。” 我正想开口解释两句，狐狸狭长的蓝眼睛微眯：“小姐，没你什么事，请不要来打扰我们。” “哦，不好意思。”女主角显然很尴尬，退出去，回了他们的205室。 我不解的看着狐狸：“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傻，没看到她穿着高跟鞋吗？可是，你有听到一点点脚步声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别说她来的时候没有听到，就连刚刚她退出房间走回205室的时候，我也什么都没听到，这对于走道上全是木地板来说，那得多轻的脚步？ “你的意思是？” “现在说一切都为时过早。”狐狸一脸我就是知道，可就是不告诉你的样子，耸耸肩：“愣着做什么，来，搬床。” “我的后脑勺很疼。”不知道刚才那一撞，是麻木了还是我自己反应迟顿，这时候才刺乎乎的疼了起来。 “我瞧瞧。”狐狸走过来，摁着我的脑袋，然后一声惊呀：“出血了。” “啊！” “蹭破点皮，哎，别摸。” 听到说出血了，我下意识里就伸手一摸，还真就摸到湿乎乎的东西，缩回手一看，指尖上是有些血渍，狐狸揪心的皱起了眉头：“走，下楼给你消消毒。” 他拉着我的手时，我下意识里将封妖策换了只手，完全没留意到自己手上的血渍摸到了那上面，只到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 嘭的一下子，封妖策突然像有生命的小动物似的，一下子抖动了起来，并且在我惊骇的差点将他给扔掉的时候，他自各哗啦啦的翻开了第一页。 紧接着，一片金色的光茫从书页里闪显出来，那金色里全是一个个流畅舒缓的行楷字体：虫孵，伏于微，降策于毙。 匆匆一逝，我甚至都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那片金色的字体便蓦地消失不见了。 首先是狐狸，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可儿，你做了什么？” 我慌乱的摇摇头，吓得把封妖策往他怀里塞：“我不要了，给你。” “喂，你……。” 没理他，我跑下楼梯，整个人，整个思绪，都混乱得像一团浆糊。没错，阿婆在世的时候，是教过我一些小招势，比如怎么画八卦，怎么在最恐惧的时候，用定力稳住心神。 可那些都是小事，只是为了自保而已，甚至如果不是她临走前说自己是巫婆，我根本就不相信，我这能力，居然会是什么传人。 可现在这封妖策，他已经颠覆了我整个人的灵魂。 不行，他不能打乱我一直想要努力平衡的正常人生。 什么妖什么怪，都不关我的事，我也没那个能力去管。 “可儿，你真选择逃避吗？”狐狸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他调侃着：“好啊，那你一定要记得，今天晚上想出一个好的价钱，明天好报价给叶显。” “……” “这是注定的，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吗，杨阿婆为什么在芸芸众生中挑了有阴阳眼的你来收养，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人有阴阳眼吗？” 我无力的坐到了柜台里的沙发上，颤抖着手点燃一根香烟：“可是，我能做什么？” “拿着这个，他是属于你的，否则的话，刚才也不会打开显字。”狐狸凑近我，狭长的眼里视线坚定，暖暖的气息呵在我脸上：“别害怕可儿，不管发生什么，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第22章 楼上的女人 虫孵，伏于微，降策于毙。我拿烟的手抖个不停，这句子，它就那样清晰的在我脑海里翻腾，为什么，要知道平时的我大大咧咧，最没记性，连首完整的歌词都记不清楚，可这些字，只是两秒钟的时间，我竟然就记得了？ 我拿过狐狸手里的封妖策，长吸一口气翻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又变了，那些字都消失了，到是出现了一抹红歇色的东西，还是湿的。 不解的看了狐狸一眼：“这是什么？” 狐狸就伸头过来闻了闻：“唔，是你的血。对了，一定是你刚刚不小心把手上的血渍摸到了封妖策上，所以它才会自动打开。” 我打了个冷战：“这么说，我开启了它？” “是它找到了你。” …… 狐狸给我的后脑勺上用碘酒消过毒，再剪了一小片创可贴贴上，我看着桌子上的封妖策，大脑一片空白：“它说伏于微是什么意思？”“微小，微弱，还是微是一句咒语？” “微也指时间，或者空间，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是咒语。” “咦，狐狸，你不是妖吗，怎么会对付不了那只……虫孵？” “小看我不是，你不好好想想，我这才出来人间混了几天，修力还在慢慢增进中，再说了，东吴时期的妖，多少年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滴。” 我翻了记白眼，狐狸的所做所为，一点也不像才出来人间混了一两个月的样子，要么说他狐狸精天生聪明，要么他骗我，这对生活环境和人情世故的应变能力，可比十九岁的我强太多了。 门口的大铜铃响了一声，有客到，狐狸示意我把封妖策收起来。 那边门已推开，是对面星星夜总会的月亮姐。 对面的姐儿会时不时地带客人过来开钟点房，我不跟她们多计较，反正时间也不长，随着她们给点，十块八块不闲少，不过有一点，大家都心照不宣，我早就跟阿扁姐说过，她们来我店里接客，得自各儿带着床单，还有用过的东西，不能随地扔，最好自己的垃圾自己带走。 阿扁姐是星星夜总会的姐儿头，她知道我一个姑娘家打理小店也不容易，大家互相理解，所以，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月亮姐是星星里数一数二的角儿，且不说脸蛋长得精致，就那身材，蜂腰细致，长腿线条贼好，她一走路，一举手，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我就纳闷了，这么漂亮的姐儿，要身材有身材，气质也不差，尤其她特别喜欢穿各种不同的旗袍，说实话长这么大，我就从来没有见过有比她把旗袍穿得更出味儿的女人，可为什么不做点正行业，将来找个男人嫁了，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呢？ 有一次她接了客没急着走，和我在柜台里抽烟，我问过她这个问题，当时月亮姐姐说：“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他习惯的生活方式，就好比我们，开始也许是被生活所逼，可是后来，就习惯了这种迎来送往的生活。没有人敢轻易从良，想想如果有一天，你在朋友的聚会场上，遇到一个曾经跟自己上过床的客人，那多难堪，连仅有的一点自尊都没了，所以，还不如以这样的方式活着，至少别人骂我们细鸡的时候，我们可以昂首挺胸，是啊，我就是细鸡，怎么着？” 当时我噎在当场，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这正是我们人与人的不同，可是，我还是无法理解。 此时，走进来的月亮姐朝站我们一笑：“小胡，拿钥匙。” 她对谁笑，都有种勾引的味道在里面，大概是职业关系吧。 狐狸早就笑眯眯地拿好了钥匙：“月亮姐，生意好啊。” “那是。”月亮姐有此得意，拿了钥匙，顺道抬起手来摸了身边的男人脸上一把，再把手往下滑，拉住了他的手，扭着腰肢上楼去了。 这样的场景我看到过无数次，没有一个男人进来的时候，是敢直视我们的，他们知道他们来是做什么，大白天的，也许借着上班的借口，也许在半个小时前，还慈爱地去学校里看过自己的孩子，并打电话告诉老婆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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